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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說朱子文的背影還只是讓清語覺得有些懷疑的話,那身上的氣息則算是完完全全地出賣了他。

朱子文身上的味道跟無塵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

每個人都有獨特的體味,除了一些古里古怪的體臭外,這世上很難找到兩個體味一模一樣的人。

天生的體味通常極淡,在沒有其他氣味干擾的情況下,也只能在很近的距離內才能聞到,甚至很多人活了一輩子也不知道自己身上的味道到底是香還是臭。

但是,很不巧,清語鼻子比較靈敏,而且對無塵身上那股淡淡的青草氣息可謂非躊悉,這一撞之下,心中頓時疑竇叢生。

先前她還無法將無塵的背影和朱子文對上號,可如今再一看,便驚覺這兩人的可疑之處實在太多了。

兩人身高完全一樣不說,體型差距也不是很大,只是無的腰身略寬,顯得稍稍壯實些,朱子文的腰身卻窄了少許,顯得更頎長一些。

她不相信這只是巧合。

清語心跳如雷,抬頭看向朱子文的臉,眼前這張臉實在太過俊美,俊美得近乎妖孽,除了眼神之外,再也無法找到半點兒與無塵相似之處。

但是,這雙眼眸里閃動的光彩,卻又是那麼熟悉,熟悉得叫她心悸。

按理說,清語不該懷疑無塵的身份,但事實擺在眼前,她不由得想起無塵送給自己的面具時說的那些話來,記得那時他曾經說過再好的易容術,也無法改變一個人的身形。

如果,如果無塵便是仁親王,那自己該如何是好?

難道要嫁進親王府里,每日里跟一群側妃小妾什麼的爭風吃醋,斗個不眠不休?成日里的自己飯菜里有沒有毒,的自己的孩子活不活得下去?

一念及此,清語頓時心亂如麻,臉上的神色也變得沉鬱起來。

朱子文哪裡知道清語一瞬間便轉了這麼多念頭見她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下意識地柔聲問道:“撞痛了?要不要緊?”

清語此刻只想掉頭就走,但到底是在皇宮,鬧情緒她也不敢在這裡鬮,再說,自己的猜測未必就一定正確,萬一只是一個不美麗的誤會的話,自己豈不是自找不痛快?

於是,清語平心靜氣,勉強一笑道:“沒事多謝王爺關心。”

“你好像很怕我?”朱子文笑問道。

清語垂首搖頭道:“沒......沒有,王爺說笑了。”

朱子文還是第一次見到清語這般手足無措的涅,一時玩心大起,躬身將臉放到與清語視線齊平的位置,嘴角帶了一抹壞笑道:“宋六小姐,你可知道太后娘娘讓本王陪着你,是何用意?”

清語其實心裡隱隱有些猜測,但此時說出來未免顯得有些自作多情,於是只得裝傻充愣道:“太后娘娘的意思臣女豈敢揣測,王爺莫要為難清語。”

朱子文聽到清語這不溫不火的回答心中笑開了花,暗想:這丫頭還真是在哪裡都不肯吃虧啊,且逗逗她♀樣想着嘴上便挑起一個邪氣的幅度,朝清語賬折道:“太后娘娘這是在撮合咱們呢,宋六小姐難道真沒看出來?”

朱子文的臉湊得有些近,清語臉上的表情他一絲一毫也沒有漏掉。

待見到清語的臉色漸漸由紅轉白,又由白轉綠後,朱子文的心裡開始不舒服起來。

自己就這般不招人待見?只聽說有人撮合,便能怕得臉都綠了?

看來,自己想要抱得美人歸還有些難度啊。

“王······王爺莫開玩笑。”清語尷尬得說話都結巴了一張臉無論她如何勉強,硬是擠不出一個笑臉來。

朱子文不敢把她逗得太狠了免得她更是厭惡自己,只得見好就收一臉無所謂地聳了聳肩道:“宋六小姐真是無趣,開個小玩笑也不行,走吧,本王可是領了太后娘娘懿旨的,帶你去御花園逛逛,免得不好交差。”

說罷,當先一步走了,清語鬆了口氣,跟在朱子文身後,一路朝御花園行去。

好在這一路朱子文並沒有再說什麼讓清語下不來台的話,兩人別彆扭扭地圍着御花園中央的大湖轉了一圈,這一圈走下來,竟然用了近一個時辰,可見御花園有多大。

清語實在是走得累了,奈何朱子文似乎還一臉興緻勃勃的樣子,甚至打算再去另外一座御花園逛一圈,清語怕了,告饒道:“王爺,不如找個地方坐會兒吧。”

朱子文這才察覺到清語走得額頭都見汗了,忙暗道了一聲慚愧。

他是迫不及待地想讓清語適應他這個身份,所以自以為一路相處融洽,便想無限制地走下去,但他哪裡會知道,這所謂的融洽不過是表面而已,清語心中揣着懷疑,巴不得多和他說些話,以便尋找漏洞破綻,哪裡是什麼真的融洽?

朱子文暗惱自己得意忘形,忙朝不遠處的亭子一指,笑道:“也好,那邊便有歇腳處,去坐坐吧

兩人進了亭子坐下後,自有分管這一片兒的宮女太監前來,擺上茶果點心,在一旁服侍。

朱子文原本就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跟清語單獨在一起,哪裡需要這些人伺候,帶他們擺好杯盤碗碟後,便揮手打發這些人都下去了。

清語抿了一口茶,抬眼看向朱子文,笑問道:“聽聞王爺喜歡作畫,不知清語可有這份榮幸,一睹墨寶?”

這純粹是清語在胡說八道,她聽過的關於朱子文的傳言,除了好色還是好色,哪裡有關於作畫這方面的。

朱子文怔了怔,隨後笑道:“本王兒時的確頗有繪畫天賦·不過如今卻是不愛舞文弄墨了,若宋六小姐真有興趣,本王倒是可以把兒時的畫作拿出來,讓宋六小姐開懷一樂。”

不上套?清語暗自憤憤,臉上卻帶笑,擺手道:“那就不必勞煩王爺了,看來傳言有誤啊。”

朱子文意有所指地道:“宋六小姐此言極是,傳言哪裡做得真。”

這裡沒有第三人,朱子文和清語說起話來倒是比較隨意·只是清語不怎麼敢看朱子文的臉,那樣妖孽的容貌,她怕自己多看兩眼便會奮不顧身地淪陷。

兩人這一坐,又是閑聊了近一個時辰,清語看了看天色,已經臨近晌午了,忙起身道:“王爺,時候不早了,想必太后娘娘該等得着急了,不如回去吧?”

“也好。”朱子文其實心裡頭矛盾得很·他倒是巴不得時時刻刻都跟清語膩在一起,但是要在自己深愛的人面前假裝另一個陌生人,天知道有多難,他要多隱忍,才能不拿依戀的目光去看她。

兩人前後腳回到萬壽宮裡,太后和杜雅雯都在。

見這二人一起回來,太后不禁笑得見眉不見眼地對杜雅雯道:“怎樣,輸了吧,哀家就說他們合得來,出去少了兩個時辰是不會回來的·你非得跟我堵他們不足一個時辰就會回來,這下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

杜雅雯沒有答話,只是看着清語笑·清語被她曉得手腳都沒地方放了,一張臉紅得簡直快滴出水來。

朱子文忙為清語解圍道:“回母后,原本宋六小姐早就想回來的,是兒臣嫌累,在外頭坐了一陣,所以耽擱了時辰,還望母后莫怪。”

太后笑得更歡了,“不怪·哀家高興還來不及呢·哪裡會怪。”

清語大窘,但是接下來杜雅雯說了一句話·卻讓清語更窘了。

“俗話說,有了媳婦兒忘了娘·大概便是如此了。”這語氣,不可謂不酸。杜雅雯沒法不酸,她的寶貝兒子求之不得的人,如今眼看就要花落別家了,能不酸嘛?偏偏這個人還打不得搶不動的,也只能酸酸了。

清語恨不得刨個地縫鑽進去,有心想反駁兩句,又覺得眼前這兩位都是長輩,說重了失禮,說輕了那叫欲蓋彌彰,於是索性閉了嘴,任她們調笑了個夠。

還在還是沒影兒的事情,太后說笑了兩句也就住了口,倒是眉眼之間皆是滿意,隨後賞了清語一大堆東西,有黃金白銀,絲綢布匹,珠寶首飾,擺設掛件°足地裝了三大箱子,由宮中專用馬車先一步送去了忠睿候府。

“時候兒也不早了,哀家吃得清淡,便不留你們飯了,有哀家在,你們幾個也吃不飽,都退下吧′′語,記得閑暇時,多來陪陪哀家∮文,你也是。”太后本來是想說,你們兩個沒事多勾搭勾搭的,但見清語興緻一直不高,怕適得其反,倒是收斂了些。

末了,清語跟在杜雅雯身後出了皇宮,照例先乘坐了宮中馬車,一路出了宮門,再轉了鎮國公府的馬車。

“清語,不然中午去我府里吃飯?”杜雅雯上了馬車後對清語道。

清語心中正煩悶着呢,哪裡吃得下飯,聞言搖頭道:“不了,還是勞煩伯母送清語回去吧,家父還在病中,清語放心不下。”

杜雅雯只得作罷,此後一路閑聊,馬車很快便到了忠睿候府。

清語回到芷蘭苑,第一件事便是寫了一張帖子,托柳香送去無塵閣,約無塵去作坊那邊見一面,時間隨他定。

待帖子送出後,她才帶着墨香,一路去了頌蘭苑。

忙碌了兩日未見到宋元義,再見時清語發現他的氣色已是好了許多,已經能自己起身坐在床頭了。

“父親這兩日感覺好些了嗎?”清語朝正在給父親喂葯的李姨娘笑了笑,然後向宋元義問道。

宋元義氣色不錯,臉色卻不大好,憤憤地道:“好了些,好在你們都挺好,孽障只出了一個,否則還不得被氣死。”

清語愕然,轉頭問李姨娘道:“怎麼了?誰惹父親生氣了?”

李姨娘嘆了口氣道:“是七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