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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彎鉤月漸漸升高,平西侯府西院靜庭,桌上擺着佳釀卻無人來飲,三人各懷心事看着夜空,誰都沒有說話。

沉默了半晌,俞慕白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飲而盡,說道,“二位哥哥怎麼都不說話了,心中裝着事的是你們,此時反倒是閉口不言了。”

晉王看向蔣晗,“言朝,你先給慕白解釋一下夜曦那丫頭的事吧。”

蔣晗隨即不疾不徐地將有關夜曦的往事與俞慕白解釋了一番,但卻隱去了她是赤羽的身份。

俞慕白聽後有些詫異,“言朝你當真是膽大,誅夜閣的刺客竟也敢往家中帶,侯爺剛正,若是知道了她的性命定然難保,所以”

俞慕白恍然,意識到自己被當了盾牌,“所以,昨夜去沈家,你是故意將夜曦帶上的,好啊你,竟然連我都算計進去了。”

蔣晗擺弄手中的琴弦,嘴角掛着難得一見的淺笑,“不要一副難以接受的樣子,就好像從前你沒有算計過我一般。”

俞慕白拿着扇子指控蔣晗,“這怎能相提並論,我算計你的時候你可都心裡明凈似的,我可從沒瞞着你。”

“那還不是你技不如人。”

俞慕白悻悻然地將扇子收了回來,隨意的扇了扇,看向晉王,硬生生將話題轉了過去,“晉王兄我聽說你在着手徹查沈家的那些黨羽?”

“你這耳朵可真靈,什麼都瞞不過你。”

俞慕白失笑,指向蔣晗,“別,您可別這麼說,最早發現的人是這位。”

蔣晗面色凝重地看着晉王,站了起來,“殿下,您真的決定了嗎?”

俞慕白見狀也斂去了調侃的神色,亦端正站好,正色看着晉王,“王兄,我們都不願你勉強自己。”

晉王目光火熱地掃視着眼前的兩人,聲音沉穩卻又帶着微不可查的激動,“三年時間,我已然徹底想清楚,生在這高牆之內,根本就沒有什麼井水不犯河水。

成王敗寇,未有籌謀者,留給他的只有毀滅。我不想等到了那一天,會有人為我曾經的退縮而受到牽連。

至此而後,便只有向前,我,沒有退路了。”

蔣晗和俞清兩人均恭敬地朝晉王一拜,“願助殿下一臂之力。”

“今後定然艱難險阻,我魏承毅謝過二位。”

“晉王兄這是哪裡話,你有問鼎天下之心,祖父心中定然歡喜,他常常同我講陛下的幾位皇子,最賢能的便是王兄,只不過一直無心朝事罷了,祖父也無法強求,如今王兄已然做出抉擇,我俞氏一門自然鼎力支持。”

蔣晗面容嚴肅,“爭儲之路必然艱難,稍有差池便是萬劫不復,如今亟待解決的問題便是解開殿下與陛下的父子嫌隙,而這也絕非易事。”

晉王聞言沉默不語,父皇這些年的所作所為著實讓他寒心。

俞慕白將扇子抵住額頭沉思,半晌才說道,“晉王兄和陛下的父子裂痕便是從平兒妹妹失蹤開始,陛下最喜歡平兒,不如咱們劍走偏鋒,讓夜曦來冒充平兒,以此來化解他們父子二人的嫌隙。”

蔣晗立即冷聲道,“不行,不說夜曦身上並沒有平兒特有的紅色半月胎記,即便夜曦真的是平兒,也不會起多大作用,長在身邊的皇子尚且有所隔閡,更何況是失蹤多年的公主?

自從俞妃娘娘去世後,這些年陛下對平兒的事絕口不提,將俞妃娘娘從前居住的寢宮封了起來,明為保護,實為囚禁,陛下把有關俞妃娘娘的記憶全都關了起來,昔日輝煌的清平宮已然成了禁地,這難道還不能說明什麼嗎?”

這無疑是條行不通的死路,晉王和俞慕白聞言都沉默不語。

蔣晗看向這漫天的夜色,沉沉地說道,“這些年殿下已經被放逐的夠久了,是時候該讓陛下知道在三皇子,五皇子和八皇子之外他還有一個兒子,那就是他的長子。

兩天前,我得到消息潮州那邊鬧起了瘟疫,死傷嚴重,天降災情一般被認為是皇室德行有失,在我朝歷代都是由皇子親歷災區,攜帶醫者主持救治。

這種苦差事,那幾位如今得勢的皇子自然不願意親身前往。若是這時候有人能站出來,解了咱們那位陛下的燃眉之急,不只是陛下,這滿朝文武也會知道,我大齊還有一位真正心存百姓的皇子。”

俞慕白眼前一亮,“言朝這倒是個好主意,不過晉王兄遠離朝堂多年,如今突然主動提出未免覺讓人平添猜疑。”

“所以這件事不能讓他自己主動請纓,而是要有人來讓他去做,能夠讓人無法質疑的人,只能是當今的皇帝陛下。”

晉王自嘲,“我與父皇多年未曾深談,不過場面上寥寥數語,父皇大概早將我這個兒子拋之腦後了。”

蔣晗聞言看向俞慕白,“俞四,這種事情你應該比我在行吧?”

俞慕白扶額,“我就當你這話是在誇我好了。”隨即用扇子敲了敲頭,“據我所知,陛下每日辰時起後都會去御花園散步,之後才會去參加早朝,每次都會經過姑姑生前所住的清平宮。

既然姑姑的死是陛下心中的一個結,陛下對晉王兄生了疏離之心與這也有着或多或少的聯繫,不破不立,此處也許正是突破點所在。

明日辰時晉王兄便去拆了清平宮的封條,到清平宮內去求姑姑的在天之靈保佑我大齊國泰民安。

同時須得派一個隨從在外守着,不是攔着陛下,而是故意讓陛下看到這裡有人拆了封條,擅闖清平宮。這麼做還有另外一個目的,就是避免陛下不分青紅皂白直接派兵進去,誤傷了殿下。”

“待到陛下進去,看到了晉王兄跪在俞妃娘娘昔日的寢宮前,祈求她庇佑大齊時,陛下便會知道晉王兄並不是對朝中之事漠不關心,並不只是和他脾氣不投的硬脾氣,而是也會替黎民百姓、替他的父皇擔憂。”

晉王皺眉,“這種事情太假我做不來。”

“唉,王兄,你就是直脾氣才會和陛下一直有隔閡,這世上的事真真假假哪能分的清楚?您確實是心存百姓,也願意去主持治理瘟疫,使一些手段又有什麼關係呢?”

“殿下,慕白說的對,爭儲之路艱難險阻,各位皇子使出渾身解數,這點手段根本不算什麼,無論如何,您都得邁出這第一步。”

晉王沉思片刻,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