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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寶龍簽字筆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剛毅的筆殼,像是靳尊倨傲犀利的眸光。他永遠高高在上,她從來卑微如塵。

腳下的紙頁刷刷而動,入秋的天,有些微涼,蘇抹箏穿着單薄的衣衫,冷風嘩嘩而入,刺骨入鼻,毛細孔紛紛倒豎。簽字筆丟在腳邊,蘇抹箏艱難的俯下身去,手指顫着,微微靠近了那隻筆。

她俯下的身礀,纖細而美好,挺直的脊樑,拱起的圓翹臀部遮掩在寬大的衣衫下,靳尊的黑眸暗沉了幾許,一根根指骨緊捏,掐於手心。他忘不了,忘不了三年中的每一次做、愛,他明明是那樣粗暴的對待,她卻依然迎合著他,在他身下婉轉承歡的樣子,細細的呻吟,如貓咪的叫聲一樣慵懶纏綿,讓他幾次,都想死在那具身體裡面。

可是他同樣忘不了,忘不了她是他殺父仇人的女兒,於是他拚命的說服自己,只是這個女人太會勾引人,明明長着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偏生了那副好身子。僅此而已。

“咔吧——”書房門被推開,蘇抹箏的手一頓,靳尊的怒氣似乎也飆漲了幾分,直接朝來人吼了過去,“我沒教過你,進門前應該先敲門么!?”

管家有些惶恐,實在是事出突然啊,不然她哪敢這麼進來。靳尊的黑眸有幾分懾人的味道,教她不敢抬頭,只縮着脖子,低聲道:“少爺——”

“累死了,管家呢?傭人呢?都死哪裡去了!?”不待管家出聲辯解,樓下囂張的女聲威力直透書房門。

“該死的,這些偷懶的下賤人種,我一定要跟尊說,讓他把你們通通炒魷魚!!!”

“你們尊貴的夫人在這裡,竟然都不親自迎接!”

樓下的女聲依然在罵,靳尊的臉色越來越黑,在聽到‘夫人’兩個字時,黑眸明顯一沉。“怎麼回事!?”話是對着管家說的。

“我也不知道.......”管家似乎是忌諱蘇抹箏在場,這才囁嚅道:“少爺還是自己下去看看吧。”

蘇抹箏只感覺身後生風,然後便悄無了聲響。書房門沒關,靳尊跟管家已經離去。腳下的離婚協議書仍在,蘇抹箏不知道哪裡來的勇氣,一下子把那份協議書撕得粉碎。窗戶大開,風起,粉碎的小紙片被卷的一地都是。

樓下大廳,當靳尊信步走下樓,看到那一對母子時,那個大約四歲大的孩子已經撲了過來,抱住了靳尊的大腿,張着潔白的牙齒喊,“爸爸!”

靳尊彎下身去抱起攀住他大腿的孩子,黑眸里的沉冷在觸到孩子天真無邪的笑臉時,轉成了慈父般溫柔的笑,摸着孩子的頭溫聲道:“哲哲,有沒有想爸爸啊?”

“想——”哲哲咬着手指頭,呆呼呼的應聲。

白昕卉這時也看到了靳尊,頓時跟個花蝴蝶一樣的飄上來,不住的抱怨,“尊,你都沒有告訴你們家的管家跟傭人來接我么,我一個人抱着哲哲過來,好累哦!你看我的行李跟東西還都在那裡放着呢,都沒有人幫我抬上樓——”邊說邊瞪了旁邊的管家一眼。

管家接收到了她眼神傳達的意思,這才快速應聲道:“夫人,我這就幫您放到樓上去!”

“你怎麼來了?”靳尊的口氣仍然有幾分不滿。

白昕卉穿着一身大花的裙子,臉上的脂粉氣明明白白的告訴某些人,我是xx。

聽到這話白昕卉不依了,攀住了靳尊的胳膊不住的搖動,“尊,你說過要接我們母子兩來享福的,你答應過我的,可是都那麼久了,你都沒有消息,那我只好帶着哲哲過來了嘛——”她在靳尊就要生氣前討好着說,“尊,人家真的不想住在哪裡了嘛,你不知道啊,那裡都是一些什麼人哦,每天看着就來氣,而且,”她的眼淚說掉就掉,“我以為過了那麼多年的苦生活,現在蘇家倒台了,就能跟你過好日子了呢,沒想到,你——”

靳尊最受不住的就是她這樣,頓時無奈的嘆了口氣,“我沒說不讓你過來,既然你都已經過來了,那麼就住下吧。”

“管家!”靳尊朝着上樓的管家喊道:“去給,”他的話音一頓,有些說不下去,“收拾間房間出來!”

白昕卉低垂下去的眼,掠過陰狠的眸光 ,抬起頭來又是淺笑盈盈,“就知道尊對我們母子最好了。”

蘇抹箏站在二樓欄杆上,整個人猶如站在冰天雪地的冰河上,又像是在蕭索寒冷的街道上。在管家叫那個女人‘夫人’兩字的時候,心,滿目蒼夷。

管家是靳尊帶過來的,從前她一直想不通,為什麼管家不喊她夫人而是喊她小姐,但是現在她終於明白了,原來,那個女人才是他心中真正的夫人啊。而她,什麼都不是。

多麼可笑啊,三年的婚姻,她以為還攀得這個靳尊太太的頭銜,到頭來,她什麼都沒有。

她的手撫上腹部,苦笑着看着靳尊抱着那個叫哲哲的小男孩一臉慈父般的笑容。那個女人她認識,她叫露絲,是本城最大娛樂場所‘蘭色’里的頭號艷妓,也是靳尊經常光顧的對象。

聽說有一次,露絲被一個客人非禮,靳尊到場就看到了這回事,頓時不顧三七二十一上前揍了那個客人。至於事後怎樣,蘇抹箏就不得而知了。

只是在她的印象里,為人謹慎的靳尊會做這麼出格的事情,簡直就是不可能。於是可想而知,這個女人對他多麼重要了。

沒想到,他們連孩子都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