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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清涼,繁花擁簇於枝頭,虞幕負着手觀賞着眼前的美景,意態悠閑。

辛茯背了一大包東西回到五號院子,看見的就是他這般模樣。

她將心底的怒意壓着,“我怎麼還在這兒?”

虞幕的眼睛都沒轉過來,“你在問我?你自己巴巴地跑進來,我好像並沒有邀請你留下。”

她有些惱,“上回,就是從你的樹上掉下去,到了編駒山。你敢說和你沒關係?別磨蹭,快送我過去。”

說罷將身上的背包緊了緊,那裡面裝滿了乾糧、飲用水、手電筒、創可貼、酒精,當然還有防狼噴霧和電擊棒……

他偏過腦袋看了她一眼,她已換上輕便羽絨服和雪地靴,頭上一個毛茸茸護住耳朵的帽子,正一頭大汗地望着自己。

“辛醫生這是……”

辛茯擦了一把汗,“編駒山那麼大的雪,這些都是能用上的。對了,我走得急,忘記帶繩子,能不能借我一根。萬一要攀岩什麼的……”

虞幕很努力才沒有露出笑意,“第一,我不知道怎麼讓你回去編駒山。第二,你帶的這些,都沒用。”

辛茯一頭黑線,“說吧,你要怎麼樣才肯說?我已經不在乎我是誰你又是誰了,我現在去找她們,沒時間和你聊。”

虞幕的目光深邃起來,彷彿穿透她,去到另一個時空,“蘺艾從來不需要這些,她也從來不會求助於人。”

辛茯覺得十分無語,這台詞這橋段,很狗血。

她背着包越過他,直往後院深處走去,那棵樹在哪兒的?再跳下來一次說不定就過去了。

“你不用去找那棵樹,”虞幕彷彿看透了她的心思,“再跳下來也去不了。”

辛茯哼了一聲,“你是不是要說,這穿越是要看機緣的。”

“正是。”虞幕的回答令她牙痒痒的厲害。

辛茯停住腳步,第一次,她被虞幕扔在外面的街上,雨後初歇的晚上,遇見遲顧與林長思的車駕。

第二次,她從樹上落下,正是大雨,而那時的編駒山也是大雨滂沱。

如果此時的編駒山正是暴雪,那豈不是需要尋一個下雪的地方?

可這虞幕的五號院子,雖說不同尋常,也不至於在這夏末落下雪來。

辛茯轉了一圈,回到虞幕的面前,“你……會造雪么?”

“不算太笨,”虞幕轉身離開,“不過,我幫不了你。”說罷,人已經隱入一片花樹之中。

他走得很快,過處花朵紛紛而落,空中一時飛花漫天,很好看。

辛茯沒心思賞花,提步想追上他,卻有什麼閃現在腦海中,捕捉不到。

花瓣純白晶瑩,如雪片般輕盈……

辛茯心裡默念着抱歉,在樹林里奔跑起來。一時花瓣驚飛,紛紛揚揚在林子里旋轉飄飛着。

不遠處的廊下,初翮有些擔心地望着林中奔跑的辛茯,“公子,她這般……”

虞幕望着漸漸隱沒在落花飛揚之間的那個身影,淡淡道,“由她去。”

花瓣越來越密集,辛茯停下腳步。當寒意開始出現,她知道,這一招奏效了。

身上雖然穿着羽絨外套,漸漸卻也難抵越來越盛的寒意,她跺着腳睜大眼試圖看清四周的情形。畢竟穿越這種事,不是隨隨便便可以遇到的。

風勢越來越大,辛茯漸漸睜不開雙眼,靠在一棵花樹上以防被吹走。徹骨的寒冷讓她連着打了好幾個噴嚏,她摸索着想把羽絨服的帽子也戴上,一摸摸了個空。

勉力睜開眼,身上哪裡還有那件雖不算十分厚實但也足夠保暖的羽絨服。

單薄而褪色的麻布衣衫裹在身上,外面只套了一件不知什麼皮毛製成的小襖,亦是十分陳舊,幾乎沒有多少絨毛附着。

辛茯心頭一涼,往後背一摸,果然,塞滿了裝備的雙肩包已經不在那裡了。低頭一看,腰間唯一還在的,就是那把匕首。

我去……辛茯罵道。

就憑着這把匕首,怎麼能幫到阿影和椏羽他們?自己能不能活下來已經是個問題了。

遠處的馬嘶聲讓她回過神來,當下不及思慮更多,急忙往那聲音之處趕去。

說來也奇怪,自從到了這裡,感覺身體輕靈了許多,耳聰目明,比在三號院子的自己,身手矯捷了不是一點點。看來之前沒有被那些鞭子白抽,在那個危機四伏的溶洞里跌怕滾打,也沒有白白受罪。

在雪地里奔跑,沒有雪地靴,只一雙草鞋,雙腳很快凍僵了,速度也慢下來。而傳出聲音的那個方向,再沒有任何動靜。辛茯有些擔心,該不會自己還是來得太晚了。

四下白茫茫一片,底下是山石和早已凍僵的草木,十分不好走。很快她就被什麼絆倒,爬起身一看,竟是個已被大雪掩埋了大半的人。

她急忙將他身上的雪刨開,那人伏在雪地里,沒有聲息。脈搏幾乎探不到,但是辛茯知道他還有一口氣。看衣服應是那行人里的一個,急忙拍打他的面部,“喂,醒醒,不能睡過去……”

那人的睫毛動了動,嘴巴微微翕動,辛茯緊忙湊上去。

“妖怪……吃人……都完了……”

“他們在哪兒?!”辛茯急聲問道。

“壽華……之野……鑿……齒……”話沒有說完,那人已沒了呼吸,眼睛半睜,望着雪夜的天空。

辛茯起身四望,除了雪還是雪,哪裡又是他口中的什麼壽華之野?鑿齒又是什麼東西?好像是山海經里的什麼怪獸,但那不只是傳說么?

就好比鹿蜀其實是斑馬,那鑿齒又是什麼?大象?

辛茯覺得心裡一團亂麻,將地上的人掩埋之後急忙起身,向雪原深處走去。地上的足跡早已被大雪抹去,天知道哪個方向才是對的。

“椏羽!阿影!純兒!”辛茯邊艱難前行,邊大聲喊叫。如此的動靜極容易暴露自己的行蹤,不過眼下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

“蘺艾……”辛茯隱約聽見有人的呼喚,然而那聲音太微弱,讓她覺得是個錯覺。停下腳步凝神細聽,又無論如何聽不見了。

前面不遠處出現了一塊巨石,辛茯手腳並用爬到頂處。雪原被黑色的山林刺破割裂,有一些同樣黑色的巨石,頂上積着厚厚的雪,矗立在四處。

目光所過,她覺出了異樣。有一些並不很高的石頭上積雪很薄,而那些石頭排成一列,指向了某個方向。

辛茯幾乎斷定,這是椏羽給她留下的記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