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眼裡漏出一絲堅毅之色，抱着憐容認真地望着她說道：“好孩子，娘和弟弟就指望你了。
今日王嬤嬤雖然有故意之嫌，但的確說道點子上了，這就是宮裡嬤嬤的厲害，兵不見血刃啊。
閨女，認真學規矩，好好讀書，將來好進宮選秀，你才能出頭，這是你唯一的路。”
憐容睜着濕漉漉的大眼，纖長的睫毛都被淚水打濕了，看着楚楚可憐。
“進宮選秀？”
她還不太明白這有何意義，一時有點蒙，眼裡帶着迷茫的神色。
李氏瞧着女兒長相併不差，未必就不如靜芙了，越發堅定了向上爬的決心，自己是沒辦法了。
但女兒未必就不能做人上人，若能被選中，哪怕做個側妃呢，便是皇帝的小妾也是貴人啊。
“對進宮，做貴人，就再也沒人敢欺負我們母子三人了，好孩子，娘敗了，只能指望你了。”
李氏反覆在心裡掂量着，自己的想法是對的。
憐容歪着頭想了想，“像姐姐那樣被人喜歡被人尊重么？”
“會比她更好，會有很多人巴結你尊重你，再也不敢欺負你。”
李氏聲音低沉，幽幽的，像是魔鬼的催眠之音。
這話吹到了憐容的心裡，要是靜芙知道了肯定會笑了，上輩子她可真的成功了呢。
就是因為選秀她去了自己沒去成，結果一個成了貴人，一個成瞭望門寡，受盡了一輩子的苦楚和顛沛流離。
這輩子要看鹿死誰手了。
“記住娘的話了么，以後改口叫姨娘，老太太會給你請夫子來，好好讀書，認真學規矩，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啊。”
李氏苦口婆心的相勸。
憐容望着母親滿臉的苦痛和淚水，用力的點頭，下定了決心，今日的事給了她很大的衝擊，讓她意識到權勢的重要性。
靜芙一路回到自己的小院，王嬤嬤服侍她解下披風，笑語嫣嫣的端上一杯熱茶，“小姐今兒可開心？”
她眉目含笑，猶如明珠盛輝，閃耀着奪目的光彩，帶着瀲灧的光華，那雙眸子很是靈動奪目。
拽着王嬤嬤的袖子親昵的依偎上去，“嬤嬤，我好開心，真的好解氣呀。謝謝嬤嬤這樣疼我憐惜我，嬤嬤我想和你一直在一起，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
聲音帶了一絲顫抖的哭音。
王嬤嬤嘆息一聲摸着她絲滑的秀髮，“傻孩子莫哭，女孩子要緊的是堅強，我不走，我還等着你給我養老呢。”
靜芙立刻擦乾眼淚，仰起頭帶着明亮驚喜的笑容，“真的么，嬤嬤真的不走么，我給嬤嬤養老，我們永遠在一處。”
“真的，嬤嬤不騙你，不過嬤嬤雖然是御前的，但你莫要指望太多啊，那是帝王。”
王嬤嬤也提前打好招呼了，有些事其實不可能的。
靜芙認真地舉起手發誓，“嬤嬤我從來沒有利用你的心思，我是借用你的名頭，可我知道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我若有半點不軌之心，讓我和我娘下十八層地獄不得好死。”
“不許胡說，嬤嬤若是不信你豈能留在你身邊呢，好孩子，不可亂髮誓。我只是怕你有了念想存在心裡，其實我只是皇上的老嬤嬤而已，沒有什麼權勢，都是糊弄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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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嬤嬤只是提前說明而已，歸根結底，她就是個四品女官，御前的奴才而已。
“我哪裡會那樣不懂分寸呢，我只求嬤嬤留在我身邊指點我就好了，我到底要進宮的，無非就是選秀時期望能平順一些罷了，怎敢去妄想帝王啊，那也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她自己也笑了，也就是藉著王嬤嬤的名頭在杜家狐假虎威而已，出了門更該謹言慎行才對，到底杜家也不過是四品官而已。
王嬤嬤微笑點頭，更加看重靜芙了，“我也老了，能留在你身邊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你放心，我們主僕一心沒有過不去的坎。”
“我信嬤嬤。”
“今日的事只能做一次，再有第二次就討人嫌了，日後也不可再說改姓的事。”王嬤嬤也趁機提點靜芙，不可太過剛烈。
“是，芙兒記住了，我也是嚇唬我爹的，當時都沒成以後也不可能，我懂。”
她嘻嘻一笑，眉眼靈動顧盼神飛。
“嗯，我們小住幾日就回去，該孝敬你祖母和嬸娘的東西決不能落下，不能讓人說嘴，不回來住但孝道不能也省了。”
“是，我曉得，我一會就去給叔叔嬸嬸請安，奉上我親手做的針線以表孝心。”
“好，我知道你是個懂事的孩子，這一族的名譽也事關要緊，進宮選秀看的不光是個人。
你前九十九步都走的極為妥當，這最後一哆嗦萬不能做錯，日久才能見人心，難得就是堅持二字。”
“是。”
說完了話，靜芙就帶着艾葉丁香，拿了幾樣禮物裝進禮盒裡先去書房拜會父親，送上自己親手做的針線。
到了書房門口，小廝進去通稟，杜昭知道女兒來了，便讓進來了。
“父親，女兒打攪父親看書了。”
靜芙恭敬的行禮。
“芙兒可是有事，院子里缺了什麼，讓下人去準備就好。”
杜昭溫言問候，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兒，難免流露些複雜的神色。
“並不是，嬸娘待我極好，處處都妥當滿意，並無不妥。我聽說父親要去外放了，北方天氣寒冷，女兒在家給父親做了些針線，還請父親不要嫌棄。”
艾葉雙手捧着一個禮盒，挺大的盒子，打開裡面是十雙鞋襪，還有暖手的手套，男人出門騎馬多些。
還有背在身上的褡褳，以及一件水貂毛的斗篷，玄色的，十分保暖又很好看。
杜昭頗為驚訝，這麼多東西明顯不是一日做好的。
“你多早就開始做了？你怎麼知道為父要去外放了，消息也才剛剛知道罷了。”
杜昭也是調令下來才知道的。
“女兒很早就知道了，比父親還早很多呢，是我求了外公讓父親去外放的，畢竟在京里大官很多。
父親年輕沒有外放的政績就比別人弱了一層，加上李氏的事讓父親蒙羞，要想消除影響唯有拿出實幹的成績來才成。
女兒跪下來求了外公，外公看在我的臉面上，也不希望父親太過頹廢，求人安排了外放，雖然地點有點偏遠。
但外公的確盡了力，畢竟外公只是御醫不是實權官員，若是做的好了父親一樣可以出彩的。”
有功自然要表表，不能悶不吭聲，不然杜昭怎麼會知道自己的重要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