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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衛國辦公室內,凌家幾乎全到齊了,但是現場沒有一個人說話。

空氣死一般的冷凝。

傅衛國淡定的坐在會客的沙發上,空氣中瀰漫著茶葉的氣味。

清心茶,清不了在場每一個人的心。

傅衛國手指在茶杯上輕輕敲着,打破對他不利的沉寂,“這件事我也是才查到,這段時間委屈夏槐花了,不過,我們一定會補償!”

“傅首長這是在承認自己調查不嚴?還是擅用私刑?”滿臉鬍渣的凌肅,比任何時候都凌厲,眼中的紅血絲像極了嗜血歸來的戰士。

傅衛國端起茶輕抿了一口,心裡一沉再沉,煎熬莫過於如此,“我這邊會向部隊申請,給夏槐花頒個獎……”

“傅衛國!”凌天打斷他的話,站起來冷冷的凝着他,“我家孩子捐了那麼多錢,還被你抓來審訊,你認為一個獎就能完了的嗎?”

凌奶奶陡然明白了什麼,接上凌天的話,“我們老凌家從來不缺獎!但是,我們老凌家的子孫,也不會受一點委屈!”

她家孩子這是做了善事了啊!足以記進族譜,卻被這個老東西抓來審訊。

凌奶奶氣的渾身顫抖。

為夏槐花覺得委屈。

凌肅絲毫不給傅衛國喘息的機會,“你調查了槐花的賬戶,斷章取義,為這件事定性,身為一位首長,你失職了!”

“自從槐花的工廠盈利開始,她就開始做慈善,捐了多少款,你有查過嗎?對方給她那一百萬,她用在了哪裡,你有查過嗎?”

凌肅每一句逼問,拿捏的恰到好處,逼得傅衛國面色愈來愈難看,“傅首長,我一直對首長這個位置不感興趣,但是今天,我忽然發現,你身後的那張椅子,我很感興趣!”

傅衛國面色大變。

凌肅急着去見夏槐花,這個時候,點到為止,讓傅衛國知道,他雖然是首長,但是這年月,凡事並不是他說的算的。

這個時候的他,還很淡定。

這種淡定,直到見到夏槐花,土崩瓦解殆盡。

當那個白的毫無血色的女人被抬出來的時候,對於傅衛國,他起了殺心。

凌肅反手就是一拳打在了傅衛國臉上,緊接着是第二拳,第三拳。

眾目睽睽之下,少將毆打首長,這是開天闢地頭一遭。

反觀挨打的首長,沒有一絲反抗。

任由凌肅拳拳到肉的揮在他的臉上。

凌馨怡見凌肅瘋了一般,拉住他的手臂,“哥!別打了!快送槐花去醫院!”

她的話拉回了凌肅的理智,抱着柔若無骨的女人,凌肅的心像一把刀子在割。

短短的幾天,夏槐花已經來醫院好幾次了。

她覺得她肯定跟醫院有仇。

熟悉的病房,熟悉的人,熟悉的味道。

恍惚間,部隊拘留所的時間好像在做夢。

身體的痛楚卻告訴她,她不是在做夢。

她的肚子很疼,抽痛。

一陣一陣的。

張鳳雅見槐花蘇醒,像小時候哄凌馨怡一般,撫着她的頭,“槐花啊,哪裡不舒服跟阿姨說啊,咱們喊醫生,千萬別忍着啊!”

夏槐花牽強的勾了勾唇角,“我沒事,”她視線越過張鳳雅,看向她身後的凌肅,“我懷孕的事,沒有泄露,我是不是很厲害?”

此時的夏槐花,不知道現在的她有多令人心痛。

臉色蒼白的像一張白紙,偏偏勾着明媚的笑容。

凌肅深深的看着她,沒說話。

夏槐花這才察覺到空氣中的異樣,短短的時間,為什麼每個人的臉色都那麼凝重?

身體忽然一陣泉涌,身為女人,對於這種感覺再熟悉不過了。

那是大姨媽的潮水。

可——

她懷孕了,她明明懷孕了!

笑容逐漸凝固在臉上,她察覺了。

她不傻。

從每個人的臉色,和身體的異樣,這種種都證明她的孩子沒了。

她費盡心思保住的孩子還是沒了。

艱難的蠕動蒼白的唇,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好多話到了嘴邊,已經沒了說下去的欲wàng,“我……好像有點困了……我想睡一會,你們先回去吧。”

她緩緩的閉上眼睛,將眼前的每一張臉隔絕在外。

張鳳雅看見這樣的夏槐花,忽然慌了,“槐花啊,想說什麼跟阿姨說,孩子沒了,咱們……咱們可以再要!你和小肅還年輕!”

張鳳雅紅了眼圈,這個孩子已經夠可憐了,為什麼老天不肯放過她?

“槐花……”凌馨怡話還沒說出口,率先哭出了聲。

“媽,你們先回去吧,有我陪着。”凌肅繞開張鳳雅來到夏槐花身邊,居高臨下的看着她。

浩浩蕩蕩的人走了,帶走了夏槐花不想面對的關懷。

凌肅坐在夏槐花床邊,捧起她冰冷的手,不說話,靜靜的看着她。

良久。

夏槐花除了顫動的睫毛,好像真的已經睡著了。

房間靜的幾乎能聽見點滴的聲音。

此時,夏槐花沙啞的聲音慢悠悠的響起,“小時候,馬素琴總是罵我是吃白飯的,因為我吃的多,她會在半夜爬起來往母雞的屁股裡面塞鹽,邊塞邊罵母雞吃的多……

那個時候,我就盡量少吃一點,再少吃一點……後來馬素琴變本加厲,我又在想,如果我有了孩子,我一定給她一個無憂無慮的童年,想吃什麼就吃什麼……”

凌肅手心緊了緊,“乖,以後你想吃什麼咱就吃什麼,咱家你說的算。”

“不一樣,”夏槐花緊閉的雙眸從眼角滑落一滴淚水,逐漸連成線,“童年,再也彌補不了……我只想,只想好好愛我的孩子……”

“我沒有用任何髒錢,馮雅茹的錢來路不明,我幫她捐給了貧困山區的孩子,名字,寫的也是她的。”

“我還準備等桔子發展壯大,為山區的孩子蓋房子……”

“邢樓村的養殖計劃我也讓劉永清去實施了……”

這一刻,凌肅忽然明白什麼叫痛徹心扉,“我懂,你沒有貪污,沒有受賄,是他們冤枉了你。”

“你不懂,”夏槐花語氣淡淡的,卻將凌肅否定在外,“我以為,這樣就能讓很多孩子有一個幸福的童年,可是……卻導致了我的孩子,連童年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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