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機械師顯然已經知道了消息，再看到杜威時眼中充滿了警惕。

“鮮兒我可告訴你，別把飛機給我飛零碎了，不然我可讓你跟着一起修，知道嗎？”

“牟哥你放心，我保證。”杜威急忙說道。

“呵呵，保證？”牟機械師抱以一聲冷笑，“我還不知道你們，你們的保證就是用來違反的。”

教官笑着接過話來：“老牟，接下來這段日子可要辛苦你了。”

“我不辛苦，我踏馬的命苦！行了，你快教他吧，一定要告訴他，極限不是超限，我可不想天天玩大修。”牟機械師說道。

“老牟說的很對，極限不是超限，這點你一定要記住。”教官對杜威強調道。

“是，我一定會牢牢記住。”杜威應道。

“來，我先給給你講講，什麼叫極限飛行。”

那邊其他人已經開始飛行了，教官卻不着急，給杜威講了起來。

“所謂的極限飛行，就是將飛機的性能發揮到極限，以此來達到最大速度以及最靈活的機動。極限飛行在空戰中用處極大，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你遭遇導彈襲擊，而所有干擾手段都無法奏效，這個時候只能依靠飛行的機動能力來躲避導彈，對不對？”教官問道。

杜威點了點頭，這確實是唯一的辦法，但實際上真正能躲避成功的極少。

“空空導彈最高速度可達6馬赫，而最快的戰機速度才是3馬赫，兩者間的速度差決定使用機動躲避導彈十分困難。困難並不是完全沒有辦法，只有極限飛行的機動，才能在最短的時間內做出大機動，利用導彈速度太快難以轉向的弱點將它甩掉，甚至更有甚者，可以用機炮形成彈幕，將導彈擊爆。”

聽到教官這番話，杜威不由想起五隊的無風來。

在阿拉勒比的行動中，無風率隊來支援四隊，在與海豹的空戰中，就表演了一手機槍打導彈。

當時杜威還覺得很不可思議，現在終於明白了，原來無風學的也是極限飛行法，只是不知道他和魏老濕刺刀三人，到底誰更勝一籌。

隨着教官的介紹，杜威對極限飛行法的原理了解得越來越多。

簡單說來，極限飛行法就是利用飛機性能的極限，不只是上限，有時候也包括下限，來完成常規飛行。因為採用極限性能，無論是速度還是機動，都比正常飛行更加完美。

而要做到這些，必須要建立在對飛機性能極為了解，飛行技能極為高超的前提下，這也是為什麼要分開訓練的原因，因為大家不在同一個節拍上。

講解完畢，教官說道：“今天你去後艙，我帶你體驗一下什麼是極限飛行，我所做的所有特技全都是最正常的特技，你都學過，你要好好感受，兩者之間究竟有什麼不同。”

“是，我一定用心體會。”

兩人上了飛機，在牟機械師擔憂的目光中，滑入跑道。

“飛機都有起飛距離，這個距離並不是固定的，只要能夠加速到起飛速度，飛機便可以起飛，如何加速也是極限飛行的技巧之一。”

教官邊解釋，邊不停地加着油門，杜威也將手放在油門上，眼睛盯住儀錶，感受着教官的節奏。

空速表上的顯示不斷提升，很快就到了起飛速度，而此時飛機滑行的距離比杜威操作時，至少要短出100米。

100米對於滑行中的飛機來說，也不過是短短一秒而已，但千萬不要小看這一秒，有的時候一秒鐘都可能決定一場戰鬥的勝負。

教官向後拉杆，另一隻手將油門猛地向前一推，發動機爆發出一聲轟鳴，飛機離開了地面。

“哎呀，我的心臟啊！”牟機械師看着這一幕，不停地揉着心口。

張馬兩位機械師湊了過來，嘿嘿笑道：“老牟啊，沒想到你有今天吧。”

“滾……”

三人說話的工夫，飛機已經升到六百米的空中，突然四周爆起一團傘狀的雲霧，整架飛機化作一道銀光，向遠處天空急掠而去。

突破音障產生的音爆，即使在座艙里也能聽到，杜威只覺得彷彿有種巨力作用在自己的身體上，將他狠狠地壓在座位上。

超音速飛行，他並不是第一次，在之前的訓練里專門有這個科目，但如此快速便進入超音速飛行，杜威還是第一次經歷。

他仔細回想一下，比第一天魏老濕的時間還要短。

這也正常，魏老濕雖然也是極限飛行，但肯定不如浸淫飛行十餘年的教官，這便是術業有專攻。

教10最高速度可達1.4馬赫，但除了少數幾個機型之外，沒有哪架飛機可以長時間保持超音速飛行狀態，都是短時間維持，否則發動機根本堅持不住。

超音速飛行狀態也是座艙里最安靜的時候，外面的聲音傳播速度追不上飛機速度，全都被隔絕在外，只有飛機內部聲音可以聽到。

杜威看着計時器，心裡默數着時間。

五，四，三，二，一！

超音速飛行時間結束。

然而，教官並沒有把速度降了下來，又繼續維持着超音速飛行13秒，已經突破了超音速飛行時間的上限。

“記住，這才是真正的超音速飛行的時間上限。”

教官說完，將油門後拉，飛機退出超音速狀態，杜威又能聽到艙外呼嘯的風聲了。

他向下看了看地標，經離開機場幾十公里了，如果換他飛行的話，還要等一會兒才能到。

杜威收回思緒，問道：“教官，你這麼時間超音速飛行，不是已經超過飛機理論上限了嗎，回去發動機會不會報廢？”

“記住一點，任何一架飛機的理論數據，都是用來被突破的，設計師們根據實驗室推算出來的數據，並不是真正的數據，只有靠實際飛行才能摸索出來。給你講個故事吧，我們的殲六理論速度是1.2馬赫，可在蘇丹飛行員的手中，曾經飛出過1.4馬赫的速度，那才是它真正的極限。就算現在這個數據，也是我們摸索出來的數據，也許你哪天就把它突破了。”教官笑道。

杜威恍然大悟，也終於明白為什麼魏老濕會被稱為發動機殺手了。

接下來，教官做起特技來，讓杜威好好感受一把什麼叫做極限飛行。

每個特技動作，都有固定的操作流程，什麼時候轉彎，什麼時候拉高，都有嚴格的規定，稍有差錯就會機毀人亡。

可是在教官的手中，那些流程竟然被進一步精簡，與之相反的是，做出的機動動作比原來還要漂亮。

“機動動作，是極限飛行的重點，你剛剛也看到了，有些操作被我省略了，但並不是說那些操作沒有用是多餘的，而是我利用前後的極限操作，已經完成了那些中間動作……”

隨着教官的演示和講解，杜威對極限飛行的認識也越來越深刻，甚至有種蠢蠢欲動想要親自試試的想法。

但是他卻沒有提出來，因為他知道這些操作並不是只看看就能做得出來，否則極限飛行早就滿天飛了，不會連選個人都那麼苛刻了。

演示結束，返航降落。

牟機械師立刻撲了過來，滿臉肉疼地檢查起飛機來。

“老牟，怎麼連我都信不過，肯定沒事。”教官笑着說道。

牟機械師一點面子也不留，沒好氣地說道：“我信你們這幫糟老飛才怪，給我上一邊兒去，別耽誤我工作！”

“好好，我走。”教官陪着笑臉，帶着杜威離開。

“記住，我們飛行員能否安全，有一大半都要靠機務同志，尤其是咱們極限飛行，對機務的要求更高。咱們這邊有個不成文的規矩，飛極限就別怕被機務罵。你在天上飛得嗨了，回頭人家可能要檢查維護大半天，憑空讓多幹了不少活。除此之外，他們罵咱們也是對咱們好，這是提醒咱們飛極限也要掌握好尺度，不能盲目亂飛，飛機飛壞了事小，人出事可就大了……”

從這天開始，杜威正式開始學習極限飛行，再也看不到牟機械師的笑容，每天都是橫眉冷對，都快把當成階級敵人了。

杜威也變成了魏老濕，天天陪着笑臉，許諾着兌現不了的酒局，如果等集訓結束全都兌現出來，老牟都能把他喝破產了。

極限飛行是循序漸進的過程，必須要一點點突破，不只突破飛機的數據極限，還有個人自身的極限，如果上來便如教官那般飛行，杜威就等死去吧。

不知不覺，又兩個月過去了，集訓只剩下半個月時間，杜威也完成了教10的極限飛行學習。

而此時的其他人，已經完成了改裝訓練，已經飛完了殲十這種三代機，開始學習運輸機了。

“不要羨慕他們，極限飛行必須要把基礎打牢，別看你沒飛過殲十，但你只要大概熟悉下，你就比他們飛得還好。剩下這半個月，你把咱們這的每個機型都熟悉下，以後到了戰場上，隨便給你架飛機就都能操作了。”

“我知道的，教官。”

接下來的半個月，杜威把各個機型，從二代到三代半，全都飛了個遍，如果不是基地沒有殲20，他就飛完全系了。

倒數第三天，杜威駕駛殲十獨自飛行，剛剛到達指定空域，突然接到塔台的指示。

“05，立刻轉向217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