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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我當時真的好害怕!那獸物一直跟着我,還有那麼多的鬼派之人圍着我,我以為我活不過那一夜了……”

雲珏將韓若兒放在塌上,正欲走時,半夢半醒的韓若兒卻在迷糊間拉住了他雪白的衣袖。

她在他耳邊夢中低喃,委屈的淚水從眼角緩緩滑落。

雲珏自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只以為她做了一場噩夢,便替她將被角掖得更緊些。

那場繆山之戰,沒有人知道只有十六歲的韓若兒當時心中有多畏懼,甚至除了明嶺,所有人都以為那救命的幻影草是清淺上仙帶來的,就連雲珏也是。

那種默默付出藏於心底的愛,總是能卑微得讓人心疼。

“我從來不知道愛一個人是什麼感覺,直到我遇見了你。”

可是後來的後來,當韓若兒真正理解了這句話時,已是淪陷,萬劫不復……

使仙術將周圍的冷風全部屏蔽在外,雲珏這才放心離開,他真的不知道,這個小徒弟還能讓他操心多久!

不過無奈歸無奈,雲珏心底還是很寵着這個小徒弟的,不過,只是師徒之情。

終只是,師徒而已……

鳥鳴之清脆不絕於耳,聲聲喚醒了韓若兒。

已是第二日清晨了,她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我是誰?”

“我為什麼會在這裡?”

“是誰把我帶來這裡的?”

……………………

她只感覺腦子裡一片漿糊,昨天發生的事情全部忘記了。

只是隱隱記得,自己似是喝了一壇“神水……”

“若兒,是我,晗光師兄。”韓若兒本還欲嘗試回憶起一些事,卻被一陣敲門聲擾亂了思緒。

“哦,我來了!”她連忙起身,整理好衣衫後去開了門。

然而!一向以平靜面孔示人的晗光師兄今日卻成了一張“苦瓜臉”……

“晗光師兄,怎麼了?”韓若兒見其這副面孔,關切不已。

“不是我怎麼了,是你……”

“啊?我怎麼了?”韓若兒被問得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

晗光輕輕地吸了口氣,故作平靜地說道“你昨日偷喝了仙翁爺爺的梅花釀……”

“什麼!”

“你喝醉了,在外面睡了一夜,還把師父那百年不敗的仙梅樹給壓壞了……”

“什麼!!”

“你那醉酒的形態一覽無遺,整個仙閣的弟子、尊者們也都看見了……”

“什麼!!!”

“師父讓你回去,你不願回去,非讓師父抱你……”晗光有些說不下去了。

而另一邊的韓若兒早就被說懵了,“完了”這兩個大字似乎貼在了腦門上,她的臉上一陣紅暈,不停地啃着指甲。

“師兄,現在我已經醒了,你說等會師父會不會來揍我?”她問得語帶遲疑,心不禁一抖……

“我……不知道。”晗光低下了頭。

在他的印象里,雲珏的脾氣一向極好,但是今日韓若兒做的事確實太過荒謬,縱使當時雲珏當著眾弟子的面沒有發怒,可如今韓若兒已經醒了,到時候只有他們兩個人……

“若兒,你放心,師兄會給你求情的!”晗光撫着她的肩膀,信誓旦旦地說。

“長痛不如短痛!”韓若兒想着。乾脆心一橫——“豁出去了!”

她又回到了昨天她醉酒的地方,昨日她的“成果”瞬間出現在她的眼皮底下——

只見那梅樹的整體已經歪斜,遠遠望着,呈現出一個畸形的姿態。樹根也有一半從地拔起,裸露在外的部分已經被太陽晒乾,還餘一半的根體在土內“苟延殘喘”……

看見這番慘景,韓若兒覺得很頭疼——如果不是自己,這比她年齡還要大的梅樹最起碼還能活八百年。

“對不起……”韓若兒支吾着。

她曾經聽爹爹說萬物都是有靈性的,如今她已經道歉了,這位“樹伯伯”該是原諒她了吧……

她躬下身子,前去拾揀那斷落在地上的枝條。

“這個太粗了,會把我打殘吧……不行!”

“這個太細了,一點誠意也沒有……不行!”

“這個不錯……打在身上,應該不會太痛吧!”韓若兒終於挑選到自己滿意的了。

下一步——

“師父,我錯了!”

韓若兒連門也沒敲,便衝進了雲珏的屋內,將手中的枝條舉過頭頂,開口就是這樣一句話。

雲珏本是在殿內踱步思索着問題,她這麼猛得一衝進來,思緒全亂了,化為了幾秒鐘的發愣。

空氣中安靜得出奇。

雲珏終於走了過來,接過了她手中的枝條……

韓若兒心中一緊。

“若兒,為師且問你,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做錯了什麼?”

雲珏並沒有打下去,而是將手中的枝條丟之一旁。

“我不該喝酒、不該壓壞仙梅……”

“還有呢?”他的語氣依舊溫柔得出奇。

“不該丟師父的臉,不該亂撒酒瘋……”

“嗯?繼續。”

“我???”韓若兒的嘴像是被棉花堵住了,一時間詞窮。

她哭喪着臉,終於抬起了頭——“師父,你要打便打吧,你這樣磨着我,我心裡更害怕……”

雲珏只覺得好笑——難道在這個小徒弟眼裡,自己就這麼兇殘的嗎?一言不合就要打人?

如此想着,雲珏的臉上不免掛了點笑意。

“完了完了完了,師父氣瘋了!”韓若兒內心隱隱不安,將頭埋得更低了些。

雲珏怎會不知道她心思?然而只是不語,躬身將她扶了起來。

大大的眼睛裡寫滿了迷茫,韓若兒此刻是真的懵了!

“為師氣的不是因為你壓倒了仙梅,更不是因為你在眾弟子面前如那般……”

雲珏嘆了口氣繼續道“為師氣的是你不愛惜自已的身體——那梅花酒釀是酒仙翁細心釀製了千年而成,酒性極為猛烈。平常仙聚之事,眾仙不過才小酌兩杯,便已有醉意,模糊不止。但是你昨日卻喝了整整一壇!你尚未修成仙骨本身又交錯於鬼派,今年不過才十六歲,萬一飲壞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這麼說師父你是關心我嘍!”韓若兒興奮得前去抱着他,雲珏很瘦,她很輕鬆得就環住了他的腰。

韓若兒本就沒心沒肺,前面的長篇大論自是一個字兒都沒聽進去,但聽見他那最後一句話內心便沸騰了!

雲珏只是無奈——如果沒有猜錯,今天的話他又白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