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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讓大雄瞬間警覺起來。【←八【←八【←讀【←書,.2↘3.o

不是第一次上島,換句話說,眼前這個神神秘秘的少女並非新人,她很有可能是某個極度資深的島內人士。如此一來,方才的一番談話可就沒那麼簡單了……一個資深的島內人士很容易就能看穿自己這個假冒偽劣的混子,要是自己的身份在這裡被戳穿,前面伊斯塔費盡心思編出來的那些出身就全都沒用了。和她交談,務必要慎之再慎,在沒有武力擔保的前提下,大雄恨不得在說出一句話之前將其拆成一個字一個字過濾一遍,以確保沒有紕漏。

要是剛才別這麼多事地去和她搭話就好了,看這個女孩冷冰冰的,要是自己不做聲,她多半也不會主動開口吧……大雄十分懊悔地想道。

然而現在後悔這個也為時晚矣——話頭已經挑開了,要是在半途中自己突然一反常態、默不作聲,反而會顯得更可疑。直到現在,自己的種種破綻還勉強可以用“新人無知”這個借口搪塞過去,但要是突然掐滅話頭,又和自己在她面前表現出的人設不符,勢必會遭到懷疑。石柱林就這麼點兒大,出又出不去,在黃昏到來之前自己只能和朱九四呆在一起。既然如此……其實也就沒有其他選擇了。

繼續吧。

————

“那……你來這裡幹嘛?”他只好裝出一幅驚訝的樣子發問,“島主告訴我說,只有新人才會到無量海邊上來進行儀式。”

“並不盡然。”朱九四繼續在書頁上寫道,“天罡湖上是沒有‘場地限制’這一說的,因為沒有機密,所以任何地方在任何時候都對全體島民開放,包括這座石柱林。新人的儀式結束後,你想什麼時候再來都可以,但是原則上在石柱林里要保持安靜,大聲喧嘩有可能會打擾到正在修行‘靜默儀式’的新人。你大可以來這裡畫畫、看書、練字,或者一個人默默地喝酒,沒有人會來干涉你的自由。”

瞧瞧這侃侃而談的架勢,不愧是業務熟練的“老人”啊。大雄可以肯定,這座島上知道這一點的人並不多,甚至包括混到麥迪那種層次的人都不知道……她們潛意識裡還是將石柱林當成一個神聖的、不可侵犯的儀式聖地,敬而遠之。要不然的話,光憑這裡奇詭至極的風景和頂天立地的巨石,早該是一幅遊人如織的景象了。

“誒~~這樣啊。”大雄試着將話題重新帶回正軌上,“那,九四……姑娘,是來做什麼的呢?”

朱九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好像是在說“做什麼也和你沒關係吧”。她似乎是嫌一直站着說話太累了,順勢就找了塊附近的大石頭坐下,一邊撥弄長發一邊翻動書頁,到頗有幾分文學少女的意思。→+?八→.?八**讀??書,.↓.o≥這個小動作讓大雄暗暗鬆了口氣——由於身高問題,他比自幼發育不良的朱九四高大概一個頭,說話時只能一直彎着腰,本就有些吃力。現在九四姑娘願意找個地方坐下來那是再好不過了!於是乎,大雄連忙一個閃身過去,也在她坐着的這塊巨石上找了個空地落座,一邊笑盈盈地望着她。

看這討好人的方式……實在不敢恭維。

朱九四以不易察覺的角度搖了搖頭,翻開書頁,上面赫然寫着兩個大字。

“思考。”

“思考……什麼?”

“很多東西。”

少女的樣子並不像是會像別人傾訴的類型,再加上她始終不能開口,信息的傳遞自然就少了一層,變得不那麼迅捷了。雖然大雄很努力地用話術撬開她的嘴,但一直收效甚微,直到這個問題得到了解釋,他才算是看到了這場漫長拉鋸戰中來之不易的那一點點曙光。

直覺告訴他,這個少女身上隱藏着巨大的秘密。

“你覺得戰爭會有結束的那一天嗎?”

“這個,怎麼說呢……”大雄沒料到下一秒就扯到了這種級別的猛料,一時間什麼都不敢說——他得先考慮以自己現在的偽裝身份“達米安”應該說什麼,不應該說什麼,自己的陣營又是什麼。假裝思考完之後,他才以一種遺憾的語氣開口道,“很遺憾,短時間內,秩序和混沌的戰鬥肯定是無法結束的。打了這麼多年,原本沒有仇怨的現在也結下血海深仇,而仇恨恰好又是智慧生命不可磨滅的本性。這麼一來,恐怕……”

“那你呢?”

突然,朱九四像是看穿了大雄的遮掩似的,單刀直入地把話題切到了他身上,撕破那些用於fěnshìtàipíng的言辭。她的眼神變得比剛才還要銳利、還要冰冷,像一把玉器製成的bǐshǒu一般刺入了大雄的心靈深處。很明顯,這個問題他不回答是不行了,而且看看九四姑娘這可怕的眼神……她也沒打算給大雄多少時間思考。

再不回答,會顯得很可疑。

“你怎麼想?如果現在你面前有一個秩序側陣營的人,比如說……他們那邊的科研人員,或許這些人從來沒有殺生,但他們的研究成果將會在不久的將來被轉化為戰鬥力,你會不會斬草除根,把他殺掉?”

大雄知道不能再猶豫了,他現在是達米安·安塞斯塔,是一個為混沌陣營立下汗馬功勞的魔葯煉金學家族後裔,他必須按照自己被設定好地立場來說話。於是他閃電一般回答地搖頭道,“不會。因為我已經進入玲瓏島了,再也沒有機會碰到‘外面’的人,我也會學着和麥迪她們一樣放下仇恨,開始新生活。”

“放下仇恨……嗎?”朱九四的文字中第一次出現了省略號,這讓大雄很吃驚,說明這個看似冷若冰霜的姑娘終究不是一塊硬鐵,她也有着自己的猶豫、躊躇和彷徨,而大雄的回答恰好牽動了這些情緒,“談何容易呢?”

“3億年的時間,足夠地球上的霸主從恐龍變為人類。如此漫長的歲月中,秩序和混沌兩個陣營始終在打仗,戰場是一望無垠的星空……長久的戰爭和對抗使得兩個陣營都流了不少血。

最近這段時間,像你這樣提議要‘放下仇恨’的人逐漸增多了,可是只要一提出這個意見,立馬就會被淹沒在一片反對的呼聲之中……因為相比淡忘仇恨,鮮血凝結成的歷史更讓各個種族動容。

國讎家恨一旦結下,那就是至死方休,更何況兩邊的仇恨歷史幾乎就是他們的發家史。從仇恨中來,理所當然地走向對立,3億年的征戰讓對立幾乎成了和呼吸一樣自然的事情。現在想要糾正……恐怕也是痴人說夢。”

這段話可謂是字字珠璣,很好地點出了當下混沌陣營和秩序陣營兩方的尷尬之處。

大雄也算看出來了,混沌側並非像宇聯描述的那樣只懂的毀滅,他們不是瘋子,他們也是由一個個文明構成的“陣營”。拆開來看,文明又是由無數個體組合成的。這些個體和秩序陣營沒什麼區別,同樣都是碳基生命,同樣也有自己的道德觀、社會習俗,也會流血,也可以感受到愛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