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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初清晨的茶素,霧氣籠罩着整個城市,高的低的,各種大樓像是年齡各異的姑娘穿着白色的連衣裙一樣。街頭的紅綠燈一閃一閃的,像是姑娘穿着短裙偶爾不注意,被風吹起裙邊露出了······

夏季的茶素,真的很安逸。它不像鳥市在夏天,直接就如同坐在灌餅的鐵板上,乾熱的沒有一絲絲的水氣。

也不像是南方,潮熱的感覺如同是上了籠屜的肉包子。

這裡的夏天,一天的燥熱讓天山上的積雪融化,孕育了一天的水氣在夜間慢慢的流淌進城市。清晨的道路上,都濕漉漉的,濕潤的像是江南水鄉一樣,

而白天,太陽又剛好把這些水氣蒸發,不幹不濕,剛剛合適。

冒了頭的太陽,遮遮掩掩的還沒爬升起來,茶素城市已經蘇醒過來了,街頭小巷,各種小吃也吆喝起來了。

以前的時候,內地來茶素的人想早上吃個早餐有點難度,因為這邊的人早晨起的比較晚。不過現在不一樣了,因為茶素醫院的發展,外地人來的很多,早餐攤也多了起來。

肅省的牛肉麵、陪都的小面、還有夾着油條的大餅,也不知道這玩意是哪個城市流傳過來的,大餅夾着油條!

不過,最多的還是奶茶攤。華國奶茶,在內地大多都是甜的。不過要說奶茶,還是邊疆這邊的奶茶樣數比較多。

錫伯人的奶茶往往是牛奶打底,放一些奶皮子和咸鹽。而回族的奶茶則多了一些芝麻,蒙古在這邊的奶茶會有一些炒小米。

哈族的奶茶往往會添加一些酥油,奶茶不同主食也不同,回族是油香,錫伯是大餅,哈族的則是囊。

在一碗碗奶茶的催醒下,碳水攝入後的上班族,也開始了一天的忙碌。好在茶素的房價不高,這邊的人壓力倒也不大,城市裡的人也不顯的那麼焦躁。

茶素醫院的手術室外的通道里,守了一夜的家屬們,也是疲態盡顯。一夜的守候,讓孩子的父母忽然老了十歲一樣,平日里不太明顯的皺紋也忽然爬上了他們的臉龐。

現在如何的後悔都為時已晚,也只能期盼手術室的醫生們給孩子把手術做的好一點。

手術室里,熬了一夜的張凡,眼睛布滿了紅血絲,長時間無影燈下的操作,讓他離開無影燈,看其他地方只能看到黑蒙蒙的一片。

幾個男人倒也沒有顯的多蒼者。

而器械護士,巡迴護士,還有王亞男,明顯就不一樣了。

水靈靈的姑娘少婦們,經過一夜的摧殘,忽然都像是步入了中年一樣,抬頭紋都感覺明顯了不少。「給我喝一口葡萄糖!」李存厚有點熬不住了,畢竟人過中年就是渣,耐力首先就不行了。

巡迴護士,利索的拿出一瓶葡萄糖,剪刀對着瓶頸,噗嗤一下,就戳開了一個像小孩嘴的口子,然後站在小板凳上,像老母雞喂小雞一樣,拉着老李的口罩給老李往嘴裡灌葡萄糖。

麻醉師仔細的看了看手術台上的孩子,這個時候已經可以看了,而不像是剛進醫院那樣慘不忍睹,記錄了手術時間。

左側的胳膊肩背部,就像是縫補了十幾年的破口袋一樣,橫七豎八的黑色縫合線,就感覺像一條條長長的黑色蜈蚣趴在孩子肩背部一樣。

李存厚的皮膚移植立了大功,如果沒有異體移植材料,這麼大面積的皮膚損毀,就算張凡水平再高,也沒有辦法的。

看着馬上就要結束的手術,李存厚嘆了一口氣。

因為皮膚、肌肉、血管都連接了起來,不管以後恢復的怎麼樣,首先可以保證它們目前的恢復,但神經就不同了。

血管和神經很相似,都像是覆蓋在小腿上的***一樣,但血管不光可以癒合還能再生。

比如一些毛細血管斷裂切割後,幾個月以後,它能在這條毛細血管旁邊長出另外一個側支循環。

而神經,幾乎不可能再生長。特別這種燙傷,半透明的神經在高溫下,就和頭髮絲一樣,曲里拐彎的收縮了回去。

以後患兒不光會出現長期的慢性疼痛,還有手術後神經痛,這種大面積的損傷,疼起來真的生不如死。

所以在2002年的世界疼痛大會上,將疼痛列為繼體溫、呼吸、脈搏、血壓之後的第五大生命體征。不過這個玩意,別人不承認,特別是華國對於疼痛真不太怎麼重視。

亞洲國家,儒家文化圈這片,對於忍耐疼痛好像有一種崇拜,比如華國的刮骨療傷。這裡面吹的不是老佗的醫術,而是吹老二的耐受力。

這就是一個很麻煩的事情。

現在孩子的左側胳膊,徹底就是一個擺設。看着孩子的胳膊,已經有孩子的幾個男人都心裡有了惻隱之心。

這玩意,有了孩子的人,真的見不得這種情況。

「亞男,等會你推着孩子去ICU,然後給家屬說一下手術的情況,我就不出去了。

這次你處理的很好,對於手術的制定也做的很不錯,你現在已經是一個合格的主治了。」

張凡輕輕的說了一句,手術雖然成功了,但看着這條失去功能的胳膊,心裡還是高興不起來。

以後這個孩子還要面臨幾年年甚至十幾年的康復治療,因為他不是成人。成人這種情況,恢復後康復治療也用不了多久。

但孩子不行,如果沒有適當的刺激治療,張凡真的擔心隨着時間的延長,胳膊因為失用,不光不會發育,而且還會慢慢的萎縮,最後就變成了一個火柴棍一樣,這才是最可怕的。

張凡說完,王亞男點了點頭。

第一次沒有去金毛,然後第二次交流,忽然讓王亞男長大成熟了很多一樣,要是放在平日。

這個時候的王亞男就算再累,也要抬起高傲的頭顱,雙手插在白大褂的上衣口袋裡,用一種藐視一切的眼神。

而現在,她甚至都不會反駁張凡,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眼神里多了一種好像是清澈的東西。有的人的成熟,或許一件事一夜之間就長大了,有的人至死都是個孩子。

下了手術台,幾個人急急忙忙的去搞個人衛生。

急診手術很不友好,這玩意不給你準備,比如一個醫生晚上遇上好吃的了,吃了一肚子,上了手台一夜下來,真的是煎熬。

而擇期手術就不太一樣,比如今天有個擇期大手術,醫生就會在白天提前上廁所,然後也會注意飲食,甚至有的醫生都不吃飯,就是補充一些糖分。

所以,幾個男人進了洗浴室,像是來了例假的女同志一樣,先把褲襠里的尿不濕給扯出來。

醫院醫生用的尿不濕,都是吸水量特別好的,這玩意唯一的弊端就是重,從褲襠里扯出尿不濕,感覺雙腿都輕快了不少。

洗完澡,熬了一夜的醫生這個時候還不能休息,要把急診手術記錄寫完整,然後還要給ICU的醫生給與一定的治療意見,這些忙完,還要去見家屬。

當然了,這種事情,張凡已經不用操心了。

雖然熬了一夜,張凡的胃口還是很好的,一大碗羊奶就着饅頭和雞蛋,張凡愣是吃了三個雞蛋。

而老李就不行了,一碗羊奶都喝不完,至於饅頭雞蛋,更是動都沒動,只是吃了兩口綠葉子蔬菜後,就找了一個休息室鑽進了被窩。

手術室的休息室不像是科室的休息室。

因為是公用的休息室,平時也會分男女,不過遇上人多的時候,其實也是混居的。

化妝品的胭脂氣、還有腳氣、各種味道混雜在休息室里,那個味道極其的怪異,醫生不到萬不得已,是絕對不會在這裡休息的。

張凡就比老李強,老李是多一步都走不動了。張凡吃飽喝足,喝了兩口茶,感覺精神了,就晃悠悠的去外科溜達了一圈,這才回行政樓休息去了。

這種強度的手術,對一個醫生的摧殘也是很明顯的,很多外科醫生上歲數後,不是神經衰弱,就是前列腺造反。

毛病多的很,比如盧老頭,現在就有點神經衰弱的樣子,張凡說老頭咖啡喝多了,氣的老頭都不願意和張凡說話。

手術通道里,王亞男認真的給家屬解釋着手術的情況。耐心的用最通俗的話給家屬們解釋着。

當聽到孩子安全,胳膊雖然沒有了功能,但以後未必不能恢復的時候,孩子的父母,激動的嚎啕大哭。

真的,劫後餘生的那種激動,腦海里各種殘酷的未來,一夜的折磨,讓兩個成年人就像一個孩子一樣,放聲大哭。

特別是孩子的媽媽,抱着王亞男的腿,哭的撕心裂肺。

這是運氣好,遇上了張凡,又遇上了李存厚,甚至最幸運的是遇上了不放棄的王亞男。

如果昨天晚上,遇上一個沒有擔當的醫生,幾乎問都不問上級醫生,直接就告訴家屬,殘端包埋吧!這可以想象,孩子的未來得有多殘酷。所以,有時候千萬千萬不要大意,千萬千萬不要賭運氣,一次幸運,未必一輩子幸運。

睡了一覺的張凡醒來以後,已經是中午了。

他是餓醒的,王紅聽到有動靜,敲了敲門聽到聲音後,就進來了。

幫着給張凡收拾了碗筷,等着張凡吃完,王紅就開始給張凡彙報今天的工作。

「乳腺實驗室那邊想讓您過去一趟,我說您下手術休息呢,乳腺主任說您醒了以後,最好過去一趟。」「好,我現在就過去。」

「還有,療養中心那邊好像出了一點事情,陳院長早上就出發去了那邊,具體什麼事情,陳院長沒說,不過看陳院長臉色好像不太好。」

張凡鍬了一眼王紅,沒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