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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若蘭所得的洗根丹,到底是不是由宗門的老祖宗煉製而成,現在還無法確定。卞若萱也只能暫時放下這件事,轉而繼續收集玉簡。

神魂壓制的效果逐漸明顯了起來,這個架子上的所有玉簡收完,她已經有了非常明顯的疲憊感。若非要類比一下,應該是類似於連續畫了很久的符籙吧。

稍微休息了一小會兒,卞若萱繼續着自己收集的腳步。葛雲妍那邊的進度她看了一眼,好像仍然在參悟她手中的那個玉簡里的內容,沒有繼續往前走。

這樣也挺好,至少給了她更多的時間。

轉過兩個架子,差點一腳踩上一具屍身時,對於再次發現原本沒有感應到的屍身這件事,卞若萱已經非常淡定了。

她扶住了旁邊的架子穩住了身體,蹲下身準備找找這人身上有沒有身份牌之類的東西。

眼前這人比之前那個的存在感更弱,那麼身前的修為應該也更強,換言之,好東西也更多。

但是,有了空間,沒人會在身上放很多東西。

所以,卞若萱在差點把人提起來抖落許多下之後,也只找到了一塊身份牌。

破解禁制這事,一回生二回熟,沒花什麼大力氣,她就讀到了裡面的信息。

略過前面的宗門史宗門地圖之類的東西不看,卞若萱的心神被登記在最後,顯示為‘未完成’的一個任務吸引了。

任務內容很簡單,就是讓眼前這人保存己身,將封存在能開啟宗門秘境的特殊容器內的丹藥帶出宗門,並為宗門保存火種,尋找東山再起的機會。

接了這個任務的,一共有五人。

其中一個,負責帶走的丹藥,正是洗根丹。

所以,她一開始猜測的方向沒有錯,卞若蘭得到的,基本能確定是由這個宗門的創始人親自煉製的,被封存在能開啟這個宗門內的秘地的容器里的那顆洗根丹?

在她為自己提前進入了秘境,得了一些東西而開心的時候,這裡面最好的東西,其實早就被人預定了?

任務描述上寫得明明白白,外面的東西讓敵對勢力得了無所謂,只要秘境內的東西保存完好,傳承就不會斷絕。

也就是說,除了她原本猜測的屬於飛升的蜂王的遺蛻以外,秘境里還有許多別的好東西,好到能讓一個被滅了的宗門東山再起。

眼前這人雖然已經是具屍體,但生前修為比她現在不知高了多少。想打開他的本命空間,從裡面拿到另一把能打開密地的鑰匙,還不知道得等多久。

秘境大開也只有十幾日的時間了,根本就來不及。

也就是說,她大概只能看着別人拿了鑰匙,把裡面的東西搜刮一空了。

卞若蘭既然能光明正大地顯露自己的靈根,那麼她大概在洗根丹這事上對家族沒什麼隱瞞。

太一宗的長老到來這事沒怎麼遮掩,昨天去交易區時甚至能聽到普通散修對此事議論紛紛。

所以,那個鑰匙經卞若蘭的手轉交給了家族,家族自覺吃不下這麼大塊蛋糕,應該是轉給了宗門,以期換取相應的東西。

若不是她這次提前進了秘境,大概也只能和其他鍊氣期一樣,在外面打打醬油,隨便找到點東西就開心得不行吧。

別說最好的了,一般的東西想要。都得花大價錢跟家族進行交換。

比如她現在正收取着的這些玉簡,妥妥的要被擺進二樓的。

去藏書樓的次數多了,她也和那個長老混熟了,一樓的書籍確實能隨意翻看,二樓必須有特定令牌。

除了每人達到練氣一層,上去選功法的那次,再想上二樓,除非你對家族做出了巨大貢獻,或者你家裡有人。

等着別人來分配的東西,對於她這種在家族地位不高的人而言,可不就只能喝湯,甚至舔碗了么。

她確實記得非常多的好東西,光練氣期的丹方就有不少。那天去雜堂她順便看了一眼兌換的價目,基本是一次****丹方給了家族,家族給你一定的貢獻點。你若是想要從拿這個丹方煉製出來的丹藥,對不起,得用貢獻點排隊換,沒有優先權,還不打折。

你如果想拿着丹方找其他人幫忙煉製,對不起,不行。因為這是為了保證家族掌握的獨家性。

額外的一次上二樓的機會,大概需要十來個丹方所得的貢獻點。

一次機會,只能取一個玉簡。

若是其他“同齡人”,估計就拿去換了。反正丹方自己拿着也變不成丹,換給家族能拿貢獻點不說,還能在長老面前露個臉,多好。

但對於卞若萱來說,付出與所得相差甚遠,賠本的買賣她為什麼要做。

先生在上課時幾乎天天強調家族與己身的關係,話里話外教育他們要為家族無私奉獻,家族是他們的根他們的魂,沒有家族寸步難行。

她一句都沒聽進去。

正常同齡人能拿到什麼交給家族,她就拿什麼交給家族,其他的,她一點都不想給。

虧。

說不定在秘境大開時,家族雖然說著秘境所得讓他們自己分配。轉眼就給他們上課,說裡面的東西用途不明,一時半會兒不一定能用上,不如交給家族換取現階段能用上的東西,來增強一下自己的修為等等。

在考慮到這種可能性的一瞬間,卞若萱的臉色立即垮了下來。

她想起了一些原本自己以為已經忘記的事情。

那年她大概是六歲,又或者是七歲。父親的合作夥伴從南邊回來,給家裡送了一筐葡萄。

她母親是個很會做人的嫡母,家裡大大小小的主子,每人都分到了一疊。

南邊的葡萄比當地的葡萄要甜,運送也不容易,所以是難得的好東西。

奶娘原本說要給她剝,她攔了奶娘,說要自己剝。

奶娘雖然擔心她在吃的時候葡萄汁蹭了衣服,卻也沒攔她,只在一旁守着她吃。

她只剝了兩粒,就發現了不對。

有的葡萄只有梗,上面的葡萄全都不見了。由於葡萄長得比較緊,若不是近看,根本就發現不了。

她翻動盤裡的另外一串葡萄,狀況和她吃的第一串沒什麼不同,可是卻沒有一粒葡萄會自己掉下來。

她剝開兩邊的葡萄仔細看了看中間的梗,斷口非常的整齊,像是被什麼利器削過了一般。

手上用的力度不由大了些,兩顆葡萄被她按碎了。

葡萄的汁液在她的手上爆開,弄得她的手上黏糊糊地一片。

奶娘無奈,喚了丫頭過來給她打水凈手。一邊凈手,奶娘忍不住說了她兩句:“小姐,這樣好的東西,不是用來給您玩的,您不吃可浪費了。”

她如往常一般點了點頭,心裡卻反駁了一句,好東西是好東西,可惜最好的大約是給了別人了。

但對着千方百計把她的奶兄塞進她嫡兄院兒里,卻完全沒有知會她一聲的奶娘,她覺得自己沒什麼好說的。

丫頭下去之後,她狀似不經意地問了一句,“大姐姐現在在院里嗎,想去大姐姐院里玩呢。”

奶娘想了想,回道:“這個時間段,大小姐約摸在練琴吧。您要去大小姐院里,怕是有些不方便呢。”

卞若萱徑自跳下了板凳,半歪着頭反問了一句:“我和大姐姐是嫡親的姐妹,母親也說過讓我們姐妹多親近,能有多不方便呢?”

嫡姐果然是在練琴,卞若萱也沒非要讓她陪着自己玩,叫了人給自己搬了個小板凳,坐在旁邊聽她的嫡姐彈琴,好像她這個人不存在似的。

她嫡姐算是這城裡聞名的才女,雖最擅字畫,但琴藝卻一點不差。卞若萱在一旁聽得開心,也不覺得時間有多難過。

旁邊的桌案上放的是果盤,其中一盤是已經剝好的葡萄。

即使去了皮,這盤裡的葡萄也比她那兒的帶皮的要稍大。這下子,她也確認了,那些突兀的葡萄梗,到底是怎麼來的了。

聽了半時辰的琴,卞若萱大概是一點沒受到高山流水的熏陶。她想起了之前送來的稍涼的飯菜,靠近桃核部分的果肉更多的切好的桃肉果盤,以及,玩鬧時看到的被大廚房的人切了最中間一部分的西瓜。

回去以後她沒有再吃那盤葡萄,而是讓奶娘拿去分了。

她總覺得膈應。

現在也是一樣的。

或許比之前更加膈應。

本來就對家族這種因血脈而產生的利益共同體沒什麼歸屬感的卞若萱,此刻連那點面子情都快沒了。

她做不出叛出家族的事,她和阿娘畢竟還是住的家族的小院子。得了別人的東西,轉身就走,她做不出來。

在償還了家族的庇佑之情後,她和卞家也就兩不相欠了。她的東西是她的,家族的東西是家族的。

家族的東西分配不到她頭上,她的東西,也不會就那麼交給家族。

至少,在進入宗門以前,她需要韜光養晦一段時間了。

下次再去賣符籙,還是舍近求個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