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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晨悄悄跟了三里路,見她最終停在一處小院門口。

他頓覺哭笑不得,沒成想這院子與他自己的庭院不過一巷之隔,此院院門與他的府邸大門方向正好相反。一南一北,一個面朝主街,一個正通後巷。

陳晨當初圖清凈,故而將院子安置的離皇都較遠,倒與平民積聚之地相距頗近。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今日的緣分。

正所謂因果倫常,總是在不經意之間。

見她推門進去,陳舊的大門掩蓋了最後一點身影,陳晨這才戀戀不捨的返身回府。

“主子,戈將軍來了,在主廳侯着。”

陳晨剛入府,眠昱從主廳方向步伐急促的走過來,低聲說到。

“來了有多久了?”

“約莫一柱香的時辰了。”

“嗯,我去看看。”

陳晨本欲回後院,聽到戈泓濤這個時辰不請自來,想來也是有要緊之事,他隨即改變方向朝主廳走去。

“哦,對了,你去幫我查個人。”

陳晨突然停下來說到。

“查誰?”沈眠昱一下嚴肅起來。

陳晨笑道“一個故人而已,如今住在辛斛巷五十三號。你讓閣中的兄弟儘快查清她的資料,不要遺漏一絲一毫。”

“就住在後巷?”

故人?眠昱暗自思索了一番,沒得出結果來。

“對,在調查期間千萬不要讓她察覺了。”

“是,我讓眠空去。主子,這人姓甚名誰?”

“清……嗯……我也不太清楚,是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讓眠空再多休息兩日,你重新派個人,接下來還有其他地方需要他。”

“行,那我就先下去了。”

“去吧,平日出府多帶幾個人,最近京里不太安生。”

“是。”

眠昱轉身欲走,陳晨突然喚道“等等,另外,派兩個閣中兄弟暗中將她保護起來。”

“誰?”眠昱有些茫然的問到。

“辛斛巷的故人。”

“是。”

眠昱領命退下,陳晨這才往大廳趕去。

屋子被擋了光,視線不由暗了下來,戈泓濤抬頭望着從門外走進來的陳晨,抱怨道“你總算回來了,我都灌了兩壺茶水了。”

“有急事?”陳晨問道。

“算,也不算。我只來是過來告訴你一聲,那天刺殺你的,是來自禹州的一夥殺手,至於主家嘛,則老道的很,他們也不知道是誰。另外,尚一在獄中自盡了。”

“尚一死了?怎麼死的?”

刺殺之事陳晨並未放在心上,但尚一之死的消息還是讓他不由皺起了眉頭。

尚一年紀並不大,如今也不過三十,正值壯年,此人生的劍眉星目,英姿颯爽,乃先帝暗衛出生。先帝對一母同胞的幼妹甚是疼愛,封其為金陽長公主,更是將當時頗為得力的尚一送到她身邊做個貼身侍衛。

彼時兩人年少氣盛,一個嬌艷青春,一個血氣方剛,一來二去之際兩人心中便有了抑制不住的萌動。

先帝一看,這可了不得,公主與侍衛苟合,皇家的顏面必定蕩然無存,因而急忙將金陽長公主嫁給一世家之子,又將尚一給喚回了自己身邊。

都說初戀最是難忘。這句話,對尚一確實如此,可在金陽那邊,卻等同於一個笑話。

金陽駙馬命不長久,新婚一年不到,便離了世。金陽索性搬回了公主府,日日笙歌,飲酒作樂。養面首,招小其是後來有了趙歡,更是白日宣淫,毫不顧忌。

奈何尚一是個長情之人,待先帝去後,他自請入了公主府繼續做貼身侍衛。然而公主對他早就沒了興緻。在金陽眼中,他也就那點勢力與本事讓她看得上眼。

他便就這樣守在金陽身邊,日日熬着,為了公主哪怕違背自己的良心也在所不辭。如今,他選擇自盡,倒也在情理之中,卻是在意料之外。畢竟陳晨已經千防萬防了,這其中必定有人相助。

尚一本人與當年沈家一案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繫。

上次陳晨讓戈泓濤將名冊帶回宮,一來是為了抓出他身邊暗藏的姦細;二來名冊交給皇上比放在他這兒更有用;第三,便是藉機抓住尚一。

他也在賭,好在最後賭贏了。不過如今尚一一死,事情再次陷入尷尬之境。

“查不出來,這也是我想告訴你的。他全身上下都沒找出致命的傷口來,又無中毒跡象,就這麼平白無故的死了。而且這期間沒有可疑之人闖入天牢,除了他用我不知道的手段自盡了,其他我想不出來。”

“屍體呢?”

“還在停屍房裡。”

“派人嚴加看守!”

“咦?成。有用?”

“嗯。陛下可有提及,打算如何處置金陽大長公主。”

“陛下說,大長公主畢竟是他親姑姑,日後塵埃落定,讓她從此做個富貴閑人。”

陳晨聽後,沉默了半晌。

戈泓濤猜不透他究竟在想些什麼,方覺此人不再是他記憶里的那個人了,如今的他深不可測。

他突然感到一陣煩悶,端起手邊的茶杯,將溫涼的茶水一口悶下去。

陳晨手指不停的叩擊着檀木桌面,敲擊聲驟然停下,只聽他開口說道“讓陛下將埋入湘軍中的人全部撤回來。”

“為何?這樣一來,我們不是處於被動之中了。”

“哼,”陳晨冷笑一聲,說到“兔子急了會咬人,是我太冒進了。等了這麼多年,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

湘王被他們步步緊逼,如今他尚未入朝,便已同陛下折了他幾條“臂膀”。

前些時日,陛下拿着他給的實證,大刀闊斧的處理了幾位官員,恰好這些人正是湘王不可或缺的得力人手。

如今,尚一之死與湘王脫不了干係。否則,滿朝上下,除了湘王,又有誰能在他一手控制之下幫助尚一自盡。

狐狸總會漏出尾巴。

“哎,我不懂你們這些彎彎道道的心思,得了,你的話呀,我只管一五一十傳達給陛下就成。”

戈泓濤起身離開,留陳晨一人端坐在原位上。

天色漸漸暗沉下來,眠昱處理好了一切,回府見陳晨一直悶不做聲的呆在主廳,他朝門外的護衛問道“主子呆在裡面有多久了?”

“約莫有一個多時辰了吧。”護衛想了想答道。

“一直這樣?”

“嗯,一直坐在那兒一動不動的。”

“我去看看。”

眠昱跨過門檻,陳晨抬頭看了他一眼。

“主子,該用晚膳了。是就在此處吃,還是回後院?”

“回後院。”陳晨起身答道。

一路上,眠昱跟在後面默默打量着陳晨,心中思緒萬分。

今日主子有些反常,跟主子一起出去的是丁凱,看來待會兒得找丁凱問問情形。

快到門口時,陳晨突然開口問道“章志去哪兒了?一整天都沒見他人影?”

眠昱正想的出神,陳晨這麼一頓,他險些撞到廊柱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