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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趙長風與柳姑娘各自無情,可那是他的表妹,李恰能夠理解他的心情。

就像她剛剛,雖然與那落水的小娘子萍水相逢,聽了她的故事之後都十分氣憤。

他輕嘆一口氣,“表妹不肯,還扇了他一個耳光,抓破了她的臉。結果”他已經不忍心再說下去。

之前聽過故事的蕭玢接道:“結果鄭文浩竟然放出自己馴養的獵鷹,生生將柳姑娘的眼睛給琢瞎了。”也怒不可遏。

霍驍廷,眉目也如染了寒霜。

“被鷹琢瞎的?”饒是李恰早有猜測,聽到事實之後卻仍舊震驚不已。

對於一個小娘子來說,這該是多麼害怕多麼疼痛多麼難以承受的傷害啊!

魏逸雲更是嚇得驚呼出了聲,就連魏逸然也從石凳上站了起來,憤然道:“這個畜生,簡直不是人,竟這麼兇殘!”

霍驍廷雖然一句話都沒有說,可周身散發出來的凜冽氣勢讓人不由生寒。

趙長風長嘆了一口氣,“如今表妹的情緒十分不穩定。所以今日我請九姑娘來,也是想請九姑娘幫忙開解勸慰表妹一番。“

“我先進去看看。”李恰站起身來,震驚未散。

鄭文浩也不過是一位十八歲的少年郎,竟如此歹毒,看來生性就是如此了。

她更加確定,前世李晴和趙長風受殘害,兇手非他莫屬。

魏逸雲戰戰兢兢,也跟在李恰身後,兩人一起邁進二門,進入柳姑娘所居的正房。

屋子裡,還瀰漫著藥味,濃烈而苦澀。

點亮的燈籠旁,綉着扶蘇花的淡粉色幔帳下,一個身材纖細皮膚白皙的小娘子正倚在紫色的彈墨引枕上。

只是如今,哪怕身邊的色彩再斑斕,她也瞧不見了。

柳姑娘如墨般的長髮只用一根絲帶攏着,微微有些凌亂,頭上纏着紗布將眼睛遮住。

似乎是聽見了腳步聲,柳姑娘轉過頭來,眼前那一塊兒氤出血液和葯汁來,觸目驚心,讓人不敢直視。

花骨朵般的年紀,最美好的年華。這簡直比要了她的命還要殘忍。

“表哥,是你嗎?表哥?”柳姑娘想要撲過來,卻被婆子扶住,“表哥,求求你了,讓我死吧!我真的不想活了!如今我這般,以後怕是再也嫁不出去了,活着也是你的累贅。而且,我的眼睛真的好疼啊!真的好疼啊!我受不了了!”

李恰瞧見這一幕,一句話都沒有說就轉身匆匆退了出來。

魏逸雲自然是跟在她身後的,趙長風也落後一段距離追了出來。

此時,霍驍廷已經離開石桌,長身挺立,背靠杏樹,讓人看不出神色。蕭玢和魏逸然依舊坐在那裡,有些訝然的看着前後出來的三人。

“九姑娘,是不是嚇到你了?”趙長風語氣中滿是歉意。

眾人看魏逸雲慘白的臉,就知道這一定是害怕了。

霍驍廷卻盯着李恰,仔細瞧她的神色。他莫名的覺得,李九不是個會輕易嚇到的人。

李恰果斷搖頭,“趙大哥,不是我害怕,也不是我不想勸慰令表妹。而是如今的她根本不需要勸慰。”

她一屁股坐到了石凳上,對面的霍驍廷擰眉瞧着她,不知她要說什麼。

“不需要勸慰?”趙長風不解。

“如此傷痛,如此慘痛,不是一句兩句勸慰就能解她心頭之怨的。更無法讓她有活下來的意願。唯有報仇,手刃兇手。”她凜然的道。

更何況,她們今日來的如此唐突,此時她和魏逸雲要是冒然接近她,反而會刺激到她。

都是同齡的小娘子,如果突然讓她想起過往,想起她再也回不到的過去,反倒會讓她情緒更加不穩定。

除非柳姑娘還有求生的意志,同意有人來陪她。

這點李恰能想到,幾個粗糙的大男人的心思可沒有這麼細。

“李九她說得對!”一直沉默的霍驍廷贊同了李恰的想法,雖然聽語氣稍有彆扭。

“趙大哥此時不妨進去與柳姑娘說,我們一定會替她報仇。還要告訴她,會以她被傷害的方式報復回去,也讓鄭文浩嘗到她受到的所有痛苦。甚至,讓他身敗名裂!”

“可是表妹,這又談何容易?鄭文浩可是大理寺卿家的嫡孫,他敢如此張狂,必然會得到家族的庇護。”魏逸然怕她又要惹出他護她不了的事端來。

他若是護不好表妹,祖父非將他趕出魏家不可,雖然他也沒在魏家長大。說不定都不讓他姓魏了。

李恰卻悠然自得的走到杏樹下,突然拍拍霍驍廷的胸口,“這不是有上天入地,無所不能的霍小公爺嗎!”

他胸口就跟腱子肉似的,硬度適中,線條肌理分明,她忍不住就多摸了一把。

只聽嘶的一聲,手腕已經被人攥住。

李恰哎呦一聲看向眾人,有些歉意的淡淡一笑,又轉頭看向霍驍廷,聲音中還帶着幾分嬌嗔,“驍廷,你這是幹嘛啊,還有這麼多人呢?人家家中逢此變故,你還有心在這裡打情罵俏,不雅不雅!”

她剛剛在醫館中見到那葉雨初,就想拿他撒氣或是作弄一番了。

李恰摸他胸口的動作,當然是隱蔽的,可此時他抓着她的手腕,引得眾人都看了過來。

吃了暗虧的霍驍廷,這才將李恰的手甩開

只能咬牙對她道:“既然你無法勸慰柳姑娘,也知青青詩社中危險重重,趕緊回家去,把知道的事情向李家長輩道來!”

說完又幾分揶揄,“之後,該逗你的貓就逗你的貓,該照顧你受傷的狗就照顧你受傷的狗。這裡的事情不用你管。”

李恰要是能聽他的話,就不是李恰了。

她的手落在杏樹枝條上,折了一小枝下來,往他那張帶着些許怒氣的盛世美顏上拂了拂,“現在我要逗的要照顧的只有你。總之你在這裡,我不走!”

如今,他就是她參與這件事最好的踏腳石和擋箭牌,所以她得像狗皮膏藥似的粘着他,擾着他,煩着他,不能放過她。

她的手可以動,但心不能動。

這是李恰早就想好的。既然與他再次定了親,那躲着他遠着他已經不可能了,只有護住自己的心。

心不動,便不會受傷。

霍驍廷一直看着她的魔爪,伸向枝條,又拂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