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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121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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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謝家別的人,對於繪懿來說,就更不在考慮範圍以內。

若是姐姐此時已是謝家的太夫人,為了兒子打算,如她們的祖母範太夫人做得一樣,幫謝家對付自己的娘家,就如爹爹所說的,倒也無可厚非。

只是如今,連謝順平都只是世子而已,後面還有謝家諸多嫡系子弟,盯着他的位置。而自己和姐姐在謝家的地位,其實全靠了范家。若是爹爹不在了,則哥兒又跟她們反目成仇,自己兩姐妹就是謝家人刀俎上的肉。——至於謝順平的感情,繪懿苦笑了一下,要是相信男人的感情能護得她們姐妹周全,真是母豬都能上樹了。還不如相信姐姐多一些。

而程越文這邊見王爺嫌棄謝地的姑娘不夠美,心裡便是一喜,就也舉了茶杯過來給范朝暉敬茶,又道:“王爺今兒在風存閣,跟我妹妹談得如何?——不巧那時我和內子有急事要去見人,只好將我妹妹單留在王爺那裡。不知我妹妹有無得罪王爺?”

這話說得極為曖昧。

程馨芳羞紅了臉,卻只低下了頭,一幅羞答答默認的樣子。

范朝暉有些愕然,就沉聲道:“越文兄慎言。你們前腳出門,我後腳就也跟着出去了。程家小姐卻是由風存閣的丫鬟陪着說話。要不要我把那丫鬟叫來問問,有否怠慢了程家小姐?”

程馨芳聽了,臉上一下子變得煞白起來。她未料到,他們都不要臉面,主動送上門來了,王爺也不要她。

程越文見范朝暉並未順水推舟,同當年大不一樣,也甚為詫異,忙道:“不用麻煩了。想來並無要事。”便只好訕訕地坐下,轉頭看向了程馨芳,臉色極為陰沉。

程馨芳見程家大爺對她生了厭心,若是此次還不能成事,自己就真的要被程家送給那個六十多歲的知府做妾去了,就咬了咬牙,起身走到范朝暉身旁,又撲通一聲跪在他腳邊,泣道:“此生若是不能侍奉王爺左右,小女子願斬斷塵緣,出家為尼”

范朝暉不動聲色的聽她說完,就拍手道:“好有志氣”又叫道:“來人將程小姐送去凈慈庵,告訴凈慈庵的主持悟能,就說是我說的,這位小姐,立志向佛,即時剃度,不得有誤”

程馨芳嚇得跌坐在地上,又求救似地哀哀叫了一聲“王爺”

范忠早帶了兩個婆子過來,來到王爺身邊躬身應道:“遵命”說著,就讓兩個婆子將程馨芳拖了出去。

程馨芳想要尖叫,卻被一個婆子拿帕子堵了嘴,就一路拖去凈慈庵剃度去了。

范朝暉便含笑看了一眼廳里的所有人,道:“以後再有送來的,就直接送去凈慈庵剃度,也算是為王妃做些功德。——佛祖知曉,必佑我北地風調雨順,五穀豐登”

程越文見了,全身抖個不停,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賀氏也將頭埋得深深的,不敢看眾人的臉色。

繪歆見舅舅家如此丟人,知道程家是靠不住了,就嘆了一口氣,想起今日下午繪懿專門找她說得話,又沉思起來。

她在謝家這些年,順風順水,過得十分滋潤。滋潤到她以為這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努力換來的。她大度,她得體,她熟知大家子的各種人情世故,禮儀規矩。她行得正,坐得直,無可挑剔。

可是仔細想來,如她這樣脾性的媳婦,在謝家裡,比比皆是。可是為什麼,眾人會僅僅高看於她?難道真是因為她為人處事大方得體?難道沒有一丁點原因,是看在她娘家的份上?

想到此,繪歆十分不舒服:難道自己真的做錯了?難道自己為了娘親出頭,為了讓爹爹迷途知返,都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還是真如則哥兒所說,自己沒有金剛鑽,卻偏要攬瓷器活?

又想到則哥兒提到的,北地和謝地對立的立場,繪歆就更是坐立不安。她是范家的女兒,不管爹爹如何對她,她都要做自己應該做的事,不能以孝順為名,就算爹爹做錯了,也曲意逢迎順着他。可是若是謝家到時候要與范家為敵,她卻是應該站在哪一邊?

繪懿在對面看見姐姐看了看程家的人,又看一眼謝順平,神色陰晴不定,知道自己下午說得話,應是讓她有所觸動,就在心底里暗自點頭。——希望姐姐能早日明白過來,如今這樣的局勢,根本容不得她們在夫家和娘家之間首鼠兩端。

若是真的選了謝家,到時候謝家贏了,范家輸了,她們兩姐妹再無娘家依傍,肯定不會有好下場,就如爹爹說得,不過是給他人做嫁衣裳。而謝家若是輸了,她們卻哪有臉去求范家的人饒她們一命?——無論怎麼看,如今的局勢下,她們只有選擇跟娘家站在一起,才是最明智的。

不過繪懿也知道,她看得這樣清楚明白,不過是因為她對謝家沒感情,對謝順平更是死了心的緣故。而姐姐,她是不一樣的。她本來就比自己心實,又跟謝順平夫妻和順,且一起育有兩個嫡子,讓她放棄謝家,就跟讓她放棄范家一樣難過。

可是難過又怎樣?她們有得選嗎?

一時間,桌上的人都是各有心思。

大家無心再談,便只速速吃完飯,草草地散了。

過了幾日,謝順平便過來向范朝暉辭行,說是謝地有要事,要趕緊回去,又說三個月後,就過來接繪歆回家,順便給繪懿下定。——他本是跟家裡人商議好了的,在北地只留幾日,所以前幾日就忙忙地給范朝暉獻上美女,哪知自討了個沒趣。

謝順平一直從心底里看不起安解語,覺得她就是個以色侍人的禍國妖姬,不過是男人的玩意兒,根本就從未將她看作是王爺的王妃、自己的長輩。說話不免就輕佻了些,誰知就觸了則哥兒和范朝暉的霉頭,將他當眾發作了一番。

謝順平一向在謝地也是人上人,這輩子還沒有這樣作低服小過,因此在北地早就待得渾身不自在。

范朝暉也不留他,就道:“我有病在身,也無法相送。賢婿自己走好。”又道:“繪歆身子也不太好,就在這裡養養病也是好的。”且讓謝順平不必着忙回來接人。

謝順平不知范朝暉到底打得什麼算盤。見他幾日不見,已是頹喪了許多,不知是喪妻的打擊,還是打韓地時落下的傷病又發作了,只在心裡盤桓。

繪歆是自己的妻子,當然是要接回去的。繪懿更是籌碼,也是不能舍的。只是他們謝家先前的盤算,因了則哥兒的強勢,還行不行得通,倒是個問題。也要回去跟爹好好商議一番才是。又聽說謝家二房趁他不在,又開始打兵權的主意,便急匆匆地回去了謝地。

只是三個月後謝順平過來接人的時候,聽說繪歆又病了,起不來床,連見都不讓他見。便耽誤了下來。只等繪懿出嫁半年以後,繪歆才被送回了謝家。彼時繪懿已是主持了謝家的中饋,比繪歆當年還要八面玲瓏,如魚得水。

繪歆回到謝家,發現自己的兩個兒子都被繪懿養在了房裡。當年大夫人給她的陪房和丫鬟,都被繪懿變着法子打發出去了。只有繪懿這次從范家帶來的婆子丫鬟,安插在繪歆房裡。又說她還是病着,將她徹底架空,從此在謝家只做了個無聲的影子。此是後話不提。

而江南王那裡,一早知道謝地世子去了北地弔唁,就趁機調齊了兵馬,又打下了謝地幾個市鎮。

謝家的人十分不滿長房把持着兵權,不及時應對,讓謝地丟了地盤,就在家裡吵吵嚷嚷,要長房將兵權交一半出來。

謝家二房的嫡次子謝順才極有能耐,只是被謝順平一直壓制着,不能出頭。如今好不容易等着了機會,趁謝順平不在家,終於將三分之一的兵權握在手裡,立刻就帶了人,將江南王奪走的幾個市鎮,又搶了回來。一時謝順才在謝家風頭一時無倆,很得謝家老人的青目。

謝順平聽說,忙忙地趕回來,已是晚了一步,那三分之一的兵權,已是再難拿回來。

這邊則哥兒便從此留在上陽王府,由范朝暉親自教授武藝和兵法。

則哥兒一心想多學本事,以後做出番大事業,能護住娘親堂堂正正做人,也讓人不能再隨意侮辱他的娘親,就十分刻苦勤奮。

范朝暉見則哥兒孺子可教,覺得自己終於後繼有人,極為欣慰,又勸他不必太着急,貪多嚼不爛,還是循序漸進的好。

則哥兒見大伯父最近一直鬱鬱寡歡,又想起三姐繪絹才剛剛十二歲,卻被大伯父配給了已過而立之年的韓永仁。只等守孝三年,及笄之後,就要嫁給韓永仁。韓永仁如今是北地的降將,他的髮妻去年去世了,一直沒有續弦。繪絹嫁韓永仁,也算是下嫁。只是張姨娘聽說此事,吐了幾日的血,也是快不行了。

安家那裡,前日也來報過信,說是安老太爺沒了。

范朝暉便以女婿的身份,去了安家拜祭。回來之後,更是憔悴了許多。

如今范家正是多事之秋,則哥兒知道大伯父心裡十分煎熬,就也勸道:“大伯父,您就不再考慮考慮姐姐們的親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