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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安看着馬車窗外的萬千面孔,陷入沉思。

自己的身世,和西涼太子的糾纏,安修儀都是知道的,可皇上似乎對此毫不知情。

由此可見,安修儀真正臣服的人,應該不是皇上……而是某個對皇上有影響力,並且不希望大雍與西涼開戰之人。

“我總覺得,一切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她喃喃說道,“希望這次能順着線索找出安修儀的真正身份。”

馬車停在國醫冷明的住所附近,今安和文希下了馬車,徑直走入了這個位於城外,靠近竹林的別苑。

在書童的帶領下,二人一路暢通無阻地走進會客廳。

因為國醫只見病患的規矩,書童請文希在會客廳留步。

走到藥房門外,書童對今安說道:“半盞茶之前,十皇子已經知會過先生了。”

今安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十皇子和國醫的私交有這麼好嗎?

身為國醫首徒的太子,雖和自己解釋過國醫不像傳聞中一樣不近人情,但若想求他醫治,也必不會是簡單之事。

更何況,這次是暗中求他幫忙醫治內傷。

今安壓下心中的不解,在門外靜候國醫出現。

隨着捲簾的擺動,一道清瘦的身影顯現在今安眼前。

男子身着一襲青色廣袖長袍,行動間顯得身形格外飄逸。

再往近前些,今安只覺這位先生的氣場,着實與傳聞中不同。

且不說他眼眸中流露出的沉穩,但看這一副俊逸的容貌,也着實令人難以想象,這是傳聞中性情乖戾的國醫大人。

見他打量着自己不曾開口,今安上前一步請安道:“先生安好。安平不慎受了內傷,依十皇兄所言尋醫至此……”

國醫略微抬了抬手,示意自己不必解釋受傷的源由。

隨後勾起嘴角,帶着些感嘆說道:“想不到十皇子的人情,竟是給了你這小丫頭。”

今安愣了愣,心下感嘆國醫大人出口果然不同尋常,直接打破了自己對他的第一印象。

“十皇子……是安平好友,他不忍安平陷入麻煩之中,不得以才來叨擾先生。”她不緊不慢地回道。

“唔……這我倒是知道。不過,還請安平郡主解釋一下,自己是否是,有意受傷?”他語調輕緩,卻透露出一兩分乖僻。

是否是有意受傷?今安面上不顯,心下卻有些搖擺不定。

當時自己處在生死關頭,沒想那麼多,便用內力強行掙脫了拓跋信。

正因為求生的慾望太過強烈,才有了那般不計後果的行為。現在冷靜下來,卻覺得有些多餘。

因為拓跋信,本就不可能真的殺了自己。

他想做的,不過是將自己帶回西涼,當然,還有向西涼皇后證明,他可以掌控自己。

今安抬起眸子,直直打量着眼前這位長相與實際年齡極為不符的國醫,腦海中不由回憶起他的背景。

聽說十皇子的母親明貴人和國醫曾算得上是同門師兄妹,只不過在她入宮之後,兩人之間便斷絕了來往。

或許十皇子便是因為明貴人的這一層關係,才在國醫這兒有了些許情面。

現在他這樣問,也是在試探自己。

畢竟自己曾向皇上稟明,來年三月會與清婉郡主一同參加國醫的收徒試煉。

此番若解釋不清,便會被國醫認定為,自己是故意在十皇子面前受內傷,以此通過這層關係,提前與他有所接觸。

今安眼眸微轉,微笑道:“雖不知十皇子對先生說了什麼,但先生肯見我,便說明十皇子的請求您是願意出手的。至於我是否有意受傷……先生看脈象便可知一二,何須我過多解釋?”

國醫似笑非笑道:“安平郡主,這是不願意解釋了?”

今安搖了搖頭,說道:“非也。安平的意思是,這內傷本不礙事,只求一個心安。十皇子心安,便是安平心安,先生您也會心安。安平說的,不知您可否認同?”

國醫不由露出些詫異神色:“小丫頭年紀不小,移花接木的本事倒是很精通。”

今安微微福了福身子,回道:“不敢當,不過是在您面前班門弄斧罷了。”

國醫抽了抽嘴角,“第一次遇到這樣得理不饒人的小丫頭,罷了,隨我進來吧。”

今安知道過了國醫考驗自己的這一關,心下稍安。

跟着國醫的步伐進入藥房,一股濃郁的葯香味撲面而來。

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陳列整齊,標列名稱的中藥牆櫃,左側的桌上擺着各種稀奇古怪的煮葯器皿,右側門外依稀可見一片中藥田園……

國醫焚香凈手,隨後請自己坐在几案前,隔着一條絲巾為自己搭脈。

片刻後,他皺了皺眉,神情變得有些複雜:“安平郡主,你可知自己體內有一股極其不穩定的內力。此次你會受內傷,便是強行調用它們所致。”

今安點了點頭,說道:“不瞞您說,這股內力一直不為我所控。不過,這內力卻與我體內的另一股力量相衝,如果不是它的存在,我也許活不到現在的。”

國醫眼眸中閃過些什麼,快的讓人來不及捕捉,“安平郡主,你若想痊癒,便需要將這股內力完全內化,而後自行調息。我能做到的只有指引……不過,這本內經會對你有所幫助。”

他說著,將一本藍色封面的書遞給今安,今安接過,只見上面寫着“岐山心法”四個大字。

“多謝先生了。……不知先生可否方便幫今安將脖頸的傷掩蓋些許?”今安收起書本,施了一禮說道。

半柱香後,今安施禮告別了國醫,從藥房走了出來。

文希打量着今安脖頸不再明顯的勒痕,不由感嘆道:“才這會兒時間便消了腫,不虧是你們大雍的神醫。”

今安笑道:“這點傷在國醫眼裡,自然不成問題。”

文希吐了吐舌頭,復又問道:“好吧,我開始有點嫉妒大雍有這麼厲害的國醫了。不過,今安你的內傷,國醫怎麼說?”

“不礙事,國醫把脈後覺得不太嚴重,只教了我一套心法,讓我自行調息。”今安對自己的身世有所保留,故而說得比較委婉。

文希看今安心事重重,自己雖擔心,卻也不好多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