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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夜有與血族作戰的豐富經驗,但當日即使在夜瞳昏迷不醒時,也沒能發現她的真正身份,應該就是這個能力的效果。

如此看來,千夜體內的金色血氣多半是來自於夜瞳,至於紫色血氣,從它能與金色血氣隱隱相抗衡的表現看,可能是另外一位血脈強橫的上位血族。

不過夜瞳的能力實在太過恐怖了,如果她發展的後裔都能傳承到類似能力,那麼用不了多久,在人族內就會潛伏不知道多少血族,而人們還茫然無知。她的能力越是不簡單,將來在戰場上相遇,千夜就越是不能放過她。

修鍊室內的銅鐘忽然發出柔和悅耳的聲音,彷彿滲透到原力潮汐中,成為拍岸浪濤的一部分,極為自然地把千夜從修鍊中喚醒。

銅鐘是用一種名為‘弗鳴銅’的特殊金屬所制,其音能通過原力波動傳遞,從而在不驚嚇到修鍊者的情況下起到提醒的作用。這種金屬只伴生於含銀礦物中,由此可見其珍稀。當年在黃泉的時候,整個修鍊谷地也只有一尊弗鳴銅鐘,這裡竟然在客房都做了配置。

但這不是千夜設定的提醒時間,那就是有訪客來了。他換好衣服,從修鍊室里走出,看到季元嘉已經在客廳里等候着了。

“千上尉,我來轉達琪琪小姐指派的第一個任務,明天晚上陪她出席城主的晚宴。”

千夜聽到季元嘉對他的稱呼,微微窘了一下。

殷家給他做的身份檔案,竟然直接以千為姓,以夜為名,出生地是帝國南疆一個偏遠省份的平民家庭,很小的時候跟着父母供職的商團來到永夜大陸,結果就流落在了這片遺棄之地,最後成為一名獵人。真是一份身家清白,十分符合主力軍團招募要求的完美履歷。

季元嘉已經有點習慣千夜的寡言,繼續說:“你將以她助理和男伴的身份出席。為了晚宴上的成功,明天的禮儀培訓將是一整天,所以請不要安排重要的修鍊。”

“好,我知道了。”

季元嘉笑了笑,忽然說:“這次任務是個不錯的機會,好好把握,說不定會有額外巨大的收穫。真是羨慕你!”

千夜一怔,問:“額外收穫?”

“這是個很好的機會,不是嗎?有時候雖然知道是在演戲,但無論是誰,演得久了,說不定也會入戲的。”季元嘉別有所指地說。

千夜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居然在鼓勵千夜弄假成真,爭取把琪琪泡到手!

千夜實在搞不懂季元嘉這樣做的用意,自己和他認識還不到一天,而且他應該是琪琪的核心部屬吧?

季元嘉似乎猜到了千夜的想法,微笑着說:“我只是不願意看到某些別有用心的傢伙利用小姐來達到目的而已。好了,以後你就會明白了。”

季元嘉走後,千夜越想越覺得奇怪。

原本在見過那位大名鼎鼎的琪琪小姐後,千夜已經猜到所謂任務就是找一個明晃晃的靶子以便於暗地裡對付什麼人。至於為何非要通過獵人之家這條線,有可能是她認為余英男和二爺找來的人可靠。畢竟聽起來,殷家的繼承人大考已經進入關鍵性階段,萬一被對手的密諜趁機潛伏進來,再好的謀略都會功虧一簣。

之前琪琪和季元嘉拋出來131獨立戰鬥連的指揮權這樣一個重磅條件,千夜可不覺得這是表示對他的信任,相反很大可能是一種試探。但是這些都不影響千夜完成任務的想法,他的應對很簡單,有指令的時候按指令辦,沒有指令的時候,他就上戰場,無論這個連隊是否真能成為他的臂膀。

但是季元嘉剛才那番話,讓千夜完全摸不到頭腦。他本以為琪琪要對付的人理所當然是其他候選者,現在看來,該不會她那個未婚夫也在名單上吧?豪門婚姻更多的是勢力聯合,他們本不是該利益一致的嗎?世家大族真是讓人無法理解。

第二天整整一個上午,千夜就在各種禮儀的密集培訓中度過。

只有切身學習才能夠體會到帝國一千多年來成形的禮儀有多麼繁瑣和嚴格,這還是因為時間不夠,只挑社交宴會有關的部分來速成,從站姿開始,角度、距離都有專門講究。千夜只能慶幸自己記憶力不錯,以前軍姿也站得很好。

而到了下午,則是裁縫、化妝師和髮型師的時間。他們昨晚就開始加班趕製禮服,現在則要根據整體造型設計作最後的調整。

髮型師是一個乾瘦的男人,已經接近五十,舉止動作卻是說不出的陰柔。他尾指上戴着碩大的金碧色戒指,手裡握着一把不斷開合的銀制剪刀,頗有點神經質的表現讓人擔心下一刀剪的位置。

此刻他握着千夜的一頭黑色半長發,正在痛苦地抉擇着。“是剪成短髮,以便和琪琪小姐搭配得更好,還是保留長髮式樣,好與小姐的短髮構成強烈的對比呢?”

這位造型大師糾結了整整四十分鐘,而他不做決定,其他人也就無法繼續工作。髮型是相當重要的一環,重要程度僅次於服裝。從頭頂一根髮絲開始,到腳上一根鞋帶的顏色都要做整體設計,這才是能夠體現世家大族底蘊的精緻考究,否則何以區別於那些士族?

千夜被擺弄得幾乎都麻木了,直覺這麼一套人馬就是來折騰他的,這種見鬼的造型原理,他怎麼沒從魏破天身上體會到過?

造型大師終於下定了決心,然後在一陣雞飛狗跳的忙碌之後,總算於最後的時限前搞定了最後的細節:一枚胸針的角度。

千夜站在落地鏡前,唯一的感覺就是這身禮服絕對不適合戰鬥。雖然黑金相間的主色調以及立領肩章都極為類似帝國軍服,但過於收束的腰身,窄袖,磕到手腕的寶石扣子,讓他感覺像是落進蛛網的鳥,大為影響行動力。

千夜有點難受地動了動右肩,看着鏡子里造型大師張揚得意的表情,一個字都沒說。顯然,活動能力不在這位以藝術和視覺衝擊力為第一要務的大師考慮範圍之內。

“時間到了!”門外傳來侍女的催促聲。

扇形廣場上已經停了十餘輛汽車,居中那輛銀色的敞篷車,赫然是由黑晶驅動!琪琪坐在裡面向千夜招手,她倒沒有做太過扎眼的修飾,還是一身帝國軍服,只是加了許多一看就價值不菲的飾物上去。

這輛車後面只有一排座位,千夜左右看看,只能坐到琪琪身邊去。他已經習慣了蒸汽重載卡車裡的寬大空間,相比之下,這輛轎車就顯得過於狹小擁擠了。他只要舒展一下身體,就會碰到琪琪的手臂。

琪琪習慣性的伸手就向千夜的下巴挑來:“我的小美人,真想不到你裝扮起來的話,居然如此的英俊。”

千夜不動聲色的頭一側,讓過了大小姐的狼爪,說:“這還要感謝您派來的禮儀師和造型師們。”

可是琪琪的性格是屬於不佔到便宜絕不罷休的類型。她的手就勢落下,抓住千夜的手掌狠狠地摸了幾把,然後才笑道:“不要緊張,今晚就是帶你去亮個相。你什麼都不用做,甚至不用跳舞和應酬,如果你喜歡,宴會的食物倒一向不錯。你出現在宴會上,就是全部的目的。相信以你現在的外表,一定可以吸引到足夠多的仇恨,並且驚動好幾位大人物。”

千夜一言不發,事實上琪琪這番話,也變相驗證了他之前對這個任務的猜測。

然而疑點並沒減少,只有更多了。世家望族的大人物對威脅的判斷,只看一張臉?就算這是琪琪的評判標準,千夜也不覺得她身邊那些高手集體痴呆了,否則琪琪根本不可能走到殷家繼承人候選的最後一關。

城主府內燈火通明,悠揚的樂聲在氣勢恢宏的主樓里處處回蕩。寬闊的廣場上已經停滿了各式車輛,其中不乏由各種陸行異獸馭使的廂式馬車。可是琪琪乘坐的黑晶轎車,卻是獨一無二。即使在帝國本土,以黑晶為驅動能源的車輛也是十分昂貴的奢侈品。

千夜的目光很快環視廣場,得出這樣一個結論,看來今晚宴會上,飲馬殷氏的地位可能是最高的。

車輛直接在主樓大門前停下,季元嘉跳下駕駛座,拉開後面的車門,琪琪和千夜就在萬眾矚目中走了下來。

轟的一聲,周圍頓時激起了一片議論。

“琪琪小姐來了!”

“那個年輕人是誰?竟然和琪琪小姐同車?”

“真是英俊!還是一個上尉呢!”

“不會是琪琪小姐的新……那個……啥吧?”

“很面生,誰家又送年輕子弟下來了?”

一位身材高大威猛的中年男子被簇擁着從大門中走出,來到琪琪面前,和她輕輕擁抱,大笑着說:“我的琪琪侄女還是這樣美麗!”

琪琪輕笑回答:“叔叔您也龍馬精神呢!”

千夜看到過這位中年男子的資料,西昌城城主袁澤宇。他可不是普通的戰將,本身還是殷家一個姻親旁支的族長,與殷氏本家關係密切。雖然不是殷姓,但血緣濃厚還要超過大多的旁支。

正是因為這一層關係,他這一支才會到永夜大陸來鎮守西昌城這個戰略要地。與袁澤宇相比,暗血城城主就是個二流人物。

袁澤宇的目光隨即落在千夜身上,眼中精光一閃,彷彿如閃電般穿透迷霧,一切秘密都將無所遁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