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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安孟的樣子明顯是被氣壞了,說話不由得有些大聲,對於這位一向待弟弟妹妹們親厚有佳的大哥來說,這樣的暴怒,還是第一回。

姜氏不免心虛,小聲吶吶地道:“她人都死了,如今死無對證,又有誰會知道她是李家的人?”

姜安孟重重地錘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無力地跌坐回椅子上,良久後才嘆道:“女人哪,始終是頭髮長見識短,死無對證?她生的那個女兒可還在人世?那孩子不就是證據?更何況,這件事情還有第三人知道,你怎麼能把那婆子還留在世上?你沒見識不懂這些,難道妹夫也不懂?”

姜氏聽聞此言,臉上憤憤不平起來,咬牙道:“他怎會不懂?為了救那個賤人的命,他有什麼不能舍的?”

姜安孟瞪了姜氏一眼,埋怨道:“這幾十年了,你怎麼還是老樣子?一出事就全怪別人不好?若不是你當初執意要把那位姑娘賣去青樓,讓她安安份份地去哪家做了婢女,就這樣了此殘生,料妹夫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去別人府里把人弄出來,又怎麼會有這些事發生?”

姜氏委屈地道:“我就是不甘心讓她安安穩穩地給人家做丫鬟,平平靜靜地過一輩子,我不服氣,再說,老爺心中一直是念着她的,我怎麼能咽得下這口氣?”

姜安孟嘆道:“你真是......哎,人心不足啊。哪個男人心中沒有個把個得不到、又念念不忘的人?你卻非要較真兒。妹夫當年對你不是挺好嗎?你每回一次娘家就顯擺一次,每次你走了,你嫂子都得跟我鬮上一場,說我不如妹夫多矣,既是這樣,你又何苦去生那些事,他心裡想着她便想就是了,與你何干?如今倒好,賠了夫人又折兵不是?罷了·事已至此,我也不說你了,這事兒興許還有轉圜的餘地,想來四王爺拿了那婆子去問話,若真是問出來什麼,必然會藉此要挾妹夫·你只管叫他應下,或可保得住侯府一時...···”

想到朱子優的野心,姜安孟便不忍心再說下去了,侯府興許保得住一時,卻保不住一世,若宋元義真選擇跟朱子優站在一起,只怕遲早也是抄家滅門的下場。只是,事已至此,他又怎麼好在已經絕望了的妹妹傷口上再撒一把鹽?

有道是一步錯·步步錯,姜安孟此刻深深地後悔,當初自己怎麼就會經不住妹妹的再三哭求,做下那等糊塗事?結果不僅害了自己,還害了妹夫一家。

姜氏聽了姜安孟的話·點頭應道:“也只能如此了。”言罷語氣一頓道:“只是,老爺那性子,若子憂提什麼過分的要求,只怕老爺是死也不肯應的。”

姜安孟嘆道:“你得好好勸勸他。這件事情牽連甚廣,一個不小心,倒霉的不僅是侯府,就連姜家也脫不了干係。如今人已經被四王爺帶走了,我也幫不上什麼忙·你且好自為之吧。”他說完·望着自己的妹妹,又是嘆了口氣·搖了搖頭走了。

姜氏心煩意亂,也沒心思去送送自己的哥哥,只木然地坐在原處,呆坐了許久後,這才起身出門,上了軟轎,直奔墨苑去了。

再說朱子優這等陣仗地把人帶回了薅府,洪嬤嬤已是被嚇得小便失了禁,穢物弄得滿衣裙都是,臭氣熏天。

朱子優掩鼻皺眉,對幾個侍衛道:“叫幾個公公來,把這婆子弄乾凈了帶到刑房裡來。”

刑房這地方位於王府的內院里,按理來說這種機構應該設在外院才是,可朱子優府上的刑房卻偏偏設在內院,這處刑房不僅是懲處不規矩的屬下和奴才們的,更是用來拾掇那些後院兒的女人們的。

刑房在一座單獨的院子里,這院子周圍修着近兩人高的高牆,院門僅有一米來寬,上面裝着一道黑漆漆的大鐵門,進了鐵門後,迎面還有一道同樣三四米高的擋牆,讓人看不清院子里到底有什麼。

只有繞過了擋牆,才能看到院子里的情形。

寸草不生。

整個院子里,沒有任何植物,哪怕是從牆邊地縫裡長出來的野草都沒有一根兒,地面平整且冰涼,不少石頭縫兒里有的不是野草,而是暗紅色的陳舊血漬。

空蕩蕩的院子中間,立着五根大腿粗細、三米多高的大鐵柱,鐵柱子的頂端有孔,懸着胳膊粗細的鐵鏈子,可見這幾根柱子,也是刑具的一種。

另外在院子的邊緣部分,還有若干稍細一些的矮鐵柱子,半人高,朝上的頭略細,看不出來是做什麼的,只有那柱子所在的地上有一灘灘乾涸的血漬,在向世人說明,這看似無害的柱子,也是一種刑具,而且看地上的血跡,受過這等刑罰的人還不少。

朱子優似乎對這些刑具有很深的感情,看到這些東西,他那張陰沉的臉頓時有了些笑容,走到一根粗鐵柱前,抬手摸了摸鐵柱的表面,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

片刻後,嘴被塞住了的洪嬤嬤被兩名太監架着進了院子。

朱子優回頭看了她一眼,見她雖然滿臉的鼻涕眼淚,但好歹衣裳褲子給換乾淨了,沒有什麼臭味了,於是對那兩個太監點頭道:“帶進來吧。”說罷,自己率先朝屋裡走去。

這屋子才是正宗的刑房所在,房間里的地面空蕩蕩的,除了一把椅子,沒有別的任何傢具,只是牆上掛着各式各樣的刑具,稀奇古怪,聞所未聞,如皮鞭一類的常見刑具,估計都不好意思往那牆上去。

朱子優一進了房間就熟門熟路地在那把椅子上坐了,然後兩名太監架着洪嬤嬤進了屋,將她摁倒,跪在朱子優的面前。

洪嬤嬤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嚇得跪着的力氣都沒有了,癱坐在地。

一名太監取了她嘴裡塞的布後,她立刻哭叫起來:“這是什麼地方啊?我要回侯府!我要見夫人!”

她今日被嚇得夠嗆,已經連基本的規矩都忘了,在王爺面前也敢你來我去的了。朱子優冷笑,淡淡地道:“目無尊上,掌嘴。”

兩名太監應了聲是,然後一名太監將洪嬤嬤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另一名太監從牆上取下一塊帶柄的木板,左右開弓地抽起洪嬤嬤的臉來,不到十下,洪嬤嬤的臉就已經腫得不像個人了,滿嘴的鮮血亂濺。

朱子優因為還要問她的話,怕打得太狠了一會兒聽不清她說什麼,於是擺了擺手道:“罷了,念你年邁,這次就饒了你。來跟本王說說,你都知道些什麼?如果不想挨打,就好生想想再說,本王這裡的刑罰,就算是七尺男兒也都熬不下全套,嬤嬤你年紀這般大了,想來也是受不住的,不如,本王將你的相公孩子一併接來,一家人一起受刑····...”

洪嬤嬤忙嗚嗚叫道:“奴婢什麼都說,求王爺放過他們。”

朱子優點頭道:“好吧,你且說說看,說得好的話,本王就不請他們來。”

洪嬤嬤忙使勁點頭,然後如竹筒倒豆子一般的,把她知道的事情全部抖摟了出來。

有時候,人無所謂忠誠,只是背叛的籌碼不夠罷了,如洪嬤嬤這樣的人,只需要給她動點兒真格兒的,讓她見到點兒血,即便不用她的家人來威脅她,她也會老實招供的。

聽完了洪嬤嬤沒完沒了絮絮叨叨的錨詞,朱子優心滿意足地點了點頭,命其中一個太監去傳了師爺進來。

這位師爺已經不是那位名叫木子希的人了,而是另外一個中年文士,身材微胖,他顯然不是朱子優跟前最受重用的人,進這刑房的次數不多,見到滿臉血糊糊的洪嬤嬤,這位師爺的腿肚子便有些轉筋了,說話也開始不怎麼利索起來。

“王······王爺叫小的····...來......來這裡,有何吩咐?”這胖文士一禮,然後顫顫巍巍地道。

朱子優看他不怎麼順眼,想當初自己帶着木子希來觀看他對後院兒的女人用刑時,那人可是一臉享受的表情,可見他和自己才是同道中人,才真的能視天下蒼生於無物,這才是做大事的人該有的氣度,哪像這個胖子,見點兒血就連話都說不清了。

於是朱子優又不可遏止地懷念起木子希來,對胖文士冷冷地道:“好生說話,你若是對本王忠誠自然無事,可你若敢有二心,這裡的刑具可都不是吃素的。”

胖文士點頭跟搗蒜似的,忙應道:“是是是,小的對王爺忠心不二,至死不渝。”這廝已經口不擇言了。

朱子優點頭道:“擬一份供狀,本王念,你來寫。”

胖文士忙應了聲是,轉身出去拿了一套文房四寶進來,這屋裡沒有桌椅板凳,他只得跪在地上研墨,然後開始書寫起來。

朱子優自然不會寫宋元義只是被動地承受了結果,在他的口中,宋元義是早有預謀的,跟李家素有勾結,在李家倒台後,更是妄圖推翻先皇,為李家平反云云,總之,按他寫的這份供狀,滅三族還是輕的,滅九族都能夠了。

洪嬤嬤的嘴裡又被塞上了布條,聽到朱子優念的供狀,咿咿嗚嗚地直搖頭,可有誰會理她呢?

待那胖文士趴在地上寫好供狀後,朱子優朝那兩個太監打了個眼色,那兩人立即熟門熟路地拿出來一盒硃砂,然後摁着洪嬤嬤的手,讓她在供狀上蓋了手印。t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