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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子看着遲遲沒有回話的徐長風,臉上頓時露出了肯定地神色,感慨道:“我真的不敢相信,以你這個年紀,竟能有這般沉穩的心性?”

徐長風依舊沒有回話,清明的雙眸定定地看着他。

男子接着往下說,“姚溪這個人做事情非常謹慎,他經常出入夢花樓,故意讓人以為他只是個沉迷美色的蛀蟲,夢花樓只是他披着的一身皮囊。只可惜,聰明反被聰明誤。他以為自己能把事情掩蓋的天衣無縫,卻忽略了一個細節……”

“什麼細節?”徐長風追問道。

“喝酒。”

男子壓低聲音說,“夢花樓釀製的一壺春,酒性非常剛烈,喝一杯與喝兩杯的區別,非常明顯。而姚溪這人,酷愛飲酒。幾乎來夢花樓都會點一壺春。區別是……他有時是酒醉熏熏的走出去,有時卻是精神抖擻。”

“因為要辦正事,所以不敢飲酒太多,又怕被人識破,所以只是小酌一杯,裝個樣子?”徐長風低聲問。

“沒錯!”男子點點頭,臉上露出笑意,“我觀察了他好一陣子,總算是抹清了底細。他每兩回來夢花樓,必有一回是辦正事,一回是來過酒癮。過完酒癮,馬車會直接送他回家,可辦正事,馬車會半路停下,他將獨自一人,喬裝出城。至於出城幹什麼,我就不知曉了,城外跟蹤風險大,容易打草驚蛇。”

顯然這個男子是有備而來的。只是他身上疑點重重,此話究竟可不可信,還很難說。不過徐長風回想起姚溪那走不動道模樣,似乎不像是說謊,“既然如此,你為什麼不直接動手?明明有很多次機會。”

“你沒看見嗎?”男子伸出拇指往後指了下,“我身上沒有可以殺人的劍。”

“借口……”徐長風不以為然地說,“那你為什麼要選擇我?”

“三個原因。”男子伸出三根手指頭,一個接一個的收回,“第一,你和我一樣都想讓姚溪死。第二,你給我一種很特別的感覺。第三,這個暫時不能說。”

“除了第一,後面都是廢話,”徐長風白了他一眼說道。

“哈哈……”

男子一聽,不禁笑了起來,“七天後,姚溪還會來這裡,等他坐上馬車後,一定會從通化門出城,到時候你只需要趕到城門候着就行。不管你信不信,我該說的都說了,剩下權衡,就看你了。不過我還是提醒你一下,姚溪已經隱隱察覺到有人在調查他,留給你的時間不多。”

“我想知道為什麼。”徐長風皺着眉頭問。

“為什麼,你是指為什麼我想殺了他嗎?”男子嚴肅地說,“還記得我剛才跟你說過的話不?如果說長安東巷是長安里黑夜,那麼這家夢花樓,就是這黑夜裡的泥潭。姚溪只是一個中間人,我根本無法查到與他對接的上下家。只有他死了,上家與下家才會浮現出水面。”

“所以你這是在利用我。”徐長風手指輕輕敲打着桌面。

“不算利用。”男子搖頭,“這是一個合作,我們只是拿到各自所需的報酬罷了。”

“你應該知道,我如今才只是洗髓境。”徐長風突然笑了。

“我當然知道,兩天前你還未曾修行。”男子也跟着笑了。

男子說著,又拿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小杯,細細的品味着。

“正事談完了,還需要我幫你把明明叫進來嗎?”男子接着問道,“放心,今天我請客。下次你想來可就得花大價錢了。”

徐長風想了想,接著說,“我還有個問題。”

“你說。”男子並沒有嫌棄他囉嗦,點頭道。

“明明她既然有一手這麼好的琴藝,為何還要待在這種腐敗的地方賣藝?”在徐長風看來,明明她完全可以去別處謀生,沒必要在這裡玷污了自己。

“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男子長長嘆了口氣,“她有自己的苦衷,如月也是一樣,她們都是這夢花樓里的苦命人。而我,也就只能閑着沒事的時候,來陪陪她打發些無聊的時間罷了。”

男子將杯中剩餘的酒一口飲盡,旋即站起來說:“走吧,打擾了你那麼多時間,抱歉。”

男子這兩句話,讓徐長風突然覺得他不像是個壞人,但心中還是保持着一些戒備。

與此同時,在夢花樓一樓中,依舊坐着很多人,只是全場的氣氛,完全變了。

只見一位霸道的男子正將強迫將一琴女按壓在檯子上,他臉上露出邪惡的表情,腰間別著一柄短劍,不停地發出笑聲。而在他身下的那女子,緊閉着雙眼,兩手護住胸前,嘴裡拚命發出求救聲。

霸道男子並沒有理會她,視線停留在她的臉龐,那一塊白紗面巾上。

“小美人,你還裝什麼純潔,讓老子把你面紗摘下來,乖乖的從了我。高興的話還能給你些賞錢!”

男子有些不耐煩,低聲喝道。

“你放手,我是夢花樓的琴女,不用服侍客人!”女子驚恐地叫着,眼角里已經擠出淚珠。

在場的賓客們紛紛瞪着他,卻誰也沒敢出聲制止。

“琴女又如何?老子今天就是要上了你,你能拿我怎麼著?”兩人爭執了一會,女子很快便體力不支,不再掙扎。男子心中大喜,連忙伸手上去,欲要扯下她臉上的面紗。

“住手!”

就在這時,三位身着黑衣的夢花樓保鏢提着長棍將男子圍住,他們並沒有直接上前攔下他,而是相互張望着。

男子的興情被掃,很不高興,依舊沒有將琴女鬆開,反而是囂張地喝道:“也不看看老子身上的衣服,我是劍符幫的人,你們誰敢動我?”

男子身穿淺灰色的衣服,在衣服上邊,印着一道黃色符紙圖案,一柄小劍從下而上將符紙刺穿。

在長安城混過一段時間的人誰不認識這標識?

劍符幫,長安市井兩大龍頭幫會之一,他們幫主鄭凱可是五階修行者,誰敢惹?

三名持棍保鏢當然知道那是劍符幫的標識,可誰想這男子也太囂張了,居然連夢花樓的面子也不給。

一般碰上這種情況,頂多是讓人賠點銀子就完事了,畢竟只是一個普通琴女,又不是殺人奪命的事情,誰會跟錢過不去?

儘管如此,一名保鏢依舊低聲問道:“不知閣下是劍符幫哪位大人物?”

“老子姓鄭,名叫鄭同。”男子咧嘴大笑,“不怕死的就來,有本事朝着這兒砍!”

鄭同一邊說著,一邊用手拍着他的胸膛。

他話音剛落,只聽嗖的一聲,一柄桃木劍憑空殺出,硬生生刺入了鄭同的胸膛上。

鄭同臉色一變,連忙後退好幾步。他胸口上的衣服已經被劃破一個口子,隱隱有鮮血溢出。好在這只是桃木劍,否則一劍下去,就算不能斃命那也得讓他重傷。

鄭同捂着胸口,憤怒的瞪着那柄桃木劍的主人,竟是一位十六七歲的少年!

少年沒有理會鄭同,而是將地上那琴女給扶起來,輕聲問道,“明明,你沒事吧?”

琴女聽着這熟悉的聲音睜開眼睛,還未來得及道謝,頓時驚呆。出手救她的人,竟然是廂房裡那位連酒都不會喝的少年!

“刷!”

隨着一道清脆的利劍出鞘聲傳出,鄭同一臉憤怒的沖少年喊道:“小子,你有種,看我不砍死你!”

說罷,揮着短劍迎面殺來。

識貨的人一眼便可以看出,這鄭同手中拿着的,是一柄下品靈劍,顯然也是一位修行者。

只見少年沉着冷靜地挽起琴女的小蠻腰,迅速的拉着她一同躲開這一劍。少年鬆開琴女,提着桃木劍迎了上去。

“這小子是腦子有病嗎?”

鄭同很不可思議的看着少年,區區一柄桃木劍,也想和他這下品靈劍硬碰硬?

少年步伐井然有序地向前邁進,心頭低聲喝道:“滴雨劍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