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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一劍劈在大河之上,激起數丈巨浪的易子寒落在李無憂的船頭時,看到的是李無憂正與梁橫舟對坐飲茶的情形。而不管是福伯還是六皇子等人,都在甲板上,相對無言。

易子寒以眼神示意一下陳子浩,陳子浩撇了撇嘴,將臉轉向別處。再看向六皇子幾人,無一例外,都沒有好臉。估計,易子寒成了第一位成就宗師之後卻受到如此待遇之人了。

其實也不怪幾人此時心情不佳,都是人上之人,從沒有過如今天這般無能為力過,也第一次知道世間,竟有這樣的偉力。大宗師在這般偉力之前,毫無反抗之力。

福伯看着遠處的河堤,想起了降仙湖之事。主人說過降仙湖是其他四國鎮守共同參與,現在看來這一位定是一國鎮守了,不然何來如此恐怖的力量?

“老師曾言,天下五國鎮守,惟楚國劍客梁橫修劍氣,有劍骨,可交之。”李無憂將面前小爐上的沸水沖入茶盞,輕輕搖曳,滿室皆香。

那梁橫舟徑自往榻上一歪,黑劍隨手擱在角落。伸手從後腰上拿出一個不大的葫蘆,晃了晃,滿是肉疼的拔開塞子,將葫蘆嘴兒對着嘴巴小小的抿了一口。然後滿是回味的嘆氣道:“這天下五國鎮守,就你那師傅最無趣,現在教出你這樣個學道先生,你那磨磨唧唧的清湯寡水,真是無趣,哪有這世間第一等的烈酒爽快?”

說完,將葫蘆塞了,往後腰一別,好像生怕被李無憂討去了。

“按說前輩鎮守大楚,何以在此?便是來劫公主,也用不到前輩出手才是。”李無憂對這件事很是好奇,剛剛他並沒有攔住梁橫舟,不過算是通過了他的考驗罷了。

“哼,老夫對你們那位公主沒興趣,至於你小子也就是恰逢其會,看你有幾分本事,算結個善緣吧。”作為五國鎮守這樣的老怪物,對凡世間的東西還真是沒什麼好在意的。

“金小四,你托我做的事情我已做過了,你決定好了沒有?”梁橫舟朗聲喊道。

河岸邊一葉小舟飄然駛來,小舟上有一人傲人挺立。

“四哥?”六皇子驚奇的看着那小舟上的英武男子。作為大越少有的掌管軍權的皇子,四皇子做太子的呼聲一直很高,是大皇子的首要競爭者。

可是就是這樣一位位高權重的皇子,現在就這般一人獨舟,輕描淡寫的出現在大河之上。

小舟離着還有百十丈遠,四皇子一縱身,身影在空中閃現幾次,便穩穩落在大船船頭。

易子寒看向來人,憑直覺可以感覺到來人已是宗師之境了,而且那淡淡的威脅感,更是提醒自己此人很難對付。他緊了緊手中的劍柄,破入宗師之後,是不是該有點更高的目標了?

“四哥,你為何孤身來此?”六皇子上前問道。作為一軍統帥的四皇子卻離開軍營,這當然奇怪。

“嗯,六弟能一路護送小十六也算是我皇族中難得的至情至性之人了。”四皇子拍拍六皇子的肩膀,然後伸手拿出一塊玉牌,往六皇子懷裡一扔道:“這玩意給你吧。”

說完,徑直往船艙走去,留下六皇子捧着玉牌不知所措。

鎮南大將軍令!

有了這塊牌子,南疆的十萬大軍便可調動,此刻這牌子就在自己手中,四哥瘋了嗎?

“師傅!”四皇子來到梁橫舟面前,恭恭敬敬的行禮。

“哎哎,小四啊,我跟你說,咱修劍之人沒那麼多婆婆媽媽的,那繁縟禮節當不得咱手中一劍的。”話是這樣說,梁橫舟還是坐直了身子,讓自己顯得穩重些。

李無憂看向四皇子。其實在京中之時已是見過,不過那時候真沒仔細打量。能讓一國鎮守如此重視收為弟子,必有過人之處。

李無憂仔細端詳,那邊梁橫舟也是露出好奇之色,看看李無憂能不能瞧出什麼來。

“原來如此,四皇子天生一股正氣,加上軍旅磨鍊,已形成鐵血之氣,此氣若練劍。嘖嘖,前輩怪不得你會如此看重,若是在你們天外天,這樣的人物怕是要搶破頭了吧?”李無憂一邊看,一邊分析着。

“也是僥倖,我機緣巧合遇到金小四,嘿嘿,這般良才美玉,怎麼能荒廢了?”梁橫舟說的眉開眼笑,沒了半分世外高人的模樣。

“四皇子殿下請。”李無憂指指邊上的座位,然後將一杯清茶遞過去道:“殿下可想好了?”

四皇子坐下來,接過茶杯捧在手裡,木然道:“先生是問我可拋得下這榮華富貴?”

語氣平淡中有些不屑。

“我是問你有沒有想好,從此離了這方世界,再不回來?”李無憂淡淡說道。

四皇子聞言頭一偏看向梁橫舟。

梁橫舟被看的尷尬,喃喃道:“小四啊,為師是告訴你可以回來,但那也要你功法有成不是?”

“老師曾經說過,要離開這方天地,便要斬斷與這方天地的因果,他當年便是難以割捨,才自願留下的。”說到這裡,李無憂看向四皇子“殿下有問道之心乃是幸事,更有名師,已是萬幸。但修劍道,最要的是心中暢快,念頭通達,所以殿下若是決定了,便不要猶豫。”

梁橫舟有些緊張的看着四皇子。便是他能做再多,若是這個弟子心中不願,也是枉然。

四皇子點點頭,對李無憂道:“先生所言甚是,不過我身在皇家,富貴是有些的,權勢也不小,但這些都是身外之物。倒是血親不睦,爾虞我詐的事情多了,也就看淡了。”

說到這裡。他站起來,對李無憂深深一揖,道:“金鴻傑謝先生送親之恩,大越有先生,我也可放心離去。”

說完,他轉身對梁橫舟說道:“弟子去看看十六公主,與親人告個別,便隨師父離開。”

梁橫舟喜形於色,卻故作矜持的說道:“嗯,的確如此,你先去吧。”

四皇子對李無憂點點頭,往公主的船去了。

“前輩為何在此時離開?”李無憂看着梁橫舟問道。

梁橫舟收起嬉皮笑臉的模樣,看着李無憂:“我若現在不走,怕是再走不了了。”

說到這,他問道:“你師傅告訴了你多少天外之事?”

“老師說過一些,但每次都是點到即止,並不透露太多。”李無憂據實回答。長樂山上,趙璞並不怎麼提及天外之事,總說那些事情與這方世界已無關聯,多說無益。

“嗯,你老師是儒家之人,講求言行一致,不願違規也是正常。”梁橫舟點點頭。

“你能畫出金剛符,說來也算是同道中人了,我便告訴你一些天外之事吧。反正我也即將離開這方天地,算不得違規了。”

李無憂坐直身軀道:“多謝前輩。”

“此方世界並無名姓,因多碧海藍天,故天外以蒼藍界名之。這蒼藍界之外有無數大小界域。最近者有五方世界。我白浮原域便是一方世界。”

“不過我們幾方世界靈氣遠比此界充足,修者可煉到更高境界,在我所知,更有無數界域靈氣濃郁,其中有無數高手。”說到這,梁橫舟看向李無憂“你可知天外修行與此方世界有何不同?”

李無憂想了想道:“當是境界上限更高,威力無倫,而且個人修行當有延年益壽之功。”

“延年益壽?”梁橫舟淡淡道:“你是不敢想吧?我界外修行追求只有一個——那就是長生!”

李無憂聞言渾身一震,眼神中少有的出現認真之色,看向梁橫舟道:“前輩莫誑我?”

“先天鑄道基,金丹八百壽。元嬰三世輪迴不滅,分神出竅天地遨遊。我雖沒見過不死不滅的神仙,但那千歲老祖還是有幸見過的。”

李無憂只覺得心跳的有些快,這是多久沒有的感覺了。這些年,他已是有些厭倦這世間之事,感覺一切都是那般虛無而無趣。但是此刻天外界域彷彿為他打開一扇大門,讓他可以有新的追求。

——長生嗎?

李無憂在心中自問,自己想要長生嗎?不知道,但那神秘空間的十萬年實在是煎熬。那那些已經長生的人,他們在哪?如何度過這漫長的歲月?

李無憂想去問問。

“前輩這是要回自己的界域了?”李無憂問道。

“哪有那麼容易啊——”梁橫舟嘆道“我等與此方天地有了瓜葛,破界而出時,此方天地定會阻攔。而且天地間有迷障,想回我白浮原也是不易啊!”

“那當年老師為何能走?”李無憂記得趙璞當年是準備離去的。

“他們儒家入世,比那佛家更佔便宜,濟世蒼生,天地只有福報,哪會阻礙?”梁橫舟有些無奈,也有些赫然,那降仙湖故事不就是前鑒?

想到這,梁橫舟將那柄黑劍抓在手中遞到李無憂面前道:“我知你他日定會離去,若是你到了白浮原,可持此劍去往我大雪山,不管我有沒有回去,必能有所獲。”

李無憂接過黑劍,感覺劍身沉重異常,不過也沒有細看,放在一邊道:“前輩放心,他日我若到得白浮原,必當前往大雪山。”

梁橫舟點點頭,算是留個善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