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場寂靜無聲，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意念，或喜，或悲，或痛不欲生。

口罩男十分尷尬，這樣作死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生前就是個悶騷型，平時還挺正經，一旦少起來狐狸精都怕。

“不好意思，眼珠子潤滑劑抹多了。”

說著他兩隻手抓住眼珠子，往眼眶裡一按，又恢復欠打模樣，“麻煩兄弟繼續縫。”

東方心裡默念三遍，天地之間有盪氣，身正不怕尿一鞋。

“閉上眼，我不想看見你。”

“為什麼呢？”

“自己縫，勞資不幹了！”

“別，親別生氣，我閉，我閉還不行嗎。”

口罩男妥協了，閉上眼，大官人刷刷刷快速縫合，讓人好笑的是，越是隨意縫的越是整齊，很快便完成了。

女鬼三姐妹驚奇不已，鬼大姐笑着說：“這手法厲害，有沒有興趣當個縫屍人，我可以推薦活給你，月入五萬不在話下。”

“沒興趣，我現在月入幾十萬。”

大官人吹了一個半真半假的牛，今晚只是個意外，他可不想天天對着屍體縫啊縫，那樣真找不到媳婦了。

口罩男找了一面醫用鏡子看呀看，也十分的滿意，好奇道：“嘖嘖嘖，小兄弟你太厲害了，縫的如此完美，你是幹什麼的？”

哥說哥是法師會不會嚇死你們，算了，畢竟是自己縫的頭，也算有緣。

“我是個普通人，至於為啥縫的好，因為我以前常縫chōngqìwá娃，熟能生巧吧。”

“chōngqìwá娃？”

口罩男瞬間僵住了，三姐妹愣了一下，大笑起來，邊笑還邊損他。

“兄弟，別理這些女鬼，有沒有興趣到我住的地方坐坐？讓我好好招待一下你。”口罩男不想待了，熱情邀請。

“你住哪？”東方很好奇。

“停屍房第九個抽屜。”

口罩男很認真的開口，他一看東方臉色不對，連忙道：“第九抽屜是複式結構，醫院專門弄的vip抽屜，上下兩層呢，

躺裡面可舒服了，冷氣很足，又沒有其他屍體異味，兄弟要不要試試，在裡面聊天還有迴音呢。”

大官人感覺心臟有點供血不足，可能需要速效救心丸吧。

他露出尷尬又不失禮貌的微笑，“改天吧，哪天有空去躺躺。”

“別呀，告訴你一個秘密，裡面新送來一具女屍，得艾滋死的，長得很不錯，最多四十歲，我估計也就三十八，可以介紹給你認識。”

口罩男腦袋是縫上了，可智商還在外面溜達，他站在死人的角度熱情邀請，聽得大官人臉都黑了。

三個女鬼忍住笑，終於明白她們為什麼要和他干架了吧，這傢伙腦子瓦特啦。

“滾，勞資不去，在不滾頭給你擰下來當球踢！”

“別生氣啊，大兄dei，還有一個得了梅毒的妹子，要不要試試？”

“給勞資滾！”

趕走了這個神經病，女鬼們也告辭了，病房裡又清凈了。

“老同學，你們怎麼了？”大官人看着獃滯的二人，兩隻手搭在他們肩膀上，關心道。

“走開！你走開！”

兩人一下清醒，直往後躲，嫌棄的看着他，這貨剛縫完屍體的手還沒洗呢。

“你們怎麼了，我又不是鬼。”

“你比鬼更可怕！”

“咋說話呢，不早了，咱們睡吧。”

“別，你回去，我們不需要你陪了。”

“這麼晚了你們太狠了吧，還有，有鬼啊。”

“我們不怕，只要你走就行。”

兩人死活不讓東方留下，大官人很無奈，臨走時狠狠掐了一下張瑩瑩人中，把她弄醒了，免得老同學做出禽獸不如的事。

當張瑩瑩得知是被縫屍的手掐醒的，直接哭了，要是條件允許的話，人中她都不想要了。

……

凌晨兩點多，大官人無奈的離開醫院，這特么什麼事嘛，助鬼為樂還被嫌棄，好人當不得。

站在醫院門口公交站牌處，等了一會不見一輛出租車，東方都覺得邪門，難道的哥們今晚集體大狂歡。

這時，一輛202公交車駛來，車開的不快，在四處無人的深夜裡卻十分突兀。

“不會吧，這個點還有公交車？”東方愣了一下，覺得不可思議，他下意識伸手擋車。

讓人意外的是，公交車真的停了，車門打開，東方好奇道：“師傅，這麼晚咋還開車？”

公車師傅不好意思一笑，“和媳婦吵架出來兜兜風，看到乘車忍不住就想拉人，職業病、職業病。”

你妹的職業病，大半夜能把車開出來，你牛，在公司關係很硬啊。

“上不上車，不上別耽誤我們。”

車裡傳來抱怨的聲音，東方也沒多想，刷卡上車。

車子緩緩開動，他找了個位置坐下，車裡一共有四個乘客，一位醉醺醺的中年男子，一個染着黃毛的非主流妹子，還有一對大學生小情侶。

隨意看了一眼，東方便朝窗外望去，夜裡的市區燈火通明，沒有白天的喧鬧，沒有為生活忙碌奔波的行人，寂靜無聲的夜景別有一番滋味。

大概走了十分鐘，公交又停了下來，公交師傅的聲音響起，“小姑娘，這麼晚了怎麼一個人？”

東方看了過去，只見一個十二三歲，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小女孩站在那裡，手裡還提了一個小籃子，上面被黑布蓋着。

“叔叔，我可以上車嗎？”小女孩沒有回答，直接詢問。

“可以啊。”

“可是我沒有錢。”

“沒事，上來吧。”

“謝謝叔叔，你是好人。”

小女孩上來以後，大家紛紛朝她看來，她不好意思一笑，坐在門口最近的位置。

公交繼續行走，小女孩突然站起來，走到東方面前，期待道：“大哥哥，你可以買我的火柴嗎？”

說著，她揭開籃子上的黑布，裡面有五盒火柴。

暈，遇到現實版賣火柴的小女孩了，這年頭還有賣火柴的，奇了怪了。

大官人看了她一眼，圓圓的臉蛋，長長的睫毛，水汪汪的眼睛裡帶着期許。

“小妹妹這麼晚你怎麼賣火柴啊？”東方好奇道。

“大哥哥，你可以買我的火柴嗎？”小女孩彷彿沒有聽到一樣，重複剛才的話。

“多少錢？”東方無奈，這丫頭一根筋。

“十塊錢。”

“小妹妹，是不是有點貴？”

“不貴啊，十塊錢很便宜了。”

“不買行不？”

“行！”

小女孩說完轉身就要離開，大官人心裡一動，覺得小姑娘挺可憐，大晚上還出來謀生活，算了，咱不缺那點小錢。

“等等，給我來一盒。”

“謝謝大哥哥，你是好人。”小女孩開心的笑了，遞過來一盒火柴，收了錢離開。

大官人啞然失笑，咋連小女孩都發好人卡，哥都快集齊十八單身羅漢了。

之後小女孩來到黃髮非主流妹子跟前賣火柴，被她訓斥一頓離開。

又走到醉酒男子跟前，對方一聽十塊錢，氣惱的直接推了她一把，小女孩踉蹌一下，差點摔倒。

最後來到情侶大學生面前，女的愛心泛濫，男的立馬出錢，卻不要火柴。

“哥哥姐姐，火柴給你們。”

“不用了，你拿着小妹妹。”

“我不能要，謝謝哥哥姐姐，你們是好人。”

小女孩放下兩盒火柴，走到汽車後門，喊了一聲，“師傅，我到了，麻煩停車。”

“小姑娘慢走。”公交師傅也是個熱心腸。

她下了車，東方扭頭看了一眼，只見小女孩獨自一人站在路燈下，望着公交車居然在笑。

她似乎也看見了東方，揮了揮手，下一秒，消失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