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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字軍造就出的爛攤子終究還是得讓芒茲維爾市政府派人清理,那具被槍火騎士擠爆頭顱的十字軍屍體與剛才玩弄致死的妓女被人從污水潭中拖出,順路扔進過路垃圾車後斗中,這些工業、生活垃圾都會傾倒在由於裁決日觸地核爆炸出的陷坑中,權當是廢物利用了。

西蒙冷眼旁觀了一切,這一支悍馬車隊總共停留了不到一小時。但西蒙倒也不用擔心十字軍真能對中立邦芒茲維爾進行武力攻擊,除非不想再在任何一個北方中立邦獲得補給。所以西蒙按照既定計劃查閱了僱傭兵工會提供的形形色色信息。一眾打着安保旗號的私人軍事防衛公司也赫然在列,與承擔廢土勢力對外見不得光的輔助職責的僱傭兵不同,這些被刀頭舔慣了血的戰場僱傭兵蔑稱為“私人公鴨”的安保傭兵職能僅僅是保護僱主人身安全,不過的確是許多因故輕傷退役的僱傭兵首選。

西蒙心底里默默思索着本該於前線指揮的槍火騎士為何在芒茲維爾鎩羽而歸,以芒茲維爾中立邦定位,十字軍肯定是想最靠近哥倫布前線的芒茲維爾取得更多補給權,甚至有可能要求駐軍,要塞化芒茲維爾,乃至於接管芒茲維爾自衛軍。不管是前後者,芒茲維爾都無利可圖,一邊是大湖蛟龍,一邊是瘋虎惡獅,芒茲維爾可沒有如鋼鐵城一般兩手賣軍火牟利的底氣。

西蒙一開安全屋大門便是脫衣舞派對,西蒙暗想自己是不是過於放縱隊員們了?出門一趟兩次被看做白臉小鴨子,西蒙自然心底憋了股火,連踢帶踹趕走了討了錢抱着衣物匆匆離去的舞娘。

小隊在芒茲維爾已然休整了一周,一掃之前的筋疲力竭,得了舒坦,精力必然要發泄到其他方面,法斯特利攤手說道:“拜託,隊長,今天跨年,好歹今天讓我們盡興嘛。”

西蒙掃了一眼+ts腕錶,還差幾個小時就到了新的2117年,過了這一天,西蒙也算是正式在廢土求生了一年,年輕的傭兵頭子嘆了口氣,說道:“上次請你們吃飯正好是聖誕節,穿好衣服,包好你們的老二,我請客,去那家什麼百靈雀喝酒去!”

隊員們驟然歡呼道:“頭兒!萬歲!”

西蒙撫着下巴,“heil,boss?”他在鋼鐵城聽多了“heil!hydra”,“heil!franz!”敢情這會兒他也並列為神靈了?

百靈雀酒館自然歡迎這一群酒量奇好又捨得花錢的主兒,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付賬的指揮官估計有什麼難言之隱或者是眼界高,一連好幾個酒館女侍打賭誰能博得英朗白凈的指揮官青睞都無一例外的輸了,即便是銅牌百靈雀親自出馬依然是沒撬開指揮官的嘴巴。

芒茲維爾幾乎事事沿着鋼鐵城規章,夜間十二點到天亮六點執行宵禁,西蒙無奈之下只得在酒館,泡在一堆人形嘔吐機,對於西蒙遠較以往敏銳而言的嗅覺純粹是一種莫大折磨。

就連一貫號稱連灌十瓶伏特加不倒的馬爾科也得被拉米雷斯手提肩扛地扶到百靈雀酒館的包廂里去,女侍們擰着蘸了廚餘污水的拖把清理着一團糟的酒館。西蒙就着一盞提燈似是在卡座角落裡發獃。

“走開。”圓珠筆畫了個冷峻斜鉤,潦草地將這個“g”的尾巴勾地極長,西蒙翻過一頁,正好遮住他滿滿當當的一頁日記。抬頭瞥了一眼女侍當中年紀最小據說是待價而沽出售初夜的洛莉,出聲道。

“您在寫什麼,可以滿足我一點小小的好奇心嘛?”洛莉支棱着長桿拖把,臉頰星星點點的雀斑映襯着她那對格外明澈的湖藍眼睛。生來夠幸運,西蒙想道。

“計算我還有多少天回家。”西蒙隨口說道,作為一名士官,更多的時候是一名指揮官、狙擊手,軍旅生涯讓西蒙很少有說謊的機會,因此,他也缺乏說謊的必要,西蒙挑了一個最無關緊要的話題敷衍了事。

洛莉飛快地朝賣力清掃地板的女侍們眨了眨眼,挨着西蒙身邊坐了下來,探過腦袋,看到了一頁空白,但她反而露出了比贏得賭約更欣喜的表情。“這裡什麼也沒有。”西蒙說道。

“不。”洛莉說道,她一雙眼睛明亮得像是夜空星辰,忍不住伸出胖乎乎的手指去碰西蒙的小日記本。“這是您的家鄉嗎?”她的目光瞄向西蒙夾在日記本里的小明信片。

西蒙拿起印着勃蘭登堡門的柏林城市明信片,微微朝洛莉那邊側了側,說道:“戰前的大陸世界,柏林,另一個國家的首都,這是他們的城市紀念碑,勝利女神。”

得到了西蒙的眼神示意,洛莉怯生生地摸到了明信片,她閃電般隨回手,脫口而出道:“好冷呀?這種紙好冷,好滑,是彈殼做的嗎?”

“銅版紙,我從前去柏林時一個朋友送給我的,告訴我戰爭勝利後,我的軍隊,還有我,會從勃蘭登堡門下驕傲地走過,這是他們國家的傳統,凱旋之門。”西蒙翻着衣兜,掏出他一直珍藏的小明信片:“看,這是霧都大笨鐘,花都艾菲爾鐵塔,古都斗獸場,以及莫斯羅斯紅場。”

“那個是您的家鄉呢?”洛莉問道,她顯然是第一次看見輝煌的舊世界,即便是冰山一角,也足以令她痴迷而不可思議,世界怎麼可能存在這麼美麗這麼單純只是為了展示藝術的建築?那麼高的鐵塔放一門機槍得控制多大的區域?熔煉了又能造多少把槍?

西蒙遲疑了一會兒,手指摁在紅牆上,說道:“這個,我想要的家鄉,但是我永遠也沒到過那兒。”

感覺到西蒙心情不佳,洛莉立馬變了話題,摩挲着明信片,說道:“這樣的紙,好漂亮,好漂亮,就像咱們的招牌,亮閃閃的。”

“這一張送給你了。”沒想到西蒙這麼一說,洛莉乖乖放下了明信片,小聲道:“您,您得送我全部才成。”

“為什麼?”

“有時候過路商隊會賣這樣子的戰前明信片,一張十元錢,百靈雀姐姐賣初夜的時候是一百元,我也是一百元,您……您給我九張就好了。”

西蒙眼神複雜地看着應該和他妹妹一般大年紀的洛莉,揉了揉她小腦袋,他忘記了廢土世界中任何物品都有價值。送,give,是上層人類才有的特權,普通平民掙扎於溫飽線,哪來的多餘金錢做人情?西蒙抽了五張給少女,說道:“我有女友了,這五張就當是訂金了,等你十八歲了,我再來找你,付給你一百元。”

洛莉興奮地接過明信片,並不是她忘記了說謝謝,而是失去了人情往來,“thank”也逐漸變成語言隔離中的一部分,西蒙收起得自肯特堡地下避難所保險柜里的日記本。“去吧,去找你的百靈雀姐姐,讓她們也看看曾經美好的世界。”

一覺醒來,便是到了2117年,新的一年沒給芒茲維爾帶來任何變化,人們該勞工地勞工,乞討的乞討。西蒙仍轉悠着市政府廣場,工會公告欄,再次行動最起碼避開這陣子風頭,冬季即將迎來最猛烈的暴風雪,勞師遠征決不是好辦法,在自然威力前,恐怕前線戰事都不得不終止。

來到芒茲維爾的第三周,一日,西蒙往常地在例行散步,突然間,街道奔過一隊隊全副武裝的城市自衛軍,踩在積水坑中濺了西蒙一身泥水,順着自衛軍行進路線,他們在充實城牆戍衛兵力。

“傑斯姆!發生了什麼?”路邊一頭霧水的行人呼喚着某個認識的自衛軍士兵,士兵腳步不慢,匆匆回道:“十字軍!十字軍包圍了城市!”

十字軍?西蒙沉住氣,竭力開啟着五感增強,坦克發動機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隔着數公里傳進了西蒙的耳朵里。“收拾裝備,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西蒙衝著拉米雷斯說道,老傭兵點頭認可。

西蒙一腳踹開屋門,要隊員們立刻進入作戰狀態,車庫一陣陣嗡嗡響,拉米雷斯開出抹去了十字軍標識的雪地車。然而西蒙剛背上一支繳獲來的m24時,芒茲維爾便響起了凄厲的警報。

“防空警報?他們是不是放錯了?”加西亞疑惑道,西蒙裝好mp7彈匣,一撥槍機上膛,他立刻想起了前幾日目睹槍火騎士時衣料鋪子店主說起的阿倫圖納,一個被十字軍的炮艇機屠滅的城市。“我希望你是對的。”西蒙真心實意說道。

城外。

“偉大的槍火騎士,為何包圍住我們的城市?按照協議,芒茲維爾已經向十字軍提供了足量的軍事物資!我們不能違反協議向你們提供兵員!”大喇叭響着。

坐在主戰坦克里的槍火騎士掀開艙蓋,張開大嘴,就是狠狠拔下一顆後槽牙,當做子彈填進了左輪了,一陣刺耳的電流噪音,槍火騎士喊道:“是的,你們這群吸吊貨色是不會給老子提供兵員,但是你們會把這些兔崽子打包送給鋼鐵城!”

“所以,你不給,我就宰了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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