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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柔是這個時候的人,又經歷過了重生這種匪夷所思的事,她對怪力亂神之類是懷有敬畏心的。

就像現在,當初在甄氏祠堂得來的佛像,她至今都還擺在室內,每日誦經念佛不綴。

常年的檀香佛經的熏陶之下,她的心也漸漸變得越發虔誠和篤信這些。

如薛欽今生的結局不就像一種因果循環么?

當然這也很可能是巧合罷了,但事關女兒滿滿,甄柔難免更為小心謹慎,是斟酌了又斟酌。

是以,甄柔是真擔心福澤太大,滿滿太小,二者不相匹。

不過雖無奈曹勁太過寵滿滿了,但也高興曹勁視滿滿為掌上明珠,抱怨起曹勁的話聽上去就帶了那麼一分不自覺地嗔笑意味。

甄柔猶自不知,姜媼和阿麗作為常伺候甄柔的人,一聽就聽出來甄柔雖擔心滿滿承受不住太多的福澤,卻也高興曹勁對滿滿的重視。

姜媼是見過甄柔這段婚姻走到今天多麼不易,她最是盼着甄柔和曹勁能夫妻恩愛,她聽了甄柔的話,除了也擔心滿滿福澤太過,餘下就只剩高興了。

阿麗是個嘴甜的,所以平日雖是噼里啪啦倒豆子一般話不少,但說出的話十句有九句惹人愛聽,她這就專挑順耳的道:“世子將小翁主的生辰宴辦得天下皆知,這說明世子可在乎小翁主了!世子夫人您該高興才是!”說著驟然想起曹勁那日當著她們這些侍女面說的話,不由又道:“奴婢還記得世子那日的話,小翁主是他和世子夫人您的第一個孩子,該享受天下最好的,當得起文武百官及內眷的恭賀……奴婢真還沒見過像世子這樣不僅對世子夫人專一,還對孩子這般寵愛的男子。”

大概少女懷情,總是對美好的感情充滿了嚮往,阿麗說到後來,不覺怔怔地對曹勁感慨了起來。

姜媼是從下邳王宮出來的,見慣了宮女對下邳王、世子以及各位王子的傾慕,她一見阿麗說著話就對曹勁發怔感慨起來,當下就是眉頭一皺,厲聲訓道:“對我們侍女而言,主人就是主人,沒有男子這個稱謂的形容在。記住了沒!?世子永遠世子,我們做奴婢的絕對不可以覬覦!”

猶在發怔間,不防姜媼突然發難,還是這種讓她不要痴心妄想之言,阿麗只覺臉上又紅又臊,好似光天化日之下被人剝光了一樣,她彷彿又回到了五年前初入曹府的第一天,被訓斥的又委屈又難堪,她卻無力反駁,只能屈辱得承受這一切。

不過到底經過五年的歷練,她已經不是當初從邊境小縣城出來的下女了,她黑白分明的杏眸里還是和那時一樣,一霎那盈滿委屈的淚水,爾後望了甄柔一眼,便深深地匍匐下去,為自己辯解道:“世子夫人,請您相信阿麗,阿麗只想一直服侍您和小翁主,再無其他想法!”聲音微顫,猶帶哭腔。

甄柔深知姜媼為何會如此斥責阿麗,其實並不是覺得阿麗對曹勁有不該存在的想法,而是出自下邳王宮深入骨子裡的教誨宮女的方式,讓那些小宮女在有想法萌芽之前先警告預防一番。

正所謂各司其職,姜媼擔負的就是管理侍女之責,甄柔即便覺得姜媼過於嚴厲,也不會插手多言。但人到底是有感情的,阿麗在自己身邊也五年了,甄柔還是心軟了一下,於是道:“好了,禁言,滿滿還在睡。以後記住多聽姜媼的話,現在就先下去洗個臉,你這個樣子讓人看到也不好。”

阿麗再不敢有任何不聽吩咐的了,聞言也不再多辯解,這就依言退下。

姜媼看着阿麗的背影消失在竹簾後,對甄柔道:“世子夫人,可是覺得我嚴厲了?”

甄柔搖頭道:“我看得出來,姜媼你也頗喜歡阿麗,會如此嚴厲訓誡阿麗,也是一心為了我好,我怎會覺得你嚴厲?”

說時覺得口有些干,甄柔自舀了一杯梅子水飲下,卻不知是不是梅子水已經冷了,她今年夏天又再未用過生冷的,一時不適,小腹竟有些隱隱作痛。

甄柔最是怕痛,小腹一痛,臉上就跟着露出一分難受來。

姜媼一直目視甄柔,見狀忙關切道:“世子夫人您怎麼了?”

甄柔蹙眉道:“上月小日子晚了半月,這月小日子又晚了快半月,估計是小日子快來的前兆吧。”

小日子紊亂這該如何懷孕呀!

聽到甄柔如此說,姜媼一下子急上了,卻又不想自己的話再給甄柔添壓力,無子的事已經夠甄柔愁了,遂只如若平常道:“世子夫人小日子亂了都兩個月了,不如找御醫來看一下。”

甄柔從不諱疾忌醫,當下點頭道:“嗯,今日太陽都快下山了,明日再找御醫吧。”念及現在的時辰,又道,“今日也奇怪,滿滿怎睡到現在還不醒,再過半個時辰,世子就要回來了。”

大概真是說人人到,才說到曹勁,只聽曹勁的腳步聲從湘妃竹子門帘外傳來。

甄柔這便止了話,從南窗下的席上離開,甫一站定,就見竹簾一掀,曹勁一身黑中揚紅的朝服走了進來。

“夫君,你今日怎麼提前早回來了?”甄柔隨即迎了上去,待走近見曹勁濃眉微蹙,眉宇間似有一絲凝重,於是又多問了一句道:“可是出了什麼事?”

曹勁看着一臉關切的甄柔,想到不久前甄柔在皇宮裡說想曲陽翁主了,以及自己許諾兩年後陪甄柔回彭城看望曲陽翁主,他就不由得一默。

甄柔見曹勁沉默的看着自己,猜到事情多半與她有關,便道:“夫君,何事,你且直言,我能受住。”

曹勁黑眸深邃地看着甄柔,沉聲道:“今日,浩然兄的加急信函到了。”

一聽甄明廷的名號,甄柔到底還是立刻緊張上了,就連匍匐在地的姜媼也不禁聞聲望來。甄柔問道:“阿兄怎麼了?”

聞言,曹勁黑眸亦沉了下來,道:“浩然兄無事,是曲陽翁主病重。”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