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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良叔叔吐出的這口氣,正是他抱丹多年的精血之華、內氣之粹,稱為罡炁;如果能夠進一步凝練成形,就是武家之丹。

也就是劍俠小說中、以及一些拳師、武術家常說的內丹;范爺爺講的蜀山傳里,有一些成了氣候的怪獸大蛇,遇到劍俠用飛劍來斬,就會口吐內丹相迎,大概就是以這種東西為原型的。

雖然內丹比起道家的金丹,有雲泥之別,卻也是武家的絕頂功夫了,王良叔叔還只是噴出沒有成丹的罡炁,卻硬是將功德劍死死抵住,再也前進不得,托住功德劍的那道元氣,也開始損耗。

都到了這地步,估計王良叔叔也該過足癮了,我也犯不上再浪費元氣,連忙將功德劍收了回來。

王良叔叔將這口罡炁也收回口中,臉色忽紅忽白變幻了幾次,才恢復了正常的顏色。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好厲害,看來飛劍跳丸,果然不是武家能夠抵擋的,就算抱丹高手也是一樣......”

我聽到他的聲音有些暗啞,不像之前那樣中氣十足了,忙問道:“王良叔叔,你沒受傷吧?”

“還好,歇一會兒就沒事了。小棟,多虧你沒有出全力,否則叔叔真的要沒命了。”王良叔叔苦笑一聲:“要是你再晚上幾秒鐘收劍,我那一口罡炁都要散了......還好,算你收的及時。”

“叔叔怎麼能算輸呢?你連兵器都不用,光憑一雙手就打落我的三顆功德珠,還差一點讓我控制不住飛劍。而且叔叔完全是跟我試招,只是挨打沒有還手,要是真打,叔叔恐怕有的是手段讓我連飛劍都發不出來吧?”

我安慰着他,同時也提出心中的疑問;如果不是比試,而是性命相搏的話,不知道他有幾分把握能夠贏我?

“你就安慰叔叔吧......真要是和你拚命,機會也就是四六開,我六你四!”

王良叔叔笑着搖了搖頭:“走吧,去嘗嘗你樊老師的手藝,我好像都聞到香味了......”

***

樊老師是個有點漂亮、有點細心、有點浪漫......用時興雜誌上的話來形容,還有點小資產階級情調的女人。

我和王良叔叔回來的時候,王戰正趴在沙發上,像條小狗兒一樣呼呼喘氣。這貨估計是怕誤了吃飯,緊趕慢趕練完了形意大槍,耍兩趟大槍最少也得半個小時,他這才二十分鐘不到就回來了,就算有十三太保橫練也扛不住啊。

餐廳內的音響設備是留聲機、cd機、錄音機三位一體的那種,樊老師很挑剔地放了一張膠木老唱片——‘好一朵茉莉花’。好像是為了應景似的,長條餐桌的一頭也放了個插着粉色茉莉花的花瓶;悠揚清甜的歌聲配合著淡淡的花香,讓人的心情和胃口都好了起來。

我和王良叔叔對望一眼,心中大為感觸,讓這樣一位小資人物住在堆滿了蜂窩煤和啤酒瓶的筒子樓里,可真是委屈她了。像這樣的女人,本該是坐在楚都賓館的咖啡廳里,喝着咖啡,讀着英文原版書,高傲的像一隻天鵝才對嘛......

黃記者......還真是個有福氣的人啊......

“都要吃飯了,你們跑哪去了?王戰,快去洗臉洗手,看你一臉汗和泥的,都快成小泥猴了。”

樊老師一面將飯菜放在桌上,一面低聲埋怨着。看着桌面上嶄新潔靜的小碎花桌布,就連一向老臉皮厚的王良叔叔都有些掛不住,乖乖地跑到洗手間去做清潔工作了。

等到我們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桌上已經擺滿了菜肴。看來樊老師是從王良叔叔這裡套足了資料、做足了功夫的,桌上除了一份黃燜排骨外,都是清淡爽口的菜肴,看得我食指大動,也就是王戰這個肉食動物感覺有些欲求不滿,像個怨婦似地看着桌上的菜直發愣......

王良叔叔和黃叔叔開了瓶二鍋頭,就你一杯我一杯旁若無人地喝了起來,聊得海闊天空。

我很快就發現黃叔叔和我老爸有很多共同點,屬於話都挺多的那種人、而且都挺愛抬杠、都有點憤世嫉俗、看誰都不順眼,怪不得他會得罪了吳瑞生,被蛇妖報復呢。

書上說的沒錯,真是性格決定命運啊......我開始理解為什麼堂堂一位大記者到現在還要住在筒子樓里了,要是他稍微活泛點,怎麼不能替樊老師弄套兩居室?

“張棟,王戰,你們兩個是老師見過的,進步最快的學生。你們很快就是市一中的學生了,以後可要更加努力的學習,考上重點大學,將來才能為實習四個現代化......”

“行了樊梅,你那一套還是留在課堂上講吧,在這裡就別毒害孩子們了......”

樊老師的話剛說到一半,就被黃叔叔近乎無禮地打斷了:“現在改革開放了,啥不是講關係,考上重點大學又怎麼樣?我還是重點大學出身呢,現在也是住筒子樓!”

“黃磊,當著我的學生,你胡說什麼......”

我看到樊老師的臉一下就紅了,心裡對她非常同情。這種狀況,我在老爸老媽那裡見過太多了,黃叔叔也是屬於不抬杠不舒服型的,一天不讓人難受,估計他就吃不香睡不好。

這種性格的人有可愛的一面,往往都很正直、不會算計人,可要和這種人長期生活在一起,也是種折磨,估計樊老師就沒少受這個。

“我胡說?我胡說!”

樊老師不說他還好,一說黃叔叔就蹦起來了,把酒杯往桌子上重重一扔:“樊梅你自己說,這個社會公平嗎?你也是名牌師範畢業,別說小學了,就是教個高中也綽綽有餘吧,可結果怎麼樣,還不是當個孩子王?昨天你們教導主任......”

“黃磊,你住口!”

我和王戰都看呆了,我們還是第一次見到樊老師發火呢。王良叔叔也忙着勸解:“黃記者,你喝高了,我看你就是喝高了。來來來,快喝碗醒酒湯吧......”

“我不喝,我也沒醉!你們都別勸,今天我不把話說完,非得憋死我不可啊。樊梅,昨天你們教導主任怎麼說來着?讓你下學期開始改帶一年級了對不?哈哈,連畢業班都不讓你帶了。還不是因為他的大侄女要來學校,頂了你的位置,你還不就是輸在沒有關係上了?兩個小同學,你們都聽見了吧?這個社會就是......”

“黃磊,你......”

樊老師再也聽不下去了,眼淚奪眶而出,轉身跑進了洗手間,我很快就聽到洗手間內傳出她的哭泣聲。

這個黃叔叔,看來比我老爸病得還要厲害啊。

我皺起雙眉,樊老師真是不容易,可惜我雖然是個修道者,也有些神通,卻還是沒有什麼辦法幫她。

我看向王良叔叔,只見他也是搖了搖頭,苦笑道:“別看我,叔叔還沒結婚呢,哪會處理這種事?快去勸勸你老師吧......哎,我說黃記者啊,你這也太......”

“呼呼......”

黃記者大人早就趴在餐桌上開始呼呼大睡、做起他的春秋大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