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山風並沒有被推出手術室。

“手術很成功，他體內的病毒寄生體已經被取出，腿部和手部的截肢手術我也一併做了，他的傷勢很嚴重不能再繼續拖延，壞死的肌肉組織必須切除，也是避免寄生病毒擴張感染。”

竟然連截肢手術也一起做了？

重九斤楞了一下沒能立刻回話，她的短暫沉默令艾麗婭產生誤會，“你父親的重截肢手術在荊楚舊地只有我能做，換做其他醫生最終的結局很可能就是寄生病毒擴散至全身引起身體一系列負面反應，最終身亡，同時做手術的醫生也有被感染的風險，沒有提前告知你是因為時間有限。”

重九斤擺擺手，“不，不，謝謝你。”她之前已經聽主治醫生說起過她老爸需要截肢手術的事，傷勢有多嚴重她一清二楚，何況體內還有一個奇怪的東西。

可是沒有見到人重九斤就不可能放心，此時此刻的醫院更是讓人無法安心。

加里曼沒有再次出現，天花板上的裂縫沒有再持續擴張，黑色的腳印也不再增加。

耳邊的嗡嗡的聲響也消停了下來，看來小熊貓口中的怪物大約是被抓住了。

很快張隊長的話證實了重九斤的推測。

“不用擔心，襲擊手術室的人已經被抓住了。”張隊長拍拍重九斤的肩膀露出今晚第一個勉強算是放鬆的微笑。

“只是格瑞斯消失的很蹊蹺，不能掉以輕心。”

面對張隊長的疑惑重九斤轉開視線繼續保持沉默，她一個字也不可能透露，打死她也不可能坦白。

“說起來今晚最大的威脅其實是格瑞斯，你是不知道她在傳說中有多麼可怕，是個令人聞風喪膽的人物，我們甚至沒想過能在今晚這樣的任務中碰上她，她會出現在荊楚就挺奇怪的。”張隊長說著狐疑的瞅了重九斤幾眼。“你真的不知道她是怎麼消失的？”

忽如其來的烈焰，忽然消失的格瑞斯，張隊長內心的猜測正野蠻瘋狂生長。

這一點重九斤認同，即便只是跟班的無臉少年也比後來反水的警察更厲害幾分，那個留下黑色腳印的怪物重九斤沒看見倒是不知道危險程度如何。

竟然沒有一個人提出‘格瑞斯也許被燒死了’這個可能性，這也從側面說明這些人對格瑞斯的實力認證。

重九斤心有惴惴，當時自己能得逞恐怕是運氣成分居多，玩火的熊孩子怕是搞不定。

天知道這會兒副本里到底是怎樣的雞飛狗跳。

重九斤不禁打了個冷顫。

“你冷？”

重九斤搖搖頭，聽着張隊長的話有些心不在焉，她現在只想儘快確認她爸的安危。

“我能進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艾麗婭點點頭，隨即看了眼張隊長，兩人視線交流之下似乎達成了某項共識。

重九斤看見已經被轉移到病床上的重山風時長舒了一口氣，懸在嗓子眼的心總算是落回了原處。

老爸還活着，重九斤鼻子動了動深吸一口氣，這一次縈繞在她老爸身上的那股奇怪的氣息隨着被截肢的手一同消失了。

艾麗婭走到重九斤身後，“他還沒有醒，但即使醒過來也不可能立刻完全恢復意識，他還需要後續治療，因為寄生病毒的原因必須密切觀察他的身體狀況。”

重九斤身體僵硬微微輕晃了一下，張隊有些無奈的嘆口氣，“你好好想想，怎麼才是對你父親最好最安全的選擇。”

“你就算二十四小時守着你父親也沒有用，他的身體竟然能夠契合寄生病毒，互助會不會善罷甘休......”艾麗婭還想說被張隊打斷拽走。

“夠了，少說兩句。”

重九斤站在病床邊，眼眶泛紅，雙手緊抓着床位的欄杆，指節泛白，白皙的手背上筋脈血管清晰可見。

重九斤嘴角扯了扯無聲微笑，喃喃自語“他們說的對，我無法保障你和我媽的安全，我連互助會是幹什麼的都不知道。”

爸，你說的，防人之心不可無，我覺得他們想監視你順便吊著那什麼互助會，可我還得靠他們來保護你，我該怎麼辦？重九斤心裡叨叨，病床上的重山風閉着眼毫無知覺自然也無法給出答案。

這大半夜鬧得重九斤算是明白了一些東西，荊楚的治安問題越來越嚴峻，犯事的不止是普通地球人和外星人。

張隊說8·29車禍不是意外而是一場有計劃有組織的武裝襲擊，那她一家三口如今差不多家破人亡的慘劇就是人為的，沒道理不去查清楚。

重九斤腦海中閃過許多種設想，帶着父母迅速逃離荊楚，這個計劃並不是全無成功可能。

可逃出去之後呢，換一個陌生城市隱姓埋名？

別說重九斤一個高中生人生地不熟能幹什麼工作養活父母，單單是她爸媽需要全天候醫療服務需要專業的護理療養就能讓重九級無路可選。

更何況她今天恐怕已經被互助會盯上了。

張隊再走過來的時候重九斤心裡已經有了決定。

“想好了？”

重九斤點點頭，“嗯。”

背靠大樹好乘涼這個道理重九斤完全明白，說起來安管司那邊竟然還願意商量已經算是態度極好了。

“麻煩張隊長了。”

張隊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鬍子，莫名其妙打了個冷顫“放心吧，有安管司在，你父親不會有事的。”

接下來的時間三院恢復了平靜，互助會似乎是放棄了這次已然失敗的行動。

重九斤看着窗外的夜空靜靜等待着，折騰了一晚上，終於快要天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