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潛哥,人抓到了。”

陳潛點頭,腳還翹在桌上。

小弟站在一旁,心驚膽戰地提議:“要不要……去看看?”

他半仰着頭,吐出煙圈,煙霧繚繞中,他的眉眼看不真切。

過了好久,終於緩緩一笑:“好啊,去看看。”

從前廳拐入後院,來到一處破舊的平房,房前是一扇粗重的鐵門,鐵門邊立了兩個人。小弟示意,便有一人上前用鑰匙解了鎖開門。

鐵門發出刺耳的“吱呀”聲,那兩人各一邊用力,才將門推開一條道。

陳潛往前走,小弟剛要跟,被他制止:“全都在外面等着。”

陳潛一人往裡走。

這裡又臟又亂,角落裡堆滿了垃圾,發出一陣腐爛的臭味。牆上的漆已經脫落,露出裡面的大塊紅磚。陳潛走到房門前,輕輕一推。

撲面而來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像鐵鏽,卻比鐵鏽濃郁千倍,令人作嘔。而陳潛眉頭未皺一下,淡然地走了進去。

屋內沒有燈,藉著月光,能勉強看清屋內的鐵椅上綁了一個人。

那人無力地垂着頭,不知是暈了還是死了。

陳潛退後一步,將門合上。

屋內重歸黑暗。

萬籟寂靜中,只聽見他低笑一聲,口中冷冷吐出三個字。

“阮之桐。”

那人一抖,微微抬頭,模糊視線里,她看見一雙猩紅的眼。

對門搬來了一個人。

起初,陳潛並不在意。

他在這住了近兩年,地鐵站附近的老式居民樓,住的一般都是老人,偶爾也會有一些租客。但他晚出早歸,與旁人沒有交首發

直到他發現那人在暗處觀察他。

他通常凌晨三四點回來,這個時間點,樓里住戶早就已經睡著了,沒有聲,沒有光,沉寂的夜裡,任何一點響動都被放大幾十倍。

而特殊原因,他知覺敏銳,反應迅速。

每當他站在自家門口,從口袋裡掏鑰匙時,他都能感知到對門傳來的腳步聲,非常輕,像踮着腳,一下一下,緩慢移動。聲音挪到門處,然後消失。

直到第五次,他終於確定自己的判斷。

這一次,當腳步聲消失在門口時,他沒有開門進屋,而是突然間扭頭看向對面門框上的貓眼。

“哐當”

是貓眼的金屬片落下敲擊金屬框的聲音,以及打亂的腳步聲。

果然。

陳潛快步走到對家門前,抬手敲門。

對方不開門,他退了幾步,正要抬腿踹上去,就聽見開鎖的聲音。

他像一頭蓄勢待發的狼,屏住呼吸,一隻手撩起外套,握住腰上的qiāng。

門開了一小條縫兒,探出半個小腦袋。

陳潛qiāng拔到一半,又不動聲色地塞了回去。

是個女的?

女孩長發散着,穿着睡衣,一雙水汪汪的眼睛像鹿一樣,怯生生地看着他。

陳潛還沒開口,女孩先小聲說:“對不起。”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她有些羞慚,好半天才把後面的話補充完整,“要偷看你的。”

她的聲音像泉水,像山澗水流撞擊岩石,叮叮噹噹,莫名甘冽,讓陳潛一顆急躁的心也放鬆了下來。

見陳潛不說話,女孩縮回房間里,很快又跑出來,出現時手裡捏了張卡。

“這是我的身份證,您看下,我真的是守法公民。”她咬着牙,臉通紅,“不是、不是變態tōukuī狂。”

陳潛垂眼,身份證照片中的人看起來很青澀,臉白白凈凈,抿着唇,眼睛又大又圓,確實像鹿。

陳潛又看了眼名字。

童歡。

再看一眼出生年月。

噢,今年二十二,沒準還是個學生。

見陳潛還是不說話,女孩又蹭蹭蹭跑回去,把學生證拿了出來,要翻開給他看。

“行了。”陳潛頭疼。

“哦。”她把證收回口袋裡,低着頭站着,就像做錯事被罰站的小孩。

真呆。

陳潛:“幫個忙。”

童歡疑惑:“啊?”

“我鑰匙沒帶,借你家陽台用一下。”

陳潛也懶得等她的腦迴路轉明白,直接推門進去,視線很快掃視一周,角落裡堆積的紙盒,桌上吃了一半的方便麵,蒙灰的電視櫃,沙發上擠成一團的衣服,看來還處於剛剛搬過來的狀態,沒有整理完。

走到陽台上,就更亂了,陳潛環顧一眼,勉強找了個落腳地。

“這些是房東的東西,我還沒來得及收。”童歡注意到他的目光,有點不好意思,跟在後頭解釋。

這裡每戶陽台都是露天的,因為陽台上的門可以鎖,原先也就沒安防盜網,後來的租客想安,但房東說要自己承擔費用,扯來扯去,最後也沒安成,就這樣了。

見他打量着兩個陽台之間的距離,童歡問:“你要跳過去嗎?”又喃喃道,“還是找個開鎖師傅吧,這樣不太安”

話音未落,陳潛就一腳踩上欄杆,整個人騰空,一瞬間,就穩穩地落在對面陽台上。

“全”字哽在喉嚨里,童歡目瞪口呆。

他會飛嗎?

對童歡的表情,陳潛很是受用,他撐在自家陽台的欄杆上,歪着頭,漫不經心地喊:“喂。”

童歡望着他。

“下次別偷看了。”

童歡的臉一下漲得通紅,從臉頰一直紅到耳根。

陳潛覺得好玩,又加上:“不然告你性騷擾。”

女孩急了,看樣子還要解釋什麼,陳潛卻不給機會,轉身就進屋去了。

回到屋裡,他把口袋裡的鑰匙掏出來往桌上一扔,整個人靠進沙發里。

他坐了會兒,煙癮上來了,拿過煙盒卻發現裡面是空的。

“操。”他低罵一聲,把煙盒甩到一邊,不耐煩地扯了扯領口,覺得有一種奇怪的漲癢感從心臟蔓延到四肢。

不是因為煙癮,他知道,不是因為這個。

陳潛一覺睡到下午五點,被一通電話叫醒。

他按着太陽穴,接了電話就是一頓臭罵。

對面等着他發泄完起床氣,樂呵道:“潛哥,出來玩不。”

“玩你媽。”氣還沒消。

“我媽可沒這裡的妞好玩啊。”何洋嬉笑着,“就在渡口,大家都在。”頓了頓,聲音低了些,“江哥也來了。”

聽到這裡,陳潛的思緒清楚了一些,他半撐起身子,回:“知道了。”

在床上坐了十幾分鐘,陳潛終於徹底清醒過來,他拖着步子去衛生間,雙手撐在洗臉台上,看着鏡子中的自己,頭髮凌亂,臉色發青,眼圈泛紅。

他早已習慣自己這副樣子,本來作息就不規律,又酗酒抽煙,身體早就抽空了。

他才二十五歲。

陳潛靠在後牆的瓷磚上,就盯着鏡子里自己的臉,過了一會兒,忍不住嗤笑。

有什麼呢,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

六點,陳潛終於洗漱完,晃悠悠地出門。

剛到樓下,視線就被塞得滿滿當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