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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六哥兒不明白,六娘子卻很明白。

她很努力地壓抑住自己,才沒有發出驚嘆的聲音。自從九娘子讓她等待,她就猜到書娘子一定是有法子對付三娘子了,但卻沒想到竟是這麼個狠毒的方法!出了今天這事,別說馬尚書府了,就連京城裡怕是都沒有了三娘子的立足之地,除非嫁到外面,否則就算有人願意要她也不會是什麼好人家。

好可怕的計謀!

作為這件事的受益者,她自然是開心不已的,但對於九娘子的手段,她卻又覺得透心的涼。好在自個兒選擇與九娘子交好,否則的話……………,

她不敢想下去了!

然而三娘子身為當事人,卻至今還未意識到此事的嚴重之處。

她費盡千辛萬苦才回到了家中,原本期待着得到父親和姨娘千般撫慰的,卻沒料沒頭沒腦就被訓斥了一頓,還被不由分說就交到了那個女人手上一她一向仗着姨娘受寵,對大夫人就不是非常恭敬,這會兒落到她手上,還能討了好去?

她見眾人都走了,便一頭撲進了二姨娘的懷裡,嚎啕大哭起來。

二姨娘也是淚如雨下,心疼地看着自己視若珍寶的女兒,見她一身的狼狽,越看越是心酸,越看越是憤恨。

她可不是什麼都不懂的三娘子,這件事真相如何,她一看就能猜到幾分。但那又能怎麼樣呢?現如今她們母女明顯已經掉進了別人的陷阱,想要跳出來怕是不容易了。只恨自己身份低微,無法保護自己的女兒,否則三娘子又怎麼可能受這種欺侮?!

大哥兒卻是頗有些不耐煩的。他看着面前的生母和親妹,撇了撇嘴道:“姨娘,三妹,還是快回去吧,整理一下再說。你們就這樣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太難看了!”

二姨娘吃了一驚,抬起頭來,看着大兒子不耐煩的臉色,突然有些愣怔。

五哥兒倒還好,親手扶起了生母道:“姨娘,大哥的意思,是你們先回去休息,三妹也需要好生收拾一番,她今兒個受的驚嚇夠多了。

再說,在這兒哭也沒什麼用啊。”

二姨娘定了定神。

這些年她基本上是一帆風順的,從未吃過這麼大的虧,一時之間便有些糊塗了。此刻回過神來,也覺得自己這麼做實在於事無補,便擦了擦眼淚,讓丫鬟們扶起三娘子,一行人緩緩回到了凝芝閣。

大哥兒打了個呵欠,見二姨娘她們已經走回了屋裡,便說道:“姨娘,時候也不早了,我們也不方便繼續留在這兒。我就先回去了,有什麼事兒明天再說吧。”

說完,也不等二姨娘回答,轉身便走了。

二姨娘有些愣怔地看着大兒子的背影,心裡忍不住一解陣發寒。

這孩子是怎麼了?自己的親妹妹出了這麼大的事,他竟然安慰一聲都沒有,就這麼走了?!看他那浮躁的神色,是根本沒把這事兒放在眼裡啊!

她的兒子何時竟然變成這樣了?!

五哥兒尷尬地看了看大哥的身影,又看了看二姨娘,一個是哥哥、

一個是生母,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只得轉頭去安慰妹妹。

二姨娘回過神來,看了看他,心中又閃過一絲欣慰還好,這個兒子還是原來那樣,沒有什麼變化!

安頓好了三娘子,第二天,二姨娘以三娘子受驚過度,需要靜養為名,並未讓她去大夫人那裡聽訓。大夫人也不介意,反正最主要的目的已經達到了,她等着看好戲就是,教不教訓三娘子都無所謂了。

而陳啟郡,本就不管後宅的事情,再加上原本就疼愛三娘子,也知道二姨娘跟大夫人之間的矛盾,當日那番說辭不過是氣話罷了。此時見三娘子不去大夫人那裡,大夫人也悶不吭聲,便也樂得裝聾作啞,當這回事不存在了。

三娘子回來的當晚就被陳啟郡訓斥了一通,心裡便有些惴惴地,接連好幾日都非常收斂,乖乖地不敢惹事。然而過了幾日,她發現似乎沒什麼動靜,便又有些趾高氣昂起來。

但非常奇怪的是,她發現漸漸地家裡的下人們看着她的眼神都不對了,還經常偷偷對着她指指點點,當她看過去的時候便飛快地一鬨而散,情形十分地古怪。她心中詫異,便命底下的丫鬟們去探聽原委。

丫鬟們自有自己的消息渠道,再加上某人刻意的透露,很快,事情的真相就傳到了三娘子耳中。

三娘子面色鐵青地看着面前的貼身丫鬟,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

事實上,若不是這個菘藍,她還真不可能聽到這些話。因為如果是別的丫鬟,她們就算知道了也不敢在三娘了面前說啊!

她渾身都在顫抖着,臉色一會兒責一會兒白,手裡拿着的手絹差點被撕成碎片,咬牙切齒地說道:“你是說有人在造我的謠?!”菘藍心中也十分害怕。若不是她是三娘子的貼身丫鬟,她也不想來傳這種話啊!一不小心就會被三娘子遷怒的!

她小心翼翼,仔細觀察着三娘子的表情,結結巴巴地說道:“是是的,姑娘。他們說,說您在外面被那些地痞流氓給給,………”其實謠傳的內容有很多種,這一種還算是比較有良心的了,把她說成是受害者。更無良的,說她乃是偷偷與人私會才會誤了回家的時間,更有人說她在外面招蜂引蝶等等,尤其不堪。

光是她那天晚上那麼晚了、帶着那副形象出現在眾人面前,就很容易引起諸多猜測了。

這些謠言若是被三娘子知道了,還不知會引起什麼軒然大波呢!

三娘子氣得渾身發抖,順手拿起一個茶杯就狠狠摔到地上,憤怒地咆哮道:“究竟是誰?!是誰這麼污衊我?!我一定要將他錄皮抽筋、

碎屍萬段!”菘藍和一眾丫鬟婆子們只能瑟縮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三娘子發了一陣脾氣,終於想起來應該尋找對策,不能讓這種謠言流傳下去了!

她憤憤地一甩頭,道:“菘藍,跟我去見姨娘!”

菘藍打了個顫,急忙低頭應了聲“是”便跟着三娘子走了出去。

三娘子怒氣沖沖地衝進凝芝閣,看見二姨娘正坐在炕上,卻沒注意她也是面色鐵青,只顧自己哭嚎着說道:“姨娘,有人造我的謠,您快想想辦法啊!”

“閉嘴!”二姨娘怒斥道。

三娘子都能發現的事情她自然不會發現不了,此刻正在無比的惱怒之中。

這造謠之人心思縝密,一環扣一環,這個結非常難解,她已經很煩躁了,三娘子還在這個時候闖進來添亂!

被她這麼一罵,三娘子頓時打了個突,也不敢鬧了,撅着嘴乖乖地站在一旁。

二姨娘煩躁地在屋裡踱了幾圈,忽地站定,對三娘子說道:“那天究竟是怎麼回事?你給我詳細地說說清楚,不要漏下任何細節!”三娘子有些莫名所以,但見二姨娘那少見的凝重神色,不由也謹慎起來,仔細回憶了一番當日的情形,然後一五一十說了出來,不敢有絲毫遺漏。

那天對她來說就是個夢魘,每一個細節都在她心裡留下了深深的印記,此刻一點一滴說出來,竟是無比的詳細,一切都彷彿歷歷在目。

二姨娘仔細地聽着,眉頭漸漸擰成了一團。

整件事情似乎都天衣無縫,無論是在精舍里睡着還是在鎮上被搶,看上去完全就是三娘子自己貪睡、缺乏經驗釀成了禍事,唯一的破綻只有那鎖門的僧人。如果照大夫人的說法,她吩咐了人留下等待三娘子,那沒有理由不告訴寺里的僧人,尤其是專管客房的僧人。可那僧人卻什麼都沒說,是大夫人在撤謊,還是那僧人收了賄略故意不說?

但無論如何,這唯一的破綻也完全沒有證據留下。畢竟當日三娘子和落葵只是跟那僧人口頭上說了兩句,沒有人證,也沒有物證,就算找來那僧人對峙也是無用。

她不禁咬緊了嘴唇。

這都是誰設下的局?!如此滴水不漏,如此萬無一失,即便她心裡明白肯定跟大夫人脫不了關係,卻完全無法證明這一點!

難道就這麼眼睜睜地看着三娘子吃虧,被人污衊嗎?!

她一邊思索一邊聽三娘子述說,等她說到那丫鬟、那馬車、那公子的時候,突然渾身一顫,倉促地打斷道:“等等!你說你是搭一位公子的車回來的?!”“是的,姨娘。”三娘子老老實實說道,有些不明白為何二姨娘會如此激動。

事實上,那位公子是她在整件事裡面遇到的唯一的溫暖了。若是沒有那位好心的公子,她都不知道該怎麼收場。

二姨娘卻臉色一白,猶不死心地追問道:“那是哪家的公子?姓甚名誰,家在何處?”三娘子愣了半晌,方才訥訥地說道:“這我不知道,忘了問了……………”二姨娘眼前一黑,腳一軟,跌坐在炕上。

完了!這回是真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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