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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緲最終自己掏腰包補了一百多兩銀子,買了兩朵讓她實在難以取捨的珠花。

一朵是由一百多片花瓣狀的雞血石組成的火紅石榴花,一大兩小,紅得鮮艷且通體晶瑩剔透,艷麗而不失純凈,極為適合愛穿紅色衣裳的清緲。

另一朵則是黃金製成的鑲嵌着各色寶石的蝴蝶珠花,最巧妙的是蝴蝶的兩扇翅膀與肚子間的連接處用金絲做了軟連接,微微一抖,那蝴蝶的翅膀便會煽動起來,栩栩如生,很是精緻新奇。

一行人出了玲瓏閣的大門,清語正想讓張友順推薦一家吃飯的酒樓,卻被清緲拽着朝街對面走去。

“六姐姐,我們去看看四姐姐給無塵公子的畫題的詩吧,聽說那首詩賣了一百兩黃金呢。”清緲一臉羨慕地道。

清語完全不明白她說的什麼,但那句一百兩黃金卻是打動了她,沒出來逛街之前她還覺得自己挺有錢的,手裡頭有三四百兩銀子,夠普通人家一家五六口生活一輩子了,出了門才知道,她那點兒銀子完全不夠看,連買朵高級點兒的珠花都不夠。

“什麼無塵公子呀?詩詞還可以賣錢嗎?”清語好奇地問。

清緲一臉“你落後了”的表情,指了指街對面的那棟三層樓高的大鋪子,得意洋洋地道:“喏,那裡就是無塵閣了,是專門賣字畫的地方,東家名叫無塵公子,據說才情甚至凌駕於京城四大才子之上呢,不過這只是傳說啦,畢竟他們從來沒在一起比試過。無塵公子擅長作畫,他經常畫些沒有題詩的畫,懸賞題詩,若是誰家的詩合了他的意,便贈與黃金,從十兩到千兩不等,聽說得價最高的是白公子的詩,得了黃金三百兩呢。”

清語不由得愕然,這無塵公子倒是個有意思的人,只是這麼搞,他收得回成本嗎?想了想,她不由得笑道:“這麼說來,這位無塵公子豈不是成了散財童子了?”這人若不是善於造勢的營銷奇才,便是地道的敗家子,只是不知道他是哪一種。

清緲笑道:“原來也有六姐姐說傻話的時候呀,嘿嘿,我爹和母親都說了,這無塵閣可是個賺錢的鋪子呢,六姐姐可不要小看了無塵公子,進去看看就知道了。”說罷不由分說地挽着清語進了那間無塵閣。

而就在無塵閣的二樓的窗台上,氤氳的日光下,一個穿着青色長衫的男子,歪坐在窗台上,斜靠着窗框,上半張臉帶了個金色的面具,遮住了眼睛周圍鼻子以上的部位,露出一雙明亮清澈的眼睛,挺直的鼻樑,和性感紅潤的嘴唇,以及白玉一樣圓潤的下巴。

“咦,這小姑娘不是......有意思。”青衣面具男勾了勾嘴角,看着從玲瓏閣出來的清語,淺笑着說了半句話。

這時從樓梯處走上來一個窈窕佳人,身材高挑,體態婀娜,白凈的臉上戴着一個銀色的面具,款式花色與窗台上的青衣男子所戴的面具一模一樣,這位面具佳人微微咬着嘴唇,不滿地道:“為什麼每次出來奴才都得扮成這樣啊?”

佳人的聲音軟糯而甜膩,讓人聽了後忍不住地想揭開她臉上的面具,看看面具後有一副怎樣驚艷的容顏。

那青衣面具男卻似乎一點兒不為這佳人所動,目光依舊落在街上,準確地說,是落在朝這邊走來的清語身上,懶洋洋地道:“我的藍小姐,你可以選擇不來這裡。”

藍小姐一邊說著“奴才不敢”,一邊朝着窗戶走來,探頭朝下頭看了一眼,隨後也奇道:“咦,那個小姑娘挺漂亮的呀,主子莫非對她有興趣?”

青衣面具男從窗台上跳了下來,拿手裡的白玉摺扇在那藍小姐的頭頂上用力一敲道:“別隨便猜測本公子的興趣,懂了么?”

藍小姐雙手捂着頭頂,撅嘴道:“是,奴才不就是順嘴那麼一說么,您就看在奴才這張如花似玉的臉的份上,您也下得去手?”

青衣面具男揚了揚手裡的摺扇,笑罵道:“記吃不記打是吧?還皮癢是吧?”

藍小姐忙捂着頭退開幾步,嘟囔道:“不敢了,奴才不敢了。”

青衣面具男將手腕一抖,將那柄白玉摺扇“啪”地一聲打開,轉動手腕搖了搖,瀟洒無比地笑道:“把隔板拉起來,你去把那個小姑娘領上來,咱們逗逗她。”

藍小姐一臉“我就知道”的樣子,繞過樓梯,在那扇雪白的、掛着幾幅畫軸的牆壁上輕輕一拉,頓時那牆便嘩啦啦地摺疊了起來,更奇的是,那牆上掛着的畫也跟着折了起來,被拉開的牆後面是一個小隔間,裡頭有一張十分豪華的雕花檀木軟榻,軟榻的一頭擺了個花幾,花几上有一盆蘭花,不過此時只有綠色的葉子,條條舒展開來,透着一股淡雅。軟榻的另一頭則放着一張茶几,茶几上瓜果茶點俱全,可見此間的主人是個樂於享受生活的人。

青衣面具男搖着摺扇,笑眯眯地走到隔板後頭,在那張軟榻上歪歪地一坐,然後便半躺下了,這時藍小姐才撇了撇嘴,將那隔板又嘩啦啦地拉回到原位,頓時那隔板又變成了一扇白牆,完完全全的白牆,只差沒在上頭寫上“我其實是牆壁”幾個字了。

“主子,奴才下去引她們上來了。”藍小姐對着隔牆做了個鬼臉道。

青衣面具男“嗯”了一聲,只聞其聲不見其人。

藍小姐下到底樓時,清語一行人剛走進這無塵閣,樓下的掌柜見這一行人個個穿得體面光鮮,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忙熱情萬分地迎了上去,剛要開口,就聽見身後一個嬌滴滴的聲音道:“王掌柜,這幾位貴客便由奴家來接待吧。”

王掌柜有些驚訝地轉過頭來,看見帶着銀質面具的藍小姐,忙朝她行了個禮道:“如此,便有勞藍小姐了。”說完便退到了一邊。

藍小姐婷婷裊裊地迎向清語等人,待行至她們跟前時才款款地屈膝行了個福禮,聲音甜膩地道:“奴家藍美人,給各位小姐請安了。”

清語忙朝藍美人回了個禮,清緲卻拍了拍巴掌,驚道:“啊,你就是無塵公子的紅粉佳人藍美人?”

藍美人笑着點了點頭道:“正是奴家。”

清緲興奮地搖着清語的胳膊,急切地道:“六姐姐,我們運氣真好呢,好多才子慕名前來,都想見藍美人一面,沒想到咱們今日隨便來逛逛,竟然見到她了,回去跟哥哥們說了,定會羨慕死他們。”

清語拍了拍清緲的手,示意她不要激動,她身上只帶了百來兩銀子,方才給了小雪的娘親二十兩,如今只剩八九十兩了,而清緲更是把帶出來的銀子花了個精光,若是跟這藍美人太過親近了,到時候人家陪着你閑聊個半天,自己這群人卻什麼都不買,大伙兒都下不來台可就不大好了。

“藍小姐不用客氣,我們只是隨便看看而已。”清語很客氣地說著,言下之意就是她很可能只看不買,讓這位藍小姐別瞎忙活表錯了情。她其實倒是想在美女跟前裝一把財大氣粗呢,可惜腰包癟癟的,氣兒粗不起來。

藍美人心裡頭犯了嘀咕,這小姑娘不好應付呢,臉上卻笑着,甜甜地道:“這位小姐隨便看看,奴家也就隨便跟您講講,咱們兩不耽誤。”她也表了態,不管您買不買,我今兒非得給你講講。

清語也不是那扭捏的人,見人家都這麼說了,只能坦然地一笑道:“那便有勞藍小姐了。”

“這一樓以出售字畫為主,其中大多是文人墨客們寄售的畫作,那邊的畫則是無塵公子親筆所繪的了,有大部分畫作的題詩乃是公子高價買來的,小姐們可以隨便看看,二樓則是一些還沒有題詩的畫作,小姐們若是有興趣的話,不妨提筆一試,興許便被公子看重,高價購下了也未必。”藍美人笑着解說道。

清語笑着搖了搖頭,“我們就在一樓看看就成了,做詩什麼的,我和妹妹都不會,就不上去了。”說罷牽着清緲的手,朝那些要出售的畫走去。

藍美人心中懊惱,腹誹道:這真的是十來歲的小姑娘么?怎麼戒心這麼重呀,別家的小姐一聽說可以題詩賣銀子,那可是不管會不會都死命地朝樓上跑的,這位小姐卻居然毫不動心,真是個怪胎。

不過她又轉念一想,興許這位小姐是聽說過咱們這裡的規矩,怕自己過不了上樓的那一關,怕人前出醜,於是忙勸道:“小姐們就上去看看吧,既然到了無塵閣,卻不去樓上瞧瞧,豈不是白來了?若是兩位小姐要去,奴家便做主免了上樓的試題,兩位小姐只管上去便是了。”

此言一出,那王掌柜和張友順都有些吃驚了,眼神來回地在藍美人和清語之間溜來溜去,清語不知道這裡的規矩,那兩個人可是清楚得很的,一切王公貴族、哪怕是皇帝來了,都沒能破過例呢,沒對上對聯的,絕對不給上二樓,今兒卻為這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姑娘破了例,未免太讓人驚訝了。

清語根本不知道這些,只覺得此刻的氣氛很怪異,便拽着清緲的手,想將她拉走。

清緲卻站在原地死賴着不肯走,跟着勸道:“六姐姐,上去看看嘛,這兒規矩很大的,要想上二樓,每個人都得對一副對聯呢,還不準別人代作,我上次跟四姐姐來,她對上了對聯上去了,我卻沒上得去,如今這位藍姐姐說要請咱們上去看看,不去豈不可惜?”

清語深知反常即為妖這個道理,這裡規矩這麼大,如今卻為了自己破例,這是什麼緣故?難道是身為主角兒,王八之氣側漏了?她可從來不覺得自己有什麼特別的,反而她很懷疑,前面是不是有個坑等着自己跳。

“還是不去了,怎麼能勞藍小姐為我姐妹二人破例呢。”說罷拉着清緲就要走,清緲的腳卻像是釘在那裡了似的,死拽着清語的手不肯動。

清語想走走不成,又不願意去那個明顯是個坑的二樓,場面頓時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