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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單的談過話後,那位副部長閉上了嘴在未說什麼。而楊繼財也沒有說話,而是細心的看起來鐵原一線目前的戰況通報。儘管這架容克五二運輸機的飛行速度並不快,但這條路畢竟是有終點的。

至於那位副部長的話,他聽進去了、也聽懂了。這位幹部部副部長,這是在近乎直白的告訴自己,自己去鐵原戰場不是去摘桃子去了,是去當救火隊員。只是當救火隊員對於楊繼財倒是無所謂,但到位之後怎麼打破之前的僵局,倒是要好好的考慮一下。整個鐵原戰場日軍戰術大變,倒是一個不太好應對的戰局。

就在楊繼財腦袋之中不斷盤算到位之後,該如何針對眼下僵持的局面,進行戰術上的調整的時候。這架飛機已經憑藉著出色的簡易機場起降功能,直接降落在了距離鐵原二十多公里,一段由簡易公路臨時改成的野戰機場上。

當楊繼財下飛機的時候,愕然的發現杜開山居然在機場親自等着他。見面之後杜開山也沒有含糊,直接將他拽上了自己的吉普車,在路上便將目前的戰況向他做了一個通報。至於召開全師幹部會議,宣布楊繼財調任命令的事情。則因為兩個主攻團的團長和政委都在前沿上,這個會也就無法召開。

那個幹部部的副部長,見到這種情況也乾脆。直接向杜開山以及留守師部的十七師政委、參謀長等人員宣布了上級的命令後,便直接搭乘這架飛機返回哈爾濱。就連十七師政委留飯的邀請,也都笑了笑拒絕了。

自抵達東幕里後便將十七師部內,上下情緒都不高都看在眼裡。知道新犧牲了一個師長,前線又處在僵局之中。眼前的這位恐怕同樣焦頭爛額的政委,哪有心思陪自己吃飯的他。也只是笑了笑說這頓酒,等十七師凱旋而歸的時候他在過來打攪。

不過經過去年坐冷板凳的滋味後,杜開山成熟了不少。再加上這位幹部部副部長的識趣,讓他也很對胃口。所以在這位幹部部的副部長提出告別的時候,還是專門派了十七師政治部主任送行。

儘管杜開山的級別比幹部部的部長和政委都高,而且他這一級別不歸幹部部管。但幹部部畢竟時候主管全軍師以上幹部的,萬一哪天要挖某個人,還是要與這些人打交道。現在打好交道,總比到時候燒香好的多。所以這次杜開山很是上道的,做了一個順水人情。

對於杜開山來說,既然現在命令已經宣布完畢,就相當於楊繼財正式到任。在該交待的都交待了之後,杜開山也沒有含糊,直接開口詢問楊繼財現在有什麼想法,或是說有什麼解決問題的方法。

在馬春生犧牲後,杜開山親自接手這兩天,他才感覺老馬之前的報告,還是有些報喜不報憂。此次戰役之中鐵原方向的日軍,可不單單是改變了原有的防禦戰術那麼的簡單,而是將整個防禦戰術,來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大變樣。

日軍將整個鐵原以北的山區,將每一個山頭、每一個高地,甚至大一點的土坡,都變成了一個個陣地。同時以各條山脊走向為連接線,將這些點都連接起來。以防區的主峰為核心工事,將每一個防區都變成了一個超級大堡壘。

當然日軍不可能在每一個山頭上,都部署足夠兵力。如果那樣,先不說金化方向,單就鐵原一個方向,他們一個師團都填不滿。但日軍採取了點線結合、以點帶線,每一個山頭或是高地上,都只部署了一個小隊,甚至只有一個作戰小組。

但在各個制高點上,卻保持相應的預備隊。攻擊部隊無論選擇哪一個點,都像是進入螞蜂窩內。部隊剛一展開,無論是正面還是側面,都要遭遇到敵軍的火力壓制。而日軍防禦部隊則是在周邊各個點,以及身後制高點上的火力掩護之下寸土必爭。

等到這些守軍在快要拼乾淨的時候,攻擊部隊也出現傷亡或是疲憊的時候,部署在各個制高點的敵軍預備隊,則立即居高臨下發動反擊。而且投入反擊的部隊並不多,往往只有半個小隊。但就這半個小隊,卻也讓人如鯁在喉的異常難受。

山地攻堅作戰受制於地形限制,在加上點的數量過多。實際上每一個點能出動一個連兵力的時候甚至都不多,雙方作戰往往是以排為單位。你的攻擊部隊面對日軍頑強抵抗,沒有傷亡不可能。

等到你拿下高地還沒有站住腳,補充傷亡的時候,日軍的反擊兵力卻是已經殺到。儘管兵力的數量不多,卻往往讓你剩下的部隊難以招架,甚至有可能被日軍反擊兵力給拼光。而這些日軍反擊部隊一旦奪回高地,那麼就地轉入防禦,便又開始周而復始。

即便暫時無法奪回失去的高地,白天日軍會只以火力控制,並以縱深的炮火壓制後續部隊,等到夜間防禦部隊,因為後續部隊上不來,自身又在白天連續作戰之中傷亡過大,以及被其炮火削弱了一個七七八八,他們在轉入全線反擊。

日軍在各個點與主陣地上,修建了大量的防炮洞和屯兵洞。即便是炮火封鎖,也只能暫時影響到日軍的反擊。但很難給日軍發起反擊的部隊,造成過大的殺傷。甚至日軍直接將屯兵洞,修建到了那些點的幾百米處,預定反擊部隊就躲在那裡。

如果你想要不顧兩翼,直插攻擊地域內的制高點。敵軍周圍的火力,不是切斷你的後路,就是從側翼進行火力襲擊,造成了攻擊部隊腹背受敵,甚至是面臨進退兩難的境地。大部分的傷亡,都是在這種情況之下產生的。

不過日軍雖說改變了戰術,但也不是一味的被動死守。除了夜間不斷採取戰術反擊之外,某些實在不好防守的高地。在與抗聯攻擊部隊一定的殺傷之後,隨即便放棄,只是以火力來控制。

面對着這種態勢,饒是杜開山也不禁張嘴罵了一句:“日他個仙人板板。”儘管之前馬春生源源不斷的上報戰況,但杜開山不可能長期只盯着鐵原一個戰場。等到臨時接過指揮權,他才知道老馬為什麼這麼著急。

按照眼下戰況進展來看,就算達成最初步的目標,沒有一個月都下不來。這要是全部拿下鐵原,將戰線推到漣川一線,還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馬月。小鬼子什麼時候改了在防禦作戰的時候,一貫死打硬拼的性子,搞出這麼一手了。

杜開山並不是那種對前線不管不問的人,他將指揮部放到了同樣距離鐵原不遠的地方,也就意味着他對這場戰役的重視。但作為朝鮮集群司令員,他的精力不可能只放在一個戰場。最關鍵的是他不是那種動不動對下級指揮員,具體指揮指手畫腳的那種指揮員。

楊震一再強調的高級指揮員,到了戰場上之上要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要動不動不越級指揮,自以為抓的很全面,實際上是心思沒有用到正地方上。作為楊震一手帶出來的幹部,杜開山這一點上還是做的不錯。最關鍵的是他自己,也不是那種喜歡在細節方面耗心思的人。

作為一個高級指揮員,戰場上的問題他只找直接指揮員。所以之前他對馬春生的進展,儘管也不是很滿意,但還是比較放手的。他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了裝甲部隊,向漣川一線的推進上。

而馬春生又偏偏不是那種動不動,就叫苦連天的人物。無論有什麼困難,都是自己咬牙堅持。直到馬春生犧牲這幾天,他臨時接過指揮權,才最終摸清楚日軍的整體戰術。但對於日軍這種戰術,他也多少有些束手無策。

不過對於杜開山的急迫,楊繼財撓了撓頭苦笑道:“杜司令,您的心思我理解。可我這剛到位,屁股還沒有坐熱,您總得讓我仔細的琢磨一下吧。這樣,兩天之內我給您一個答覆。不過我有一個要求,就是從鐵原到金化一線,這兩天全線停止大規模進攻。”

楊繼財這番話說完,原來多少有些嘈雜的十七師師部內頓時鴉雀無聲,所有的人都在看着這個年輕的副師長。對於周圍投來的懷疑目光,楊繼財全當沒有看到,只是淡淡的道:“杜司令,我必須要到前沿陣地去看看,才能真正的掌控全局。”

“而且我說的暫停攻擊,不是全部停止攻擊。眼下這種局面如果短時間之內不改變,在繼續維持下去,用不了多長時間十七師就得拼光。就算硬拼下來,這支部隊也要元氣大傷。我的意思是改變目前這種全線進攻的方式,將攻擊改在鐵原以東的戰線。”

“同時停止連一級的攻擊規模,改為班排級騷擾進攻。讓我沉澱一下,好好摸摸日軍這種蜘蛛網戰術後,在考慮怎麼調整戰術。而且暫時停止全線攻擊,我們也可以利用這個時候,調整、充實一下部隊的編製。”

“而且我們這些傷亡不輕,但按照我對戰局的了解,日軍的傷亡恐怕也不輕。我估計在這麼打下去,他們也有些支撐不住了。我們要調整戰術和編製,日軍就算不調整戰術,但是他們也調整編製。我不怕日軍調整,就怕他們不調整。他們收攏的越緊,我們機會才越大。”

說到這裡,楊繼財看着杜開山道:“杜司令員,既然讓我接手鐵原戰場一線指揮,那麼這兩天的時間您必須要給我。有些東西我不親眼看看,單聽別人講,我不可能那麼草率的下決心。至於原因,我想不用我這個小字輩在說了。”

聽完楊繼財的這番話,杜開山猶豫良久才最終下決心道:“好,這兩天的時間我給你。但是你小子給我記得,鐵原戰場就是一塊燒紅了的炭,你小子不管用什麼辦法,就算是硬着頭皮也得給我吞下去。”

“鐵原戰場表面上看起來只是一場局部戰鬥,甚至可以說連戰役規模都算不上。但是無論總部下一步對朝鮮戰場有什麼意圖,鐵原必須要拿下來,這一塊梗阻必須要打通。我這個時候調你到十七師來,是讓你來挑重擔,不是讓你來摘桃子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