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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寒風吹,鷺鷥江邊撿棄兒。有人生,沒人養,鱉王當爹又當娘。”幾個少年肆無忌憚的在操場上唱着。

“操!王三立,老子不揍死你!”江邊一聲怒吼猛撲了上去。

......

“王校長,王校長,你能不能高抬貴手,讓江邊繼續上學。你要給幹什麼都可以。你看他學習成績也不錯,就這麼開除了,可惜了!”江邊的養父在半山中學哀求着。

“可惜了?我們培養的是德智體全面發展的學生,成績再好,思想素質不過關,還是給社會培養出一個不合格的產品。對社會的危害更大!”王校長嚴肅的說道。

王校長叫王務馳,被江邊狠揍了一頓的王三立是他的兒子。

好說歹說,沒有任何用。

鱉王青着臉拉着江邊回到家+中,第一次狠揍了江邊一頓。

這一幕老是在江邊夢裡出現。

江邊記憶太深刻了,上初中還沒幾天,就因為這一架,讓自己被揍了個半死,也將另外幾個少年揍得半死,同時也結束了自己的學生時代。

江邊從睡夢總驚醒。這個夢做了不知道多少遍,卻每次讓江邊驚出滿頭大汗。

太陽早已高掛在天上,快要到達屋頂。

“嘭!嘭!嘭!”

外面響起了劇烈的敲門聲。

“江邊!你個邋遢娃子,這個時候還賴在床上!難道你那個床上藏了誰家嬌滴滴的婆娘?”

這是村裡婦聯主任劉慧君的聲音,這婆娘三十來歲,而且很會打扮,每天嬌艷得像朵熟透流出蜜汁的花兒。

江邊翻了一下身,應了一句,“那騷婆娘在門口呢,卻沒曾進來。”

在農村裡,就是大姑娘家也會來幾句葷段子,江邊這還有些沒有進入狀態呢。

“就你這熊樣,老娘脫光了進來給你上,你敢么?”門口劉慧君咯咯笑道。

江邊還真是不敢,劉慧君的男人江大虎牛高馬大,雖然江邊也長得算是高大,卻沒怎麼干過活,空有一個架子。

不過沒有賊膽,賊心卻還是有的,“你家男人昨晚沒把你餵飽,要來找我幫忙兒?”

“我倒是想,關鍵你小子簡直就是個廢物,送上門來,你卻也不敢。快點起來吧,找你有事兒呢!”劉慧君又狠狠地敲了兩下門。

“還着急了!”江邊嘿嘿一笑。

一骨碌爬起來,將有幾個小洞的背心往光溜溜的身上一套,然後穿了一條亮着油光的外短褲,隨便穿起地上一雙斷了兩個耳朵的破拖鞋,慢悠悠地向門口走去。

江邊住的房子不大,分成兩間,一間是卧房,一間是客廳兼廚房。面積也不是很大,房間剛夠擺上一張床,和不知道從哪裡撿來的一張書桌。

客廳里就是一張瘸了一條腿的八仙桌,用竹竿代替着,支撐在靠門口的地方。桌邊放了一條長凳,上面蓋着厚厚的灰塵。

靠裡面牆角修了一個柴火灶膛,一點熱氣都沒有,不知道多久沒有冒煙了。

江邊的拖鞋由於斷了兩個耳朵,不是很跟腳,走了幾步,拖鞋便自告奮勇,走到了前面。江邊打着赤腳走了幾步,才將拖鞋又套在了腳上。

將門打開,門口正站着劉慧君,一米六的個頭,卷着頭髮,染得淡黃,臉上放着亮光,穿得也涼快。上面穿着一件黑紗短袖,能夠看得見艱難包裹着高聳的乳罩。下面穿着一條短裙,白花花的大腿在清風中搖擺。

江邊看得有些直。

劉慧君吸了吸鼻子,皺起了眉頭,“嗯,難聞得要死。江邊,你個短命鬼,也不曉得打掃一下。這麼臭的房子,哪家的姑娘敢上門?白瞎了一張俊臉。”

江邊長得俊,村子裡的人都這麼說,接近一米八的身高,在南方簡直就是黃金身高,劍眉大眼,高聳的鼻樑,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起來,簡直就是翻版的周潤發。

不過家裡窮啊,而且這娃子也忒懶。

說起來,這娃子也是一個無父無母的棄兒,誰也不知道為什麼一個男孩會被遺棄,反正二十年前的一個冬天,半山村的鱉王從鷺鷥江邊將江山抱了回來。

鱉王叫江別,一輩子也沒有娶過婆娘。不過卻有一手好手藝,釣鱉魚的本領特別高強。不管是池塘還是江河,鱉王只要在四周看看,便能夠找到鱉玉藏身的地方。

按說,鱉王有了這手藝,不應該守着窮。連帶江邊學都沒上成,上完了小學,便在村子裡瞎混了。

主要是這鱉王有個規矩,釣到的鱉,只能留公的不能留母的,而且老的不能要,小的不能留,每次還不能釣太多。

村子裡的人從來沒有看到過鱉王帶回來超過兩條鱉魚。

鱉王很懶散,只要家裡有吃的,就不會出去。鱉王將釣鱉的技藝傳給江邊的時候,順便也將這習性一道傳了下來。

等到看到江邊的同齡人一個個娶了老婆,鱉王也慌了神,他可是將江邊當成自己親生兒子對待,自然不願意他像自己一樣,打一輩子的光棍。

江邊的年齡並不大,嚴格來說,即使是現在也沒有到法定結婚年齡。但是半山村有幾個娃子是到了法定年齡才結婚?與江邊同齡的人,生孩子現在幾乎可以打醬油了。

鱉王一着急,便忘了自己的規矩,一段時間,釣回來不少鱉魚,雖然都是公的,但是鱉王總覺得自己的手開始不停的抖動起來,覺得有什麼事情要發生。

村子裡的人都笑話,“老鱉,你這是錢抓多了,知道么?”

但是過了幾天,鱉王顫巍巍地從外面回來,到了家的時候,已經話都說不出來了。

江邊上去看了看,才知道是被毒蛇咬了。

草多的地方,鱉魚多,蛇也多。

鱉王第一次失手,送掉了性命。前些天賺回來的錢,足夠江邊買了一口棺材,辦一場喪事。

這就是命。

江邊也很認命。他甚至比鱉王還要懶散。

江邊肆無忌憚的上下打量着門口穿得很清涼的劉慧君,眼光最後停在了劉慧君的胸前,“哪癢了?要不要我給你撓撓?”

說著將爪子向著劉慧君的高聳伸了過去。

劉慧君也不閃避,輕蔑的笑道,“就這裡,你有膽就撓撓試試!”

江邊還真是不敢,手伸到了不遠處,卻又往上一拐,在頭上抓了抓。

“沒膽鬼!”劉慧君輕蔑的一笑。

不過劉慧君馬上又正色道,“被磨嘰了!趕緊把你竿子帶上,去釣幾個鱉回來。有急用哩!”

“竿子不都是隨身攜帶么?啥事這麼急?難道是鱉急了?”江邊問道。

“上面來了幾個幹部,指明要吃土鱉。我這一時間到哪裡找鱉去?只好求你去釣幾個回來。我到時照價給你!”劉慧君說道。

“要鱉,你自己不就有么?還來找我?這大晌午的我找誰要鱉去?再說,我們家的規矩,你又不是不知道,還幾個呢!”江邊說道。

“你那個死老爹的規矩,你這麼傻守着幹嘛?有錢你不賺,你傻啊!”劉慧君說道。

不過江邊的臉色卻慢慢地陰了下來,那鱉王與江邊雖然不是親生關係,但是感情卻沒有半點兩樣。

劉慧君知道這個逆鱗,忙轉口說其他的。

村子裡的人也都知曉江邊的這個逆鱗。江邊沒有脾氣,誰都可以踩一腳,但是千萬別碰他的逆鱗。

江邊的逆鱗,一就是鱉王,在他面前千萬別罵鱉王;二就是他的身世,說他的身世,就像對着和尚說禿子一樣。如果誰數落了鱉王,又罵他雜種,那就有意思了。

江邊在十歲的時候,就告訴了村裡人後果是怎麼樣的。

那年冬天,村裡的江春生準備干塘,正在逐層將涵洞的塞子打開。

江邊圍在一旁看熱鬧。

江春生很不喜歡江邊,稍稍被江邊礙了一下,便怒道,“小雜種,走遠點!你家的死鱉老子也不好好管教你!”

江邊也不做聲,冷着臉跑了回去。

但是過了沒多久,江邊又跑了過來,跑得真快,身上衣裳破爛的布條在寒風中不斷地搖曳。

跑到近前,江邊上氣不接下氣地說道,“王麻子,你家死婆娘在家裡熏魚,卻不看着火,不小心把房子燒了,燒得只剩下一條被子。你快回去看看吧!”

江春生自然不信,正要打罵,“小雜種,你小心,老子今天揍死你!別以為老子不敢打你,我就是把你打了,看你家死鱉老子敢說什麼話?”

江邊往後退了一步,大聲說道,“你家死婆娘都跑過來了,你自己看吧。”

說著江邊往遠處一指。

眾人順着江邊的手看了過去,卻真的看到江春生的婆娘姜花花抱着一床被子跑了過來,一路哭喊,那是一個驚天動地。

“這可怎麼辦啊!我的娘啊!這日子沒法過了!”姜花花哭天搶地。

不小心一腳踩空,在地上滾了幾滾,爬起來又跑了起來,嘴裡還是不停地喊。

“春生啊,你個死沒良心的!這日子怎麼過啊!我的娘啊!”竟然如同哭喪一般。

這時在四周圍觀的人群中也有人大呼一聲,“看看,那邊起火了,就是春生家那個方向。”

眾人一看,一股黑漆漆的濃煙從遠處不斷的往天空中冒,不時的有火星在天空中閃閃發光。這火勢真是旺!

“是啊,是啊,真的是房子給燒了起來!不然哪裡這麼大煙。走走走!快去救火!”

見江春生傻愣在那裡,有人喊道,“春生,別干塘了!趕快回去看看吧!你家娃子還沒有看到呢!”

圍觀的人噼噼啪啪地跑了起來,原本提在手裡的準備裝魚的桶子依然抓在手中,準備等會用來提水。

是啊!自己的娃還沒有看到呢!難道只剩下自己的婆娘了!生小娃的時候,自己可是被政府拉去閹了的啊!這要是......

江春生不敢再往下想,心裡也是冰涼冰涼,大喊一聲“這可怎麼辦啊!”也哭號着往家裡跑去。

“別不是江邊那小子放火把春生家的房子給燒了,這傢伙挺記仇。剛才我可是聽到春生罵他雜種,還罵了他那老子。”跑着跑着,有人說道。

“是啊,有這個可能,有一回看,我罵了他一句,晚上,我家的母雞就少了一隻,第二天發現被人用石頭給打死了!”另一個人說道。

不過有人心裡暗道,“那你可錯怪江邊了,你也不看看,你家的雞吃了我大半塊田的穀子。老子恨不得全部把它們給葯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