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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遇見北冽,是在火車上。

那時辛茯還只是大三的學生,暑假和幾個同學一起去某西部的城市旅遊。長途的火車上,憋悶逼仄的環境,擁擠的人群和各種食物體味混雜在一起的味道,很容易令人煩躁和焦慮。

當時辛茯若不是為了一碗泡麵,也就不會在那個時候去餐車,也就不會認識北冽。

餐車上大多都是買了站票沒有座位的乘客,能在這裡搶到一個位置,比買了二等座的坐票還要舒暢,坐下自然就不願意再起來。

就有這麼一位有坐票卻偏偏想到餐車坐下吃飯的中年男,嚷嚷着讓一位沒有買任何食物的站票男子將座位讓給自己。

站票男子忽然的發作,是周圍的人沒有料到的。他狂躁地將對面人手中的餐刀奪過,把那中年男子摁在桌上,將那刀狠狠壓在他的脖頸間。短暫的靜謐之後,是眾人的尖叫和四下逃竄。

當辛茯意識到發生了什麼的時候,環視四周,除了仍在僵持的那兩人,就餘下了自己,和不遠處靠在椅背上熟睡的一個男子。

她當時倒沒覺得害怕,很從容地將車上太擠、乘客素質不高、天氣不好、東西太難吃等等罵了個遍。一直聊到自己手上的這碗泡麵,介紹了幾種如何烹制更加美味的方式,末了問他借一下手裡的餐刀開一下泡麵的蓋子。

那男子居然真的把餐刀遞給她,然而在這個瞬間,乘警的出現讓那男子再度狂躁,劈手將餐刀再度奪回……

之後的那個瞬間,辛茯沒有看得很清楚。只知道當時靠在不遠處睡覺的那個人,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將那狂躁男制服,將那把餐刀遠遠地踢到乘警的腳下。

這位半路出現見義勇為身手不凡的男子,就是北冽。

之後辛茯將手裡的泡麵端給了北冽,他也很不客氣地都吃掉了,吃完了還把吃空的泡麵盒子還給她,就離開了。

泡麵盒子底下留了一行字:同行有渣女。

當時辛茯想破了頭也沒想明白這渣女是誰,也是到了之後平原來找她提出分手的時候,她才知道,彼時與自己在火車上挨着坐,最最親密無話不談的閨蜜夏愉,那時候已經對平原很有意思,很使了些手段了……

至於北冽超乎常人的感知能力,那也是之後很久辛茯才知道的。兩人天生的默契與合拍,讓看起來平平淡淡甚至有些冷漠的關係,其實有着很堅固的紐帶。

面前的陸尋提到北冽的名字,辛茯確實沒有想到,“北冽是我的一個朋友,與我的諮詢工作室並沒有關係。”

陸尋並沒有打算掩飾他的懷疑,“你可知道他現在在哪裡?”

“我和他雖然是朋友,但也不是整天聯繫的那種,所以不太清楚。”她確實已經很久沒有他的消息。

陸尋將手裡的本子合上,在桌上放了一張名片,站起身,“如果我們有辛苓的消息,會第一時間通知你。若是你有北冽的消息,也麻煩告訴我。”

辛茯起身,“不知道警官找他是為了什麼?”

陸尋低頭看着她,“你不用緊張,只是簡單的問詢,其實半我們自己也會找到他。”

他的目光里流露出的自信和把握,讓辛茯替北冽捏了一把汗。儘管她知道,北冽雖然性子孤僻些,但傷天害理的事絕對沒有做過。

目送着陸尋走出院子,辛茯心底的另一件事變得更加確定,若能將困在鑿齒手中的純兒救出來,就能找到辛苓。至於怎麼回去那裡,又是令她十分頭痛的事情。究竟是什麼讓自己一次次地從那裡離開?

虞幕那個混蛋,必然隱瞞了什麼……

“我就一直覺得吧,你就不是一個良民……”遲顧的聲音傳來。

辛茯一抬頭,他晃晃悠悠正走進院子,身旁是憂心忡忡的林長思,“辛茯你沒事吧,怎麼警察都來了?”

“我沒事,和辛苓有關,問些話而已。”辛茯看得出林長思是真的很擔心,心裡難免生出感激,“對了,你和虞幕……”

林長思顯出無奈,“他……他有點嚇人……說的很多話,我都不明白……”

明白就怪了……辛茯心裡嘰咕着。

“其實我覺得他還不錯,”一旁的遲顧插嘴,“長相嘛,雖然比我差了那麼一點,職業不錯,收入應該也不低。對你也是一片痴心,連路人我都看出來了。”

“我怎麼聽着一股酸味兒……”辛茯鼻子嗅了嗅,“特別的言不由衷。”

“別聞了,跟滾滾似的。”遲顧本想敲她的腦袋,忍住了,“哎對了,滾滾哪兒去了?好像很久沒看到它了。”

那個帥氣的少年,多半和虞幕混在一處,又或者也在那一世。這個問題辛茯自然是考慮過,不過眼下還無法向遲顧和林長思解釋。

“哦,暫時送去我朋友那裡,最近太亂了,我也沒法照顧它。”

“也是,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人,就不要虐待狗了。”遲顧看着她一臉倦色,曉得她撐了這許久,是真的累了,“好了,你休息吧,我們不打擾了。”說罷拉着林長思就往外走去。

林長思有些猶豫,“辛茯,能幫個忙么?”

辛茯這才注意到她的手上有個不大不小的包,“沒問題,什麼事?”

“這是虞幕在我這裡定做的衣服,我做好了,可我不想去他那裡……能麻煩你幫我給他么?”林長思難得扭捏。

“讓她去給?她不得和人家打起來?看不出來那倆人不對路么……”遲顧嗤之以鼻。

“不麻煩!”辛茯幾乎是立刻搶過了林長思手中的那包衣服,如此好的由頭,豈能錯過?

當晚,辛茯趴在牆頭,晃着手裡的衣服,衝著院子的那一邊吆喝,“這麼好看的衣服,我是扔過去呢還是自己留着呢?若是弄髒了搞壞了好像又有點可惜……”

後院杳杳傳來虞幕的聲音,“你若敢弄壞了半分,餘生就會在我的池子里度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