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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早,趴在桌上睡着的小潘和小顏總算是醒了過來,他們打着哈欠,伸着懶腰,一副還沒睡醒的模樣。

“昨晚好睏啊,我好久沒有睡得這麼香,幸虧昨晚沒有電報來,否則我們要挨批了。”小潘朝小顏吐了吐舌頭。

“我也是,真困,可能這幾天連軸轉,吃不消了。”小顏扭了扭脖子,捶了捶肩膀:“我好像落枕了,你幫我捶幾下。”

小潘連忙舉起綿軟的拳頭給小顏捶背。

“用點力呀,怎麼跟棉花球似的有氣無力。”

“我剛睡醒,哪來的力氣啊!”小潘給小顏捶了幾下,然後四下里尋找蘇惠民:“咦,處長呢,怎麼處長也不見了,他應該比我們能熬。”

“我猜處長肯定也累了,前些日子他整宿整宿地值夜班,他都五十多了,歲月不饒人,肯定也熬不動了。我去值班室里叫他。”

小顏說完,跑進值班室,見蘇惠民還在床上熟睡着,連忙湊近他耳朵,輕聲叫了幾聲:“處長,處長,下班的時間到了,我和小潘可以下班了嗎?”

蘇惠民睜開沉重的眼皮,見是小顏,連忙從床上坐了起來:“哎呀,我這是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貪睡?”

“處長,我們處里就數你最辛苦了,前些日子你整天盯在辦公室里,整宿整宿不睡,這人又不是鐵打的,怎麼能這麼個熬法?別說你是五十開外的人了,就算是我們這些年輕人也頂不住啊,這些天我們也是累得夠嗆!”

“別說這些沒用的,昨晚有沒有電報進來?”蘇惠民用雙手使勁地搓了搓臉,問道。

“沒有,沒有電報。”

“有沒有監聽到其他異常的電台?”

“沒有,沒有。”小顏連忙搖頭否認。

蘇惠民下了床,站起身來,卻覺得腦袋還是暈乎乎的,站立不穩。

“處長,你怎麼啦?要不要緊?”小顏趕緊上前攙扶蘇惠民。

“沒事沒事,唉,年紀一大,身體就大不如前了。”蘇惠民抬起手,看了看手錶,已經六點半了:“上早班的人來了嗎,你和小潘跟他們交接完,就可以回去了。”

“好的,我這就出去進行交接。”

蘇惠民坐在椅子上,用力按了按太陽穴,自言自語道:“不應該呀,我怎麼會變得這麼不中用了。”

蘇惠民忽然意識到了什麼,摸了摸腰間的鑰匙,鑰匙並未離身,他起身朝辦公室的文件櫃走去,隨後用鑰匙打開文件櫃,翻找那封以李明陽名義發來的電報,很快他找到了這封電報,剛才突然懸起的心算是放下了。

“哦,謝天謝地,電文稿沒丟,唉,年紀大了,疑心病也重了,自己嚇自己,差點把自己嚇得半死。”蘇惠民長舒了一口氣。

龔培元對昨晚的下míyào,盜取電文的這一動作有沒有被人識破,心裡並沒有底,但從早上到下午這段時間,並沒有人找上門來,於是他判斷,誠如久保由美所言,這種míyào帶有失憶作用,電訊處的三個人和食堂里的三個人都沒有發覺自己是被人下了葯才昏昏欲睡,懸着的心便放下了。

今天輪到龔培元上中班,下午四點才開始上班,龔培元三點半鐘便出門了,朝單位走去,他心裡還是有點惴惴不安,腦子裡不停地閃現他被衛兵抓捕,局座一雙陰冷的眼睛望着他的鏡頭,不知不覺走到了大門口。

值勤的這兩個衛兵跟龔培元很熟,所以朝龔培元笑了笑,稍微摸了摸他身上的衣袋就放行了。

龔培元見衛兵對他並沒有什麼防範,吐了口氣。

龔培元徑直朝廚房走去,隨後便在廚房裡忙碌開來了,他一邊和面,一邊注意着是否上面會有人來找他,如果來找他,說明昨晚他在韭菜盒子里下藥的事被發覺了,如果沒有,則這件事有可能就矇混過關了。

不過就算來找他也沒多大關係,他已經做好了脫身的準備,他將那包裝有míyào藥粉的紙包放進了老牛的更衣箱里了,老牛是他用來為自己脫罪的替死鬼。

但一切都很平靜,龔培元總算是徹底放下心來了。下一步就是如何將這份電文送交到宮澤真一的手上了。

那個給宮澤真一做飯的日本料理店廚師的專用廚房就在食堂的旁邊。平時這個叫岩崎的廚師跟他們這些人並無往來,只是碰上了點頭示意一下而已。中國人見到他總是橫眉冷對,他對那些中國人也很是提防,生怕被那些愛國分子暴打一頓,甚至被暗殺了。

自打國民政府遷都到了重慶,留在重慶的日本人日子可不好過,日資店被砸,僑居於此的日本人被驅趕,被毆打,甚至被殺的事件層出不窮,所以大多數日本人紛紛離開了重慶,去上海,南京,武漢這些淪陷區生活了。岩崎要不是被請到這兒來,給一個據說是很重要的日本人做飯,也早就離開重慶了。

岩崎膽戰心驚地被請到這個軍事部門裡來燒菜做飯,但過了沒多久,便發現大家對他還是蠻客氣的,也許是愛屋及烏吧,那個宮澤真一隻吃日餐,所以只能找個日本廚師給他一個人做飯,因而對他這個日本廚師也是笑臉相迎,薪酬還挺高的,所以岩崎在這兒倒也過得挺舒爽的。

龔培元走到窗口,從這裡可以看見那個專用廚房,龔培元見岩崎正在廚房裡忙碌着,一邊叼着香煙,一邊哼着日本民歌。

龔培元知道岩崎是個癮君子,每天要抽兩三包香煙。他甚至懷疑,岩崎所做的日本料理裡面會不會摻雜着煙灰啊!

不一會兒,龔培元見岩崎叼着香煙走出廚房,朝廁所走去,龔培元也立即朝廁所而去。岩崎走進廁所,坐在馬桶上,吸着煙,吞雲吐霧,龔培元則走到旁邊的一個廁所門裡,他把右腳的鞋子脫了,從鞋裡拿出一根迷香,這種迷香只要聞了數十秒鐘,就能讓人不省人事。

龔培元從衣袋裡掏出一塊黑布,蒙在臉上以遮擋自己的口鼻,然後掏出打火機,點燃那支迷香,放在靠近隔壁的地上,煙霧裊裊,隔壁的岩崎馬上出現了迷迷糊糊的感覺,不一會兒腦袋就耷拉下來了。

龔培元暗暗數着時間,覺得時間差不多了,便將迷香熄滅,把剩下的那段迷香重新放入鞋子里,隨後走到隔壁,推開廁所門,看見岩崎已經不省人事了,便將藏在左腳鞋墊里的一支大麻煙取出,用手搓一搓,這支大麻煙與岩崎抽的香煙很相似,他把大麻煙點燃後放在岩崎的手裡,而將岩崎嘴裡叼着的香煙扔進旁邊的馬桶里,放水沖走了。

龔培元從岩崎的廁所門裡出來,將廁所門拉上,之後便若無其事地又回到了廚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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