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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一邊。

在汀雅和喀什亞的談話結束後,再度被蒙上了眼,汀雅被送回了距離迪圭拉公爵家不遠處的小巷中。

不過,她卻並未立刻回到宅邸,反倒是先尋了處隱蔽的地方書寫書信,再將從喀什亞那兒得來的遠程通話工具送往了瓦倫王國的方向。

正所謂——做戲要做全套。

她需要取得喀什亞的信任,從而尋覓與他獨處的良機。那一刻,或許便是這位三皇子人頭落地之時。

這自然是沒有說起來那麼簡單,畢竟……「傳承」的力量也着實不容小覷。

當汀雅回到迪圭拉公爵家的宅邸時,瑪恩與列奧瓦也已經回到了此處。

雙方極有默契。汀雅沒有向列奧瓦追問今日外出事件從頭到尾的真相,後者也沒有問魔女與瑪恩分離後的去向,兩者皆對此避而不談。可是,即使不問,他們心中也早已有數。

見列奧瓦守在瑪恩房外一副苦惱的模樣,汀雅停下了腳步,挑眉。

在她出聲之前,列奧瓦率先開口了。

“麻煩露薇爾進去看一看吧,瑪恩誰都不肯見。”他的語氣透着擔憂,不過——汀雅卻無法從那一雙狐狸眼中望見真正的愛和擔心。

回想起那個脾氣暴躁卻單純好懂的小女孩,汀雅還是答應了列奧瓦的請求。

輕輕將門推開。

房間裡面一片昏暗,窗帘被結結實實地拉起了,也沒有點亮油燈。

“瑪恩。”

汀雅低聲喚了她的名字,無人應答。

走了一圈,藉著手中的點燃的油燈,她在衣櫃里找到了瑪恩。

正蜷縮着、抱膝坐在一件件華美衣裙中的瑪恩愣愣地抬頭,當望見那張柔和的臉龐時,她低低應了一句。

“是你啊……”

不知何故,當聽到汀雅的聲音,瑪恩忽然感受到了一種安全感——這讓她沒有像之前一樣如暴躁的狂獅一般怒吼、將她趕出房間。

見瑪恩如此,汀雅並沒有着急讓她從衣櫃中出來。她只是將油燈放在了地面,自己也在瑪恩身前坐下。聲線溫柔,她輕聲問道:“是被嚇到了嗎?”

瑪恩不答。

雙手依舊抱着兩膝的她怔怔地注視着地面平穩的火光。昏黃的色調有溫暖的感覺,可她卻覺得自己的心中一片冰涼。

良久,她終於再次出聲了。

“露薇爾。”

瑪恩抬首望向汀雅。

“你告訴我實話吧。”

“這所有的一切,是不是哥哥他們計劃好的?”

瑪恩的話讓汀雅意外。她本以為她在是為下午遇襲一事,又或是被席倫娜公主的部下擄走的事情而後怕,卻不想……瑪恩竟是猜到了始作俑者們。

望着前方那個成熟卻又脆弱的小女孩,汀雅搖了搖頭。

“我不知道。”

一頓,汀雅聲音柔和地反問:“但……瑪恩心中已經有答案了,不是嗎?”

是的。

瑪恩的心中早已有了答案。

哥哥突然願意讓她出外遊玩;外出前夕從侍女口中知曉了‘布琳家甜品店’的存在;在約定好的地方不是騎士而是匪徒們的身影;早有預備的騎士隊伍查抄了公主的宮殿;明明她就在那裡,哥哥卻否認了她的身份。

全部的事情,皆是早有預謀、皆是再清楚不過了。

——她的哥哥列奧瓦·達比·迪圭拉,利用他的親生妹妹陷入險情一事,以達到政治的目的。

瑪恩的身體顫抖起來,眼角也有了淚珠。像是憤怒,也像是悲傷。

她驀然抓起旁邊的華美衣裙、瘋狂地撕扯泄憤。精緻的蕾絲崩裂,發出噝噝的聲響。

有如火山噴發,所有暗藏的情緒在一瞬間爆發出來。

“他怎麼可以那麼做!怎麼可以!!”

“為了權勢,他們怎麼能這麼對我?我不是迪圭拉家的人嗎?我們身上流的不是相同的血嗎?”

“為什麼每個人都把我當成了工具啊——!”

房間里能砸的、不能砸的,全部被憤怒的瑪恩砸了個稀巴爛。

最終,踩在廢墟之中、喘着粗氣的瑪恩看向了房間內唯一免於一難的魔女,冷聲道:“你出去吧。”

依她所言,汀雅靜靜向門口的方向走去。

但臨離開之際,她還是留給了這位無助的少女最後一句話。

“瑪恩,倘若你想終止這一切的話,便去嘗試獲得力量吧。力量,也不僅僅只是武力而已。”

話音落下,汀雅推門而出。

門外,列奧瓦已經不在了。

即使他仍在,聽到瑪恩的痛喊的他或許也不會有任何後悔和改變。

因為,他和珀涅·斐那是幾乎一模一樣的人。

瑪恩認為這次的外出事件是一次對她的利用,不過汀雅卻覺得不止如此——這更是一次對她的試探。

所以,她將計就計,讓襲擊者趁亂擄走了瑪恩,卻不料……這似乎正正應了列奧瓦的意圖。

心續複雜,略有疲憊的汀雅往房間走去。

不過,之後,她又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是珀涅。

他正背對着她,當聽到開門的聲響後才轉過身來。從窗戶投入來的皎白月光落在他身上,一雙眼眸金光沉沉。他今日着了正裝。一身硬襯,黑色無帽斗篷加身,看上去俊雅又高貴。汀雅此時倒是能理解學院的女生們對他趨之若鶩了。

若說起來……

他們其實也有好一段時日未見了。

畢竟都太忙了。除了總是時不時想起對方之外,倒是實在尋不到見面的機會。

正當汀雅思緒游離之時,不遠處的男子出聲了。

“你今日見了誰?”他沉聲問道。

這般審犯人一樣的冰冷語氣倒是讓汀雅淺淺笑了。

“喀什亞。”她如實作答。

而這,自然引起了珀涅的不悅。

“我不是說過不要再見他了嗎?”

“哦。”

汀雅挑眉,輕輕應了一聲,絲毫不將他的惱火和隱怒放在心上。更不如說……她的面容中藏了絲絲挑釁。

這讓珀涅一時沒有辦法了。

咬了咬牙,他只好進而問道:“你們……說了什麼?”

“事關阿娜絲·科佳。您放心好了,他所有的反應和舉措都和您之前推測的一模一樣,我都按照您所說的去做了。”汀雅一副公事公辦的模樣。

見她話止、只安靜地微笑凝視着自己,珀涅突然有點兒頭痛。

話題可以就此打住,但——他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喉嚨和嘴。

“他……有沒有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