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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和二姨娘這兩個鬥法鬥了多年的人,不敢說對對方知根知底,但彼此都有些什麼手段倒還是心中有數的。因此,雖說彼此都知道對方有心要搞小動作,但一時之間卻也沒辦法抓到對方的小辮子,只能賭自隱忍。

九娘子經過幾年的布置,總算是有了些成果,雖談不上眼線遍布,卻也自有辦法套取各方的內部消息,因此也在加緊布置着。

就在這種看似平和安靜,實則暗潮洶湧的情形下,時間很快便過去了數月,眼見着距離大娘子出閣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這天,九娘子終於等來了期待許久的消息。

消息依舊是芫花傳來的。這芫花原來不過是凝芝閣裡面的一個粗使丫鬟,雖有着家生子這個便利,但能在二姨娘身邊站穩腳跟的誰又是簡單人物?她在丫鬟們當中並不出眾,原本並沒有升職的希望。

但九娘子卻不知用了什麼手段找到了她的家裡人,一番威逼利誘之後,她的家裡人便被說服了,她也就成了九娘子的內應。之後正好二姨娘原來的一個二等丫鬟犯了錯,她便替補了上來。

雖然說起來看似簡單,她卻明白在凝芝閣中想要上位有多麼困難,而能夠不動聲色就讓她從丫鬟們中間脫穎而出,九娘子的手段實在是精妙至極,怕是比起二姨娘也不遑多讓,這在令她嘆服的同時,也有說不出的敬畏。

在二姨娘眼皮子底下動手腳實在是件危險的事情但一來她早已被九娘子捏在了手掌心,二來九娘子也不曾讓她做過什麼太危險的事情,不過是傳遞一些消息罷了。而且九娘子的做法實在巧妙-,各種接頭和傳遞消息的手段她可謂見所未見,被人發現的幾率極低因此也就硬着頭皮做起了內應幫九娘子掌握凝芝閣中的一舉一動。

這次大娘子的嫁妝,陳啟郡親**代了二姨娘要好生置辦,二姨娘最是會看人眼色的,倒也一直小心謹慎,不敢稍有懈怠。

芫花收到九娘子的命令要注意二姨娘的動靜,本還以為是九娘子杞人憂天。她想着二姨娘是絕對不敢違背老爺的意思從中做手腳的,卻沒想到仔細觀察下來,還真被她發現了那麼一點不尋常的地方。雖然那點異樣非常微小,她卻也不敢疏忽立刻便報告給了九娘子知道。.

九娘子為了避免被人發現她在別的院子里安插的眼線,從來就不讓她們留下紙條之類可能被人發現的證據,若有消息,必是派人口耳相傳,絕不留下線索。

此次前去收取消息的正是青黛,帶回來了芫花的信息之後,她便和香茹、董媽媽等親信聚集在一起,參詳這個消息的可信度。

小小的睡房裡一片寂靜,各人都在埋頭沉思,九娘子滿意地看了她們一眼暗中點了點頭。

她不希望跟着自己的人都是些頭腦簡單、心思單純的人,所以有意識地培養她們的自主思考、分析能力,免得萬一將來有事,而自己無暇顧及她們的時候,她們會茫然不知所措,慌了手腳。

“姑娘,這次二姨奶奶的動作……似乎小了些啊!”青黛思忖之後有些憂慮地說道,“就憑這種程度,想來不會真的給大姑娘她們造成太大麻煩倒不像是二姨奶奶的性子了。難不成其中有詐?”

九娘子看了她一眼,笑了笑道:“有詐當然是有詐,但卻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倒是覺得,二姨娘這次這麼做也是沒辦法。畢竟父親對這門婚事非常重視,如果她做得太過火而導致婚事出現什麼意外的話,父親是不會放過她的,她不敢冒這個險。不過就像你想的那樣,人人都知道她不是個會吃虧的主兒,只要她擺出點兒姿態來,母親和大姐姐她們一定會信以為真,然後反應過度,自個兒把自個兒給套進去,如此一來,就算出點什麼事情也不關二姨娘的事了,她自然可以輕鬆自在地置身事外,同時又可以讓母親和大姐姐出個大丑,報了這一箭之仇

紫芝和青黛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迭聲道:“二姨娘好陰險的心思!”

陰險嗎?不過是為了自己的利益,不擇手段罷了。九娘子飄忽一笑。

就算是自己,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也是不擇手段的啊!她又有什麼資格去說別人呢?

搖了搖頭,散去了心中的愁緒,她笑了笑道:“二姨娘機關算盡,倒是便宜了我。這回只要謀劃得當,未必不能實現我的目的。”

香茹和董媽媽等人面面相覷。其實就算她們幾個日夜貼身服侍的人,也弄不清楚九娘子最終的目的是什麼,知道主子有命,她們跟着做就行了。

香茹想了想,問道:“姑娘,那我們現在需要做什麼?”

九娘子微微一笑,道:“什麼都不用做,靜靜地看着就是了。還不到我們出場的時候,不過卻需要提前做些準備。”

事情的發展果然如九娘子所料,二姨娘故意放出來一些風聲,說她要在嫁妝上動手腳,大夫人母女聽了果然心慌意亂,又不知她會動什麼手腳,甚至連她是否真的會動手腳都不能確定,心裡頭就像梗着一口氣,上不去也下不來,好不難受。

九娘子卻一貫的悠哉游哉,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似的,自顧自過着自己的日子,逍遙自在。

六娘子和八娘子則在一旁幸災樂禍地看着熱鬧。就算她們想幫忙也沒那個能力,更何況人家要不要她們幫忙還是兩說,又何必去自討沒趣?

三娘子卻是趾高氣昂,成天在五娘子面前口出譏諷,內容無外乎就是大娘子出嫁也得看二姨娘的臉色,她們母女終日自詡高貴,卻也不得不在二姨娘和她的面前低下頭來云云。

五娘子再是好的修養也要被她激出火氣來,更何況五娘子年紀畢竟還小,還無法完全收斂自己的心緒,於是跟三娘子之間的摩擦日益激烈,大夫人和二姨娘間的火花也越來越大。

陳啟郡對此很是有些無奈,但大夫人他動不得,二姨娘又沒有做錯什麼,他也不好呵斥,一時之間倒也有些焦頭爛額,心煩意亂之下便避到了五姨娘房裡,倒是讓五姨娘漁翁得利。

大夫人天天睜大了眼睛想要找到二姨娘下手的地方,卻一直一無所獲,她不知這只是二姨娘布下的障眼法,還以為是二姨娘隱藏得太深,神經日夜緊繃不得放鬆,一段日子下來,竟犯了病,雖不怎麼嚴重,卻也精神不濟,成天躺在床上沒有力氣。

這天,家學裡休沐一天,陳家的兒子女兒們都不用上學,各自待在各自的屋裡修養生息。

可那三娘子從來就不是坐得住的主兒,在屋裡閑極無聊,便想着出去給大娘子她們添添堵,鬧騰一下打發時間,於是便帶着貼身丫鬟興沖沖跑到了香覃居里。

大娘子正好不在,去了正院兒看望生病的母親,三娘子乘興而來、敗興而歸,怒氣沖沖地只能掉頭出了院子,卻又不甘心就這麼一事無成地回去,想了想便跑到凝芝閣去鬮二姨娘去了——傳了那麼久她要對付大娘子,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動靜呢?

大娘子雖然嬌蠻,但對於跟她同樣囂張的三娘子,從來就是無比警惕的。她的丫鬟們看到三娘子來鬮,便趕緊派了人去給她報信兒,她一聽這種情形,立刻便回到了香覃居里。由於正院兒和香覃居距離頗近,她不過比三娘子遲了一刻鐘便回到了房裡。

得知三娘子徒勞無功,就氣乎乎地走了,她不禁鬆了口氣,然而轉頭一看,卻又不禁勃然大怒。

只見她放在炕上的那床綉了一半的被面兒竟然被人剪了一個大洞,眼看連修補都沒得修補,可以說完全報廢了,頓時便如同五雷轟頂。

按照大梁朝嫁娶的習俗,新婚之夜的一切綉品都要新娘子親自來做的,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這床被面兒和床單。綉一床被面兒可不是簡單的事情,其他的東西可以交給繡房的人去做,可這被面兒卻是少數幾樣需要大娘子親自動手做的東西之一。大娘子從年初訂了親之後就開始做,到現在也不過才完成了一半而已,眼看這一年已經過了大半·卻在這種時候被人破壞個徹底,眼見着沒得補救了,再重新再做也完全來不及。

這叫她怎麼不欲哭無淚?!

臉色一陣青、一陣白,她驀地一揚手,桌上一個青花瓷瓶便應聲而倒,摔到地上摔個粉碎。

“這是誰幹的?!”她只覺得自己的頭頂都要氣得冒煙了。

一屋子的丫鬟全都齊刷刷跪下了,個個冷汗涔涔、渾身發抖。

“奴婢······奴婢也不知·……”竹苓身為留守的大丫鬟,不得不硬着頭皮開口道。

還沒等她說完,大娘子甩手就是一個巴掌,怒道:“你們都是死人吶?!這東西好好兒的擺在屋裡也會弄壞,誰來過你們都不知道么

竹苓生生領受了那一巴掌,眼裡含着淚,卻不敢流下來,顫聲說道:“姑娘恕罪,姑娘饒命,奴婢方才只不過走開了那麼一小會兒,誰知就……”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