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度c小說網

朱子文展開信紙後,目光便再也挪不開了,清語見他表情怪異,忙就着他的手,朝信紙看去。。

只見信紙上滿篇里都是大逆不道的語句,細數先帝與太后對李家的種種不公,這信上把李皇后與兩位皇子的死悉數歸結於太后與當今皇帝,極盡挑撥離間之能事。

最為關鍵的是,信的末尾處落款竟是朱子優,在其名字旁,竟然還蓋着他的印信。

清語只看了一半便不敢再看了,這等皇家秘辛,看多了也不知會不會被滅口,清語暗暗地吐了吐舌頭,正想走開,卻被朱子文一把拉住了胳膊,“清語,這回真是多虧了你,總算除了我與皇兄這一塊心病。”

朱子文顯然十分激動,小心翼翼地將這張信紙折好,放進衣袖裡,又歡喜地道:“皇兄看到這個,定然會很高興′′語,我大概很快就可以正大光明地娶你了。”

清語被他說得有些不好意思,紅着臉道:“誰要嫁給你,還不趕緊該幹嘛幹嘛去?”

朱子文也知道此事拖不得,否則走漏了風聲難免夜長夢多,於是忙辭別了清語,回到親王府,換了身行頭進宮去了。

再說,尚不知大禍臨頭的朱子優,此時正不知好歹地纏着皇帝給他賜婚呢。

“皇兄,臣弟已經去忠睿候府下過聘禮,宋大人這回倒是沒有反對將七表妹嫁給臣弟為側妃,臣弟想,不如早些將招親擂台辦了,待臣弟奪得頭籌,將兩位表妹同時娶入王府,豈不是成就一段佳話?”朱子優想得倒是很美。

皇帝笑了笑,將手中的奏摺朝桌上一扔,揚眉抬眼看向朱子優道:“子憂倒是好福氣,能得娥皇女英相伴。竟是比朕還有福氣幾分哪。”

朱子優初時還有些沾沾自喜洋洋得意,但越聽越覺得心中有些不是味兒起來,皇兄這話,怎麼越聽越不對勁呢?

朱子優到底不傻⌒細一琢磨便回過味兒來,娥皇女英的丈夫是舜帝,自己這話說得的確有些僭越了。但他也不怕,皇帝決不可能因為一句話便懲治自己,這點他能篤定。

“皇兄說笑了,臣弟這不是蒙皇兄庇佑么,若不是皇兄心疼臣弟。臣弟哪能有這等福氣。”朱子優肆無忌憚地舀話擠兌皇帝。

皇帝笑了笑道:“不如這樣吧,子憂先把側妃娶進府里,至於宋四小姐那邊,朕派人去蘀你問過了,清蓮這些日子一直病着呢,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只怕是要耽誤些時日才能招親了。”

朱子優心中不悅,暗自惱恨清蓮不識抬舉∧裡頭琢磨着待娶了她過門,要如何折辱於她才能消了他的心頭只恨,嘴上卻應道:“臣弟心中倒是牽掛得緊。改日定要請幾位神醫去瞧瞧,四表妹到底得了什麼病No外,還有一事想要勞煩皇兄。”

“子憂但說無妨。”皇帝笑道。

“七表妹她的自己只是側妃身份,將來會矮四表妹一頭,所以便想求一道聖旨,也好給她長長臉,還請皇兄不吝筆墨,賜一道聖旨。”

朱子優把責任都推到清秀頭上,其實清秀哪裡有膽子求皇帝下聖旨賜婚,卻是朱子優的宋元義不服。所以才求聖旨去彈壓忠睿候府的一干人等。

他這點兒花花心思早被皇帝看在了眼裡,朱子明也不拆穿他,笑着點了點頭道:“舉手之勞罷了,陸蒙,伺候筆墨。”

其實筆墨都是現成的,只是寫聖旨用的筆與批奏摺用的筆不同。陸蒙呈上筆了黃絹,在一旁伺候着。

皇帝提筆蘸墨,飛快地寫下一道聖旨,待墨跡干後,遞給陸蒙道:“你隨子憂走一趟吧,把這聖旨當著宋七小姐的面宣讀一番,也算全了朕的撮合之意。”

朱子優免不了謝恩一番,然後領着陸蒙走了。

皇帝目送他二人離去,笑着搖了搖頭,心裡暗道:子憂這回只怕是失算了,他大約是沒想到宋元義竟會有壯士斷腕的勇氣,還以為自己綁定了忠睿候府呢,卻不知自己立了個全無身份背景的側妃。

朱子優和陸蒙前腳剛走不久,朱子文後腳便進了宮,將那封密信完完整整地呈遞給了皇帝。

皇帝臉上的欣喜絲毫不弱於朱子文初見此物時的情形,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你是從哪裡找到此物的?真是天助我也。”皇帝笑問。

朱子文自然不會把清語牽扯進這件事情里來,畢竟謀逆乃是皇家大忌,哪怕只是沾到一丁點兒的邊,也會引起皇帝的猜疑,他不消皇帝因此而懷疑清語。

“這是古嵐從白雲庵殘存的一本經書里搜出來的。”朱子文入宮之前便已經跟古嵐套好了說辭,再三合計後,覺得無甚漏洞,這才進宮說與皇帝聽。

“好,好好好,真是太好了。”皇帝一連說了無數個好,似乎只有這樣才能表述他心中的歡喜。

皇帝之所以這般心急火燎地想要除掉朱子優,倒不是單純的想要剷除異己,而是朱子優以及他身後的人,給自己製造的麻煩實在太多了。

單說朱子優他自己,成日里上躥下跳,跟朝中不少大臣都有勾連,再加上他那睚眥必報陰狠毒辣的性子,大臣們即使不想跟他同流合污,卻也不得不顧忌三分,說不得也得虛以委蛇一番。

一個當權者,如何能接受有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蒜樣的小手段?

更別說他謀劃的刺殺事件,憑這一條已是夠他死得不能再死了。

除卻朱子優自己頻頻惹事外,他的母親姜太妃也是宮中的一大毒瘤,許多次嬪妃之間的明爭暗鬥背後都有她的影子,沒有哪個男人能夠忍受不斷地有人挑撥自己妻妾之間的關係、鬧得家宅不寧,皇帝更是如此。

若能除去朱子優,姜太妃失了依仗,只怕再也不會有興緻禍亂宮闈了。

兩外,朱子優的身後還有一個叫皇帝也忌憚不已的勢力:皇族宗親。

這些皇族宗親雖然並無實權,但奈何輩分太高,莫說是皇帝,便是先皇建在。也不得不給這些長輩幾分薄面,而這些宗親們,也總是慣於倚老賣老,皇帝一旦有政令觸及到了他們的利益♀些老傢伙便會把罷黜皇帝的事情舀出來威脅幾句。

而朱子優這一輩人裡頭,有資格問鼎皇帝寶座的,除了朱子文便是朱子優,但朱子文名聲已毀,宗親們是絕不會考慮扶持這樣一個人做皇帝的,倒是朱子優很受那些老東西的待見,如今扳倒了他≮親們便沒了退路,輕易不敢再說什麼罷黜皇帝的話了。

是以,不論是於公還是於私,朱子優都是必須除去的,不過苦於各方面的壓力,在沒有確熤ぞ蕕那榭魷攏實垡慘ㄋ徽薨樟恕?

如今證據確煟衷躉嶧谷蕕盟幸!?

“此事還得從長計議。”皇帝從巨大的驚喜中漸漸地冷靜下來。指尖敲打着桌面,腦子裡已經開始合計用什麼樣的法子才能一次扳倒朱子優,讓他永無翻身之日。

“皇兄。臣弟有一計,可免皇兄後顧之憂。”朱子文笑眯眯地道。

此事關乎他和清語之間的未來,他自然不會藏拙。

兄弟二人頭湊在一起,小聲地嘀咕了一陣,然後便傳出皇帝的大笑,“想不到子文竟然也會這般陰險,這主意不錯,就按你說的辦。”

再說朱子優領着陸蒙回到王府,當下便命人把身體不適正卧床養傷的清秀半抬半拉地弄到了王府正廳里。

清秀那張慘白慘白的臉,委實讓陸蒙有些擔憂÷她還沒等自己念完聖旨就得倒下。

不過,朱子優只說了一句話便讓清秀像是吃了仙丹一般,整個人都精神了許多。

“七表妹,本王已經向皇兄求來了賜婚的聖旨,過不了多久,你便是本王明媒正娶的側妃了。還不快快接旨。”

清秀一聽是賜婚的聖旨,當下也顧不得身上的疼痛了,沒有血色的臉上帶着一種即將揚眉吐氣的得意。

陸蒙打開手裡的絲絹,看了朱子優和清秀一眼,端起架勢道:“朱子優、宋清秀上前聽旨。”

因為是正式的聖旨,所以朱子優和清秀不得不跪下聽宣。

“朕聞皇弟子憂與宋氏女清秀情投意合、已定鴛盟,朕不甚欣慰,特此賜婚,着宋氏女清秀擇日嫁與皇弟,享側妃分位,願你等相親相愛,白首不移。”

陸蒙一口一個“宋氏女”聽得朱子優頻頻皺眉,不過他還沒來得及把心中的疑惑問出口,便聽得陸蒙高聲道:“欽此,謝恩。”

朱子優無奈,只得叩頭謝恩,然後接過聖旨,起身後才不解地問道:“陸總管,皇兄是不是寫錯了?”

通常賜婚聖旨會把男女雙方父母的爵位、官職一併加在稱謂前,比如清秀,皇帝在聖旨中應該稱她為“忠睿候府第七女”,而不是一句奇怪的“宋氏女”。

陸蒙笑着搖了搖頭道:“四王爺說笑的,此事乃是王爺的終身大事,皇上怎會寫錯。”

朱子優尤不死心,指着聖旨上那句“宋氏女”道,“這個還叫沒寫錯?”

陸蒙笑道:“王爺,這個還真沒寫錯,您大約還不知道吧,宋大人已經將清秀小姐自宗譜除名了,清秀小姐如今已經不是忠睿候府的七小姐了,皇上怎麼會弄錯。”

朱子優臉色鐵青,手裡的聖旨“啪”地一聲跌落在地。

陸蒙看了一眼落在地上的聖旨,臉色也不大好,這般對待聖旨,明顯是對皇上大不敬,不過他只是小小太監,也沒資格說什麼,只得朝朱子優行禮告辭,連打賞也不要了,飛快地離了四王爺府,回宮復命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