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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到這了。”

“到這吧。”

逼仄昏暗的地道中,提在最前頭的油燈自然是照不亮最後一人,不過想起來也不需要,握着前方的肩膀,攥着衣角,基礎的信任帶着他們通到了另一方同樣晦暗的場域。但是,這方廢墟上的天穹會天明,不會像理工學院那般,永無晝夜。

西蒙輕輕閉眼頷首,一直緩慢行進的隊伍在分叉口截然分開,一邊十數,一邊一人。一邊持燈,一邊,唯熒熒藍瞳。

“走,等我死在上面,一切的束縛都會隨之解開,沒有主體呼喚,紫血病毒會很快消逝的,或許會痛一陣子,但是我想……”西蒙玩笑錘了拉米雷斯、馬爾科一人一拳,說實話,誰也不欠誰,講起來,是西蒙欠的更多,畢竟把一場用錢買命的事升格到主從,總歸是怨氣。

“這一路下來,最後的一點痛,應該問題不大。”西蒙說罷,這兩人即是跟着一同笑着,苦笑嘲笑也罷。

“我還是想繼續掙你的錢,頭兒,沒誰比你冤大頭會付撫恤金了。”馬爾科往內兜里掏出了一塊十字架,遞過去道:“你比我更需要庇佑了。”

“不。”西蒙搖頭道。“當年我就沒求過,現在也免了。”

拉米雷斯乾的是龍湖軍團,做的事情遠比馬爾科普通后街傭兵來的狠絕,僅剩的獨眼裡平靜着。“再會了,指揮官。”

“再會,海德拉會明白我的意思,龍湖和鋼鐵軍都會歡迎你們的,你已經付盡義務了。”

每有躬身行進的紫血士兵們轉過拐道,西蒙便會分給他們一瓶抗排斥藥劑,雖不多,但足夠支撐住他死後一段時間的紫血暴躁。絕大數人不是原先的堡壘士兵就是探險隊成員,沒有紫血束縛,根本就不會來作這場戰,自然是匆匆行過。

“你老婆……很適合你,我沒見過她,不過值得你這個能一天掙好幾瓶葯的傢伙死心塌地,是挺值的。”喬納森渾身壯碩肌

肉擠在地道里頗是難過,蹣跚地通過,他沒法回頭,末了像是自問自答一般。“可惜老喬沒你這樣的機會。”

大概唯一有點傷感的,就是彼特了。

長成了青年的彼特若是說相貌,跟西蒙差不多,但西蒙這副二十多歲的軀殼裡裝着走過八十多年的靈魂,已經老到必須要以長輩角度去看待本應該只小几歲的彼特。

“照顧好洛莉,她是個好女孩。”西蒙抖抖衣領,把自海德拉里淘換來的第二隻芝寶放到了彼特背包中。一同在冰凍休眠艙里穿越了半個多世紀的鍍鉻芝寶扔在了芒茲維爾火場中,萍水相逢過的小女侍如今生活在k82湖畔村裡。

“走,走。”西蒙推走半晌說不出話的小子。直到隧道里傳來回聲。“我能用你的qiāng了么?”

m110a4如今背在彼特那兒,西蒙要去的地方獃著一桿長狙步也是個累贅。

“你說你的qiāng?”

西蒙望了分岔口幾眼,算是微笑着搖搖頭,張着嘴哈着氣地抓着口袋,一枚枚他自己手工挫銑復裝的.44馬格南彈固定在彈巢架中。“咔”地一聲閉攏,西蒙吹了吹qiāng口,高腰軍靴內藏着征戰到今日的鎢鋼軍匕,以及久未飲血的袖中折刀。

“老夥計,我會像你的前任一樣,榮耀你。”

地道口推開,戰術手套扒着碎磚爛瓦拽出身體,西蒙關上窨井蓋,陰沉沉的烏雲讓人看不出是晨間。西蒙回身望着另一方,也就是身後,是通向鋼鐵城的一方。而後,他踏出一步,那座像一隻不規則的橢圓形,鋸齒邊緣且倒扣過來的碗狀建築成了附近最明顯的建築物,在茫茫然的芝卡廢墟,承載人類文明的餘暉而屹立。

歷經多年風雨洗刷,一個個的活屍族群,突變聚落,在這座曾稱之為“mu色um”的宏偉館宇前獵食、打鬥、繁殖。然後終於在六十二年後,等來了第一個願意認真遊覽的遊客。

軍匕剜開掌心

,一滴滴濃郁地以黑近紫的鮮血倘若在靴跟後。西蒙攀扶着擋在展館正門前的混凝土預製板,翻過綠藤跳了進去,那些紫血,霸王般驅趕開了靈性藤蔓,孤傲地散發著特有的海德拉氣息。

預見到失敗的共治者啊,已經拒絕了君士坦丁遞來的橄欖枝,只是在未來的史冊某一角,會有他的名字,不斷強迫着人們去傳誦,不論好惡。

偌大的壁畫斑駁脫離了半數馬賽克,但很容易看出這是一幅人類進化圖,從古猿,猿人、智人、到現代人,與之對應的正是人的四個生命周期,嬰孩、少年、青年、暮年,都是從佝僂到健壯,化為原型。

“真是挺扯的。”西蒙翻了個白眼,隨便尋了個稍微乾淨的地方坐下,大聲嚷嚷着,這時候公共場所不許喧嘩的教條可算是沒用處了。

“就沒點刺激一點的東西看看么?好歹畫一張露西的圖也行,總不至於老子末了末了死了死了,還他嗎的看一群猴子?!”

西蒙呸了一口,習慣性地去摸上口袋的香煙,一摸一個空,去玩打火機照樣如此,自覺無語,只好嘬着手指聊以慰藉,開始回想阿多菲娜,紅髮女孩的技術和她的故事一樣,大多數時候喜歡藏着掖着,若是情願放開了說,肯定是極好的。只可惜沒完成當初遊騎兵軍旅時的賭,娶一個低頭看不見腳尖的德國大胸妹。

許多奇奇怪怪的想法冒了出來,很自然轉到了前陣子安娜博士,一個似是滿足於幻境里還是想品嘗舊日灰雪的女人。然後西蒙打了個哆嗦,有些事情還是塞着比較好,不然以阿多菲娜的佔有慾財產認定,八成會生掏了他看看是真是假。

所以西蒙大大方方地吹着口哨繞着這座現代城市博物館走了一圈,海德拉比他想象中來的慢了一點,也許是紳士了一回,讓他看完展而已。

所以當負一層那扇破碎了的紅玻璃門,雕刻着**像的展廳立馬吸引住了注意力。等他一走進,旋即響起一陣如有天神降世的禱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