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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千夜眼中,遼城不算好也不算差。看了一會,便道:“遼城目前屬於誰?”

南若懷恭敬地回答,“遼城城主,正是二哥的外公,也是二哥最大的助力。”

他這話說得看似平平,千夜卻像是聽出什麼,轉頭問道:“你和你二哥有仇?”

“親兄弟,還不到仇深似海的程度。”南若懷深吸了一口氣,咬牙道:“我最喜歡的人,就是死在二哥的府里!”

千夜點了點頭,道:“那你需要我做什麼?”

南若懷撲通一聲跪下,沉聲道:“您將來只需要把他交給我,我這一條命,就永遠是您的。”

千夜淡淡地道:“難道現在不是我的?”

南若懷伏首道:“我自認還有些小小才華,過去二十多年並不曾虛度。我知道您扶我的意思。可若我歸心,自會讓鄭國越來越繁榮,讓您不必再為這塊小地方操心。這和在王位上擺個傀儡,還是有所不同的。”

千夜注視着南若懷的灰發和後頸,有一會兒沒說話。他此刻心中並無波動,卻有些許感慨。

南若懷也不抬頭,但那姿態比他以往在千夜面前的數次應對都要鎮定沉穩。半晌,只聽千夜笑了笑,“鄭國還小?”

南若懷心中提到這時的一口氣,方才舒緩下來,“對我等是天是地,在您眼中,不過是一隅罷了。以您這等人物,不要說鄭國,就是墉陸,也不過是塊大點的跳板。”

千夜失笑,“你倒是對我有信心。”

“實是我等從來沒有見過您這樣的人物,就連聽都沒聽說過。”

千夜起身,走到窗前,看着遠方視線盡頭的虛空,說:“你知道我要幹什麼嗎?”

南若懷欲言又止,然後老老實實地道:“說實話,不知道。”

千夜嘆了口氣,說:“我其實也沒什麼大目標,走一步看一步吧。”

南若懷怔了怔,實是不信的,只道自己還不足以讓千夜吐露機密,也就不多口追問。

他並不知道,千夜自己確實沒有什麼野心,想要做的,除了照顧兄弟,也就是送一個人上聖山而已。

旭東浮島全境既已平定,接下來就是佔領和備戰。千夜封鎖了整個浮島外空,所有浮空艇只許進不許出。一日時間,暗火後續的一萬大軍悉數到達,將各地的精銳部隊替換下來。與此同時,遠境城開始大規模修建防禦工事,強化炮塔。

這座浮島被千夜當作進軍墉陸的第一塊跳板與前進基地,因此格外重視。第一批部隊抵達後,千夜就命人傳訊回去,令暗火即刻準備幾艘工程浮空艇,並且招募工匠,前來旭東。

數日之後,等浮島各駐防部隊已經到位,千夜就率領軍團啟程,飛往遼城。

一萬大軍到達浮島,跟着千夜離開的就只有四千了。浮島面積不算小最基本的駐防需求已超過一萬兵員,六千人實在是不能再少了。若是再減少,連傭兵將軍們都不幹了。

遼城大約有十五萬人,也算是一個大城市。此地依河而建,交通便利,城外就有黑石礦,為整個城市的工坊都提供了源源不絕的能源。當千夜抵達時,從遠方第一眼看到的不是城市,而是城市上空那一道道灰黑色的煙柱。

滾滾濃煙背後,是流淌的金幣。遼城有現成工坊,更重要的是有大批熟練工匠,只要稍加培訓,就可以用在帝國的工坊體系里。原本鄭國就是處處學大秦,工坊體系也是類似,只不過相當於帝國五十年前的水準而已。

當艦隊接近遼城上空時,整個城市都響起刺耳的警報聲,甚至身在戰巡中的千夜都聽得清清楚楚。他走上甲板,向下方望去,只見城市中央一座鋼鐵高塔上打開了數個氣門,滾滾蒸汽噴射而出,發出刺耳尖嘯。

動力塔和蒸汽警笛?

千夜有些意外,這座城市的配製格外的高。那座動力塔雖然是老舊型號,可再舊也是動力塔,中立之地許多城市根本連一座都沒有。而且這座動力塔舊是舊了點,規格卻夠大夠高,動力輸出肯定澎湃洶湧。

也就是說,城內可能會有大威力動力炮塔?

千夜目光一凝,耳中已經捕捉到一種奇異的尖銳嘯音。遠處一座深色高塔頂部打開,噴出一根粗大弩箭,在空中划出弧線,向戰巡射來。

若非這是來自敵方的攻擊,千夜都要稱讚這一箭發射時機抓得准了。此刻戰巡速度已經降下來,來不及瞬間提速,況且龐大戰巡再怎麼樣也跑不過射程內的追蹤弩炮。

一聲轟鳴,整個戰巡都震顫了一下,幅度之大令千夜有點吃驚。這發弩炮的威力竟是比他預估的還要再大些。

千夜身形一閃,出現在戰巡船頭。只見那發弩箭釘在戰巡的外殼上,沒入一半。

艦長終究是久戰老手,見勢不妙,來不及火力攔截更來不及退出射程,就立即微調艦身。戰巡這個部位是裝甲最厚的地方,弩炮並沒能擊穿外裝甲。

千夜持東嶽上前,一劍將弩箭露在外面的部分切斷,看到裡面是實心。如果這發是帝國新銳戰艦配置的追蹤爆裂弩,那麼爆炸起來,完全有可能將戰巡船頭的裝甲全部掀飛。

然而戰巡擋得住,其它戰艦可擋不住!

千夜目光一凝,就在這時又有三座炮塔升起,頂端打開,各自射出一根追蹤巨弩!

三根巨弩一發射向護衛艦,一發射向戰巡,另外一發則是直奔後方。

千夜不及細想,身影閃爍,已出現在護衛艦旁,東嶽如電,連斬六劍,一記定八方,將射來的巨弩斬成數段。戰巡又是巨震,再次被巨弩射中。好在這一發同樣釘在裝甲厚實的部位,依然沒有洞穿裝甲。

千夜一回頭,神色微變,最後一發巨弩的目標是艦隊後方的運兵船!那艘運輸船當然也逃不過射程,巨弩攔腰擊入,隨即從船頂穿出,飛上千米高空,這才力盡,掉頭墜落。

運輸船船體中央出現一個巨大缺口,隨即從缺口中噴出火焰,還有數個人影墜落。運輸船上警聲大作,隨後沖向地面。

眼看就要船毀人亡,運輸船一側艙門突然崩開,顯然是被強行從裡面弄開的,大量蒸汽噴出。船體隨即開始旋轉,藉著飛旋之力不斷從裡面甩出一個個傭兵。

千夜這才鬆了口氣。

運輸船的這個應對是此刻最佳選擇,其上載的都是精銳傭兵,不乏原力修為五六級甚至更高的軍官。他們從幾百米高空落下,不是運氣太差,大多都可以只傷不死。反而是燃燒的運輸船就是一具烈焰鋼鐵的大棺材,留在裡面只有死路一條。

把船員和傭兵甩出去,還可以避開飛船落地後的爆炸範圍,船長的急智實在不錯。惟一的不好,就是一些傭兵可能被甩到城市中心,那裡可是遍地敵人。

但是只要讓傭兵踏上實地,千夜就不擔心他們的戰鬥力。很難找出比傭兵更適合城市巷戰的職業了。

接下來就到了暗火反擊的時刻。

即使大秦主城的大威力炮塔射速都不可能很快,遼城這四座動力炮塔的再裝填速度更是緩慢。戰巡艦長早在方才微調防禦的時候同步攻擊位置,此刻已就位,隨着主炮一聲轟鳴,遼城一座主炮塔頓時被轟塌半邊。

戰巡根本不管戰果,繼續轉向,又對準了另一座主炮塔。而此時空中三艘護衛艦也是已經調整好攻擊姿態,自高空俯衝,速射型的主炮轟鳴不斷,將第三座炮塔淹沒在火海里。

只剩下最後一座炮塔了,它從內部又升起一發弩箭,大團蒸汽幾乎淹沒了炮塔,飛旋齒輪不斷積蓄着動力。這一次它的目標不再是打不動的戰巡,而是瞄準了一艘護衛艦。

轉眼間炮塔已經完成了動力積蓄,巨弩顫抖着,正待射出,忽然間周圍景物一陣扭曲,千夜出現在弩炮上方,手執一段鋼樑,發力插下,瞬間將弩炮卡死在槽內。

變故驟生,操縱弩炮的官兵哪裡反應得過來,早已在一連串操作後本能地踏下發射踏板。可是巨弩被卡死不能動彈,膨脹的動力蒸汽無處宣洩,轉眼間積蓄的力量就達到了極為恐怖的程度,炮塔的鑄鋼外殼都開始以肉眼可見的程度迅速膨脹!

在官兵絕望的驚呼聲中,炮塔驟然爆炸,巨大的力量甚至將數噸重的構件都拋上數百米的高空!如此力量,人身怎麼能當得起。在炮塔內的戰士一個都來不及逃跑,屍骸無存。

千夜身影已返回戰巡,出現在艦橋。艦長正緊張的指揮,千夜對他抬手示意繼續,不用過來請示。

艦長不斷發布命令,指揮着龐大的戰艦傾斜艦身,以優雅身姿繞着遼城環飛。這樣它側舷的速射炮火力就可以充分發揮,一片一片地清掃着城內小型炮塔和防禦設施。

四座主炮塔被幹掉,整個遼城就沒有任何能夠威脅戰巡的手段了。

由於城內防禦力量意外的強,千夜索性打起耐心,看着戰巡一圈圈在城市上空環飛,一個街區一個街區地清除防禦工事。

整整一個小時過去,直到整個遼城再也沒有象樣的炮聲,也沒有弩炮發射,千夜才下令傭兵登陸,入城戰鬥。

而千夜自己則是直撲城主府,面對蜂擁而至的守衛,一個生機掠奪就讓周圍寂靜下來。當他走進踏進城主府議事大廳時,寶座上一個頭髮花白的威猛老人緩緩起身,提起了手邊一柄巨大戰斧,像是正在等待。

千夜沒有立刻動手,而是道:“南若懷會是不錯的鄭王,你又何必執迷不悟?你應該知道,在我面前,你半點機會都沒有。”

老人哼了一聲,沉聲道:“鄭國是鄭人的國。你是何人?”

千夜不答反問:“難道若懷不是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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