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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落無聲,飄在神京城的上空,翩翩起舞。

隨後於瓊漿館外街角停靠的馬車,在一聲令下之後,緩緩啟動,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和大街,向著中心處的威嚴帝宮而去。

與此同時,關於昨晚前線戰事的具體的戰報,也已正式送到神京城,一齊送到的,還有關於魏國公徐勝和西蠻王鍾黎野兩位老人的訃告。

頃刻間,神京城乃至整個神州浩土皆陷入了無盡的悲傷之中,白帝宮內喪鐘鳴響,一道接着一道向外擴散,席捲這座天下第一雄城。

喪鐘鳴響,天下同悲!

“咚,咚,咚!”

每一聲鐘鳴之音的傳出,都是對二位老人這一生對大夏貢獻的歌頌和肯定,隨後一位位神京城的子民,自發的面朝城中心,深深鞠躬,久久不願起身,同時山呼海嘯般的聲音,直衝九天:

“吾等恭送魏國公、西蠻王大人回歸榮耀,永垂不朽!”

神京城雖然是一座極為年輕的雄城,但是它卻不缺乏溫情,而隨着這轟轟烈烈的送行聲的傳出,這方天地好似同樣有所感應,飄雪驟然間開始越下越大。

很快,天穹之上飄搖的雪,便從原先的紛飛小雪,變成漫天大雪,洋洋洒洒的落下,籠罩了天地,而大雪之內,載着年輕帝王的黑色馬車,緩緩駛入白帝宮。

白帝宮之內,一切如常,黑色的磚瓦在白雪之下,盡顯威嚴,隨後一道平穩的聲音,於馬車內傳出:

“粱破,讓百官留下摺子後回衙門,送朕直接去御花園。”

“諾!”

粱破的回應聲,永遠都是那麼的簡單沉穩,隨後這輛黑色的馬車,直接調轉方向,向著玄天木所在的御花園而去。

馬車於積雪之上駛過,留下了兩道轉眼便消逝的車轍,同時車前被風捲起的大雪,就好似無數的洪水猛獸鋪天蓋地而來,咆哮連連。

不過這輛馬車卻沒有絲毫的停頓,一頭撞進前方,毫無畏懼,緊接着駕車的粱破,抬起韁繩,狠狠一抖,控制着整輛馬車,在白帝宮之內開足馬力,急速狂奔。

粱破是整個天地間,最了解趙御的人之一,因此他能明白車內年輕帝王此時內心的壓抑。

無論是那毀天滅地的紀元大劫,還是成為無眠者的關正卿,甚至是九方大陸那無比混亂的局勢,都如同一座座大山一般,死死壓在趙御的肩頭。

而更令人無限絕望的是,面對這種難以承受的重壓,趙御只能一聲不吭,別說與人訴說分擔,甚至不能露出一絲懈怠和怯懦。

因為他是大夏帝王!

哪怕背後千軍萬馬,也註定是其一個人的戰爭!

雪漫雄城,白帝宮永遠都是莊嚴肅穆的模樣,而幾天未見,帝宮中心的玄天木,好似又向上拔高了一截,龐大的枝葉向外盛開,鬱鬱蔥蔥,雪不沾身。

值得一提的是,隨着玄天木的成長,那些猶如螢火蟲一般飛舞的生命精靈,同樣變得更具靈性,而且已經能夠暫時離開玄天木的範圍,並且於御花園的萬花叢中來回穿梭。

下一息,為首那一團最為巨大的玄天木精靈,飛舞的身影驟然間一停,緊接着好似發現了什麼,猛然一陣跳動之後,沖向了御花園外,開始繞着一輛馬車,來迴旋轉。

隨後馬車的帘子被粱破拉開,面色肅穆的趙御於車內走下,望着繞着自己旋轉的生命精靈,嘴角露出了些許笑意,開口道:

“看你這調皮的模樣,應該是沒完成朕之前交給你的任務。”

此言一出,被生命綠光籠罩的精靈小人,猛然間抬手搖擺,發出了輕微的嗡嗡聲,好似替自己喊冤,隨後其化作一道綠芒,飛向了這御花園深處。

與此同時,趙御收起了臉上的笑意,腳步踏出,身影消失,再次出現之後,便已經來到御花園內部,那座生命之湖之前。

隨後兩道恭敬的問安聲,便緊接着響起:

“見過陛下。”

話音落下,趙御抬頭,便看白致寧和如月二人,正一人抱着一個小娃娃坐在湖畔,接着白致寧低頭頷首,解釋聲傳出道:

“兩位帝子這些日子一直不願意離開此處,想要見娘娘,折騰了很久,這會兒才剛剛睡回去。”

“辛苦你們了。”

趙御的言語之中,帶着些許心疼,隨後他望着自己兒女眼角還未乾的淚痕,伸出手摸了摸未央的小腦袋,輕柔的聲音繼續傳出道:

“帶他們下去休息會吧,朕去湖中心,陪胭脂說說話。”

話音落下,趙御踏步向前,走上湖畔停着的一葉扁舟,握住船槳,輕輕搖動,控制着小船向著湖中心緩緩划去。

整個動作,趙御都十分輕柔和緩慢,好像若是動作太大,便會驚醒湖面之下的睡着的人兒那般,而另一方面,在這划船之間的片刻寧靜,或許是趙御最難得的休息時光。

船槳擺動間,水濺聲起,隨後小船兒推開波浪緩緩向前,與此同時,原本整一座極為平穩生命之湖,在感受到趙御的到來之後,開始微微沸騰。

下一息,大量無比純正的生命霧氣,於湖面冒出,轉眼便形成了氤氳氣息,起伏繚繞,將年輕帝王划槳的身影吞沒。

“嘩嘩嘩。”

有節奏的划槳聲,於生命霧氣之中傳出,而當這小船接近湖中心時,趙御緩緩坐下,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任由船自己向前飄去。

直到此時,年輕帝王的目光和臉龐之上,才浮現出了些許疲憊,將渾身上下濃郁的帝威散去,緩緩變成了一位思念自己妻子的普通人。

隨後趙御將目光低垂,注視着面前一波又一波,泛起了漣漪的湖面,一時間竟有些恍惚,隨後趙御的腦海之中,萬物流轉,光影閃爍。

轉眼間,他回到了數年前的一個清晨,在夏宮的湖面之上,他同樣泛舟而行,那時候的小舟之上,有一位笑起來很好看的姑娘。

與此同時,姑娘的聲音也很認真:

“陛下,愛一個人,結一世姻緣,便是要看着一個人的眼睛老去,若是連這個也做不到,那麼我寧願要一條小舟,終身放舟於湖上,再不上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