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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果然是個好天氣!

當太陽衝破雲層,當陽光灑落在因久雨未晴而泛着一股霉味的街道上,路邊的百姓,有的歡呼跳躍,有的落淚祈禱,一片歡騰景象。

在科技不發達的時代,人都是靠天吃飯,一旦出現嚴重災情,災民十死九生,也難怪他們如此激動。

連容悅都受到感染,忍不住雙掌合十,祈求老天保佑,災難從此遠去,讓他們早日辦完差事,早日平安歸家。

昨夜雖說有驚無險,卻讓她心裡存了隱憂。

那些黑衣殺手的幕後主使,太子穆睿嫌疑最大,這點沒什麼懸念,叫人吃驚的是,太子展現出來的實力。

為了掩藏行蹤,穆遠甚至用上了替身,遠遠墜在後頭的親王儀仗和王妃鸞駕,裡面可是真有“親王”和“王妃”的!在出神入化的易容手段下,替身跟本尊的近似度相當高,非熟人難辨。

而太子,不僅識破了穆遠的行藏,還對他們的出行路線乃至下榻地點了如指掌,清楚到能事先埋好釘子聽房,以確保目標人物不走脫。

幸虧有影大師和溫公隨行,否則,昨日的“將計就計”之策,未必能那麼順利。

溫公是穆遠手下四大外管事之一,無名谷的頭領,武技出眾,足智多謀,且擅製藥,江廚就是他的徒弟之一。只是江廚性子純善,不願沾毒,一手絕藝盡用在調香制露上,原本拿他當繼承人的溫公大失所望,惡作劇般地給他改名“江廚”。江廚欣然接受,樂顛顛地當他的廚子,溫公無法可想,索性打發他去竹園的小廚房侍候王妃。

溫公和莫公是師兄弟,他們的本事來自同一個師傅,莫公是地級煉藥大師。溫公比莫公略高,介於地級和人級之間——太子豢養的煉藥師,已經達到了人級,所以能煉出“勿忘”、“百日醉”等早已失傳的極品毒藥。可惜敗在煉藥天才四兒的名下。據穆遠測評,四兒已達天級水準。

把煉藥大師按地、人、天三級來劃分,是古時候傳下來的習慣,其實早沒人能鑒別,都是大致估評而來。

千百年前,在天聖朝的道士皇帝還沒“飛升”的時候,這片大陸上有個組織叫“煉藥師公會”。裡面設有由天級煉藥大師組成的鑒定小組。他們定期舉辦煉藥大賽,交流煉藥經驗、挖掘煉藥人才、評定煉藥師等級......隨着天聖朝的沒落,煉藥師公會風流雲散,到現在,整片大陸上能稱為“煉藥大師”的寥寥無幾,地級就罕見了,人級和天級更是傳說中的存在。

穆遠能招攬到溫公和莫公,實在很難得。要知道。他們倆追隨穆遠比梁竟還早,那時穆遠才十三、四歲,半大的孩子一個。也不知他們靠什麼來判斷,認為此子前途無量,值得輔佐?

如果沒有一半是白痴一半是天才的妖孽師兄四兒的存在,這兩人也可算是當世高手了。至少這次溫公拿出的“夢初醒”,就讓容悅大為驚艷。

按使用效果分析,“夢初醒”應該屬迷幻藥一類。中招後看起來沒什麼異常,該幹什麼還幹什麼,就像那個趴在房檐上的黑衣人,照樣賣力趴着,但完全就是下意識的行為。腦子處於混沌中,失去了時間概念。被同伴弄醒後,以為自己只走神了一下下,其實距離男主豬腳那啥啥,已過了近一個時辰,他卻渾然不覺。

殺手解決了。一行人不但沒放鬆警惕,反而更嚴陣以待。穆遠臨時更改計劃,離開祥平鎮後,繞開春郡去了泱郡。

曉行夜宿又兩天後,近午時分,他們到了原計劃中此行的第四個目的地,泱郡的惠元城。

再過去就是重災區了,他們收到的消息中,最靠近重災區的惠元縣,接納的災民最多,秩序卻比較穩定。正因為這個原因,穆遠才選定了此地作為第一站,以前的賑災條陳做得再好再細,不過是紙上談兵,他想先找個賑災做得好的地方看看,吸取一些經驗,以後的行程才更有把握。

穆遠和容悅裝成從重災區逃難出來的富室家主夫妻,幕僚、護衛,一部分裝成親戚朋友,長得特別彪悍的,如雲弎雲肆之流,就成了家丁長隨。大伙兒沒再住客棧,而是以高於平日數倍的價錢,在縣城邊上賃了個小院子居住。

進屋沒多久,進來打探房客底細的房東還沒走,巷子里就有人高喊:“施米了!施米了!大家快去吧,人手一碗,過時不候哦。”

房東聞聲而起,往外猛跑兩步才想起剛入住的房客,回過頭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老漢說句不該當的話,貴客雖說看着就是殷實人家出來的,可拖着一大家子,又儘是些飯量頗大的壯男,不若也隨老漢去施米處,多少能貼補些。前些天可一直都施野菜粥來着,今日不知為何,竟施起米來,這麼難得的機會,萬不要錯過。”

穆遠朝雲翼瞥了一眼,雲翼打起笑臉道:“多謝東家提醒,俺這就去。”

東家卻道:“小哥沒到聽那人喊話?人手一碗,隨你家多少人,一個去排隊,就只能領到一小碗,約摸三兩重,施米不可能用大碗的。”

穆遠擺擺手:“你們都去吧,爺留下來陪着夫人就行了。”

他們賃的房子和東家的房子本是連在一起的,長長的一排平房,後來為了出租,在中間隔一道牆,才分成兩個小院。每個小院僅有三間正房,兩間偏屋,容悅看了一眼,犯難道:“這怎麼住啊,我們倆一間,溫公一間,影大師一間,顧淮一間,雲弎雲肆他們就算晚上要值守,也得輪班休息,剩下的一間偏屋是柴房,亂七八糟地堆了許多東西,打地鋪都沒地兒,難道讓他們全都擠到顧淮屋裡?”

這次隨行的智囊團,除影大師和溫公外,還有三個幕僚,分別是張仁、程輝和顧淮,前兩個暫時留在儀仗隊里撐場面,緊隨身邊的只有顧淮。他是有品級的王府屬官,也曾進士及第,最高做過郡守,後受上司牽累罷官還家,輾轉數年,才被引薦給穆遠。這樣的人,都有自己的傲骨,更兼一把年紀,叫他跟一群護衛擠作堆,只怕會有想法。

穆遠附耳告訴她:“我們倆晚上又不住這裡,不就空出一間房了?”

“那我們住哪兒?”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容悅不再追問,轉而探討另一個問題:“你平時明明最倚重梁師爺,最看好長孫葵,怎麼這次反而不帶他們倆來?”

撇開長孫蘭這粒老鼠屎,長孫葵本人是很有培養價值的,與穆遠手下許多出身小貴族或平民階層的屬官不同,他出身傳承久遠的古老世家,從小接受貴族教育。穆遠不上位則罷,穆遠若是上位,就很需要長孫葵這樣的人作為他和豪門世族之間的粘合劑。

在這方面,楚昭帝做得並不好,他熱衷於和各諸侯小國結盟,納姜氏、容氏等貴女為妃,就是結好外國的表現。國內的豪族,反而不怎麼重視,弄得幾大世家都游離於朝廷之外,幾乎成了隱世勢力。長孫蘭的父親在朝廷謀個小小的四品官,好像還是繼室慫恿的,據說遭到了其他世家的一致鄙視,覺得他沒骨氣。

真有魄力的當權者,不會允許出現游離在朝廷外的勢力,必定會想辦法拉攏,或剷除。

相信穆遠也是看到了長孫葵所代表的意義,才對長孫蘭多方容忍。

針對容悅的問題,穆遠給容悅的答案很沒說服力,什麼“府里也得有人坐鎮”。府里不過幾個女主子,有庾嫣管着就足夠了,梁竟是外男,還能插手王府女眷的內務不成?分明就是借口。

容悅的直覺沒錯,穆遠會留下樑竟和長孫葵,只為解決一個人,那就是長孫蘭。

如果沒有長孫葵,和其背後的長孫世家的話,長孫蘭很好解決,喀嚓一聲,什麼都完了。

既然要用長孫葵,對長孫蘭就不能採取簡單粗暴、一勞永逸的方式。臨行前,三人辟靜室開了個小小的“碰頭會”,最後擬定的方案是,趁着穆遠和容悅都不在府里的這段時間,給長孫蘭物色一個夫婿,快點把他給嫁了。

梁竟為人厚道,又把姐弟倆當子侄,一向真心關懷,這件事交給他,穆遠也放心。結親結得好,對長孫葵以及整個王府都是一股助力;結得不好,就是冤孽了。

最讓穆遠忌憚的是,長孫蘭對容悅由嫉生恨,在她婚姻幸福的情況下,這股恨意或可解;反之,只會越來越深。

如果那樣的話,他只好連長孫葵一起毀去,梁竟也明白這一點,所以自請留守,親力親為。

在容悅充滿疑惑的目光下,穆遠還是對她交了底。

容悅吁出一口氣:“她自身條件不錯,又有個好弟弟,只要肯嫁,相信很多人願娶。”

穆遠心說,管她肯不肯,綁着也要遣出去,敢噁心他的人,他會叫她噁心一輩子!女人表面上嫁得好頂什麼用,關鍵是每天過什麼樣的日子。

揮去腦中的閑雜人等,穆遠笑着對容悅道:“等天黑了咱們就出發,今晚為夫帶你扮一回梁上君子。”

“去劫富濟貧?”

“也行,但先要去縣衙一趟。”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