騎着比卡獸的少女往前奔來,一躍而上翻過長河,烏黑的長髮甩在身後,點點晨光落下,彷彿一條閃爍的魚尾。
林蘭螢第一次感覺到痛快。心底深處有莫名的東西在撕扯着炸開,所以熱血滾燙,沒有驚慌和恐懼,只有看到血腥的快感。
當終於意識到這一點,她愣了,速度緩下。
體內的力量從來到元玄大陸,彷彿受到了滋養,每日都在放大和暴漲,因為一路還算平順,沒有受到今天這樣的威脅,所以她沒有感應到太多異樣。
直到現在,她才發覺,身體的能量因為殺戮而興奮的感覺。
她微微皺眉。
趙境扛着那名聞人氏領頭人跟上來,道:“今日多虧姑娘了,否則,只怕逃不出。”
被五花大綁的聞人氏領頭人心如死灰。
林蘭螢朝他微微一笑。
楊寒風語氣里滿是讚歎:“林姑娘果然深藏不露,那般兇惡的樹靈竟然轉瞬間就能輕易被姑娘所操控。”
兩個人只是表達感謝和讚歎,並沒有去提問林蘭螢這股力量的來源。不說不問,君子坦蕩,林蘭螢心生好感,笑道:“不過是機緣罷了,其實真沒有你們覺得的這麼厲害。現下,你們打算怎麼辦?”
趙境道:“我家族含冤而死,此事一定要還個水落石出的,我們會往東州而去,請無星樓徹查此事。那麼姑娘你呢,是否與我們一同前行?”
林蘭螢搖了搖頭:“我得去找姐姐。”
“你要去滄風之森?”
林蘭螢點了點頭。
趙境遲疑道:“但說不定等你到滄風之森,你姐姐早就離開了。”
林蘭螢道:“那又如何,我總要去走一遭的。”
一邊說,一邊將羊皮地圖取出,讓趙境指了指和林青月相遇的大概方位。
“那麼,就此別過了!後會有期!”
“對了。”楊寒風忽然叫道,“之前答應姑娘送她鳳雪蒼鷹……”
林蘭螢笑道:“我可沒答應與你合作,這次是因為姐姐我才想幫忙的。如果真覺得欠一份人情,來日我若有難,還望伸手扶一把便好了。”
“那是自然!”趙境與楊寒風嚴肅了面容,拱手道,“姑娘若有事情要我二人幫忙的,我們一定竭盡全力!”
林蘭螢璀璨一笑,騎着比卡獸,朝着與二人相反的方向奔去。
元玄大陸·北州·北空學院。
夜幕落下,帶着涼絲絲的晚風輕浮。站在高樓廊上,一望而去,一隻只燈籠的光芒閃爍其間,彷彿一粒粒星子。
白衣少年憑欄而立,漠然的將飄來的葉子揉碎。
“少主,有消息傳來,聞人氏花費五百年,好容易才創成的‘樹靈’被瞬間反操縱。”一道黑影悄然而至,低聲稟告,“聽聞,是一女子所為。”
白辰離微微一怔,但立即料到是誰:“聞人氏很氣吧?”
“是。聞人氏已經下了一級通殺令追捕。”
聞言,少年揉碎葉子的動作停住,沉默了許久,忽然問:“我在北空學院的學業,好像就這幾日就結束了吧?”
“是。白淵大人讓屬下傳達,少主離開北空學院後即刻回府。”
白辰離將葉子散開,漫不經心道:“聞人氏最近鬧出的動靜不太對吧。我聽說他命趙境前往滄風之森,後腳就抄了人家滿門,雖然打着是陛下的注意,此事卻漏洞百出。這些年聞人氏的所作所為越來越明目張胆了。”
“白淵大人也命人前去徹查。”
白辰離道:“回去告訴我爹,聞人氏最近的動作,我想親自去查。”
“……是。”
身後的影子悄然離去。
白辰離又伸出手摘了一片葉子,在手中輕輕地轉悠着,看着葉子,腦海中,不自覺浮現出林蘭螢的臉,淺淺淡淡的笑意,看他時,耳根會紅,眼睛如星光,帶着微微羞澀。
明明是那樣一張……清淡的臉啊,怎麼一直不斷想起呢?
他無聲嘆了口氣。
既然如此,只好親自去再看看了。
“阿離,發生大事了!”樓下忽然傳來好友姜澤柏急切的聲音。
白辰離低頭看了他一眼,一躍而下。
姜澤柏道:“南久竟然偷煉靈力,被發現了!現在正壓在靜思堂內,很多人都趕過去了。”
白辰離一怔,畢竟同窗了一年,便也跟了過去。
靜思堂內已經跪坐了許多人,但一片寂靜。君雪背對着眾人負手而立,身旁是一臉凝重的長老們。南久跪着,一臉平靜。
“南久,你明白身為儲君的職責與禁忌嗎?”
一片寂靜中,君雪沉沉的聲音輕緩的傳來。
南久看過去,道:“明白,身為未來的君,不應修鍊靈力,一生不許習武。”
“那為何明知故犯?”
“我不想當君王。”
是啊,他不想當君王,縱然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可卻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是,瀟洒暢快的人生,仗劍直走天涯。
可是,他從來沒有選擇力。
時候,他曾悄悄和父母提起自己不想當君王,立刻被母親一巴掌扇來,那般氣憤的模樣,他從沒有見過,嚇壞了,母親告訴他,為了家族榮譽,他必須做,也沒得選擇。從此,不敢再提。
君雪轉過頭,怒聲道:“當主星祭司選中你為儲君,這便是你的路,這是為了天下蒼生!”
“天下蒼生?”南久呢喃了一聲,忽然笑了,“天下蒼生關我什麼事?”
被這一句大逆不道的話堵着的君雪氣急:“你!”
管事急匆匆趕來:“院長,無星樓的天馬已經在院外候着了。”
君雪看着南久,一瞬間彷彿泄了氣,沉默着,一會兒聲音嘶啞:“這回,我保不了你了。”
南久微笑着看他,磕了三個頭:“南久多謝院長這一路的照顧。”
他站起身,跟隨者管事往外走去,經過唐靈澄時,並未看她一眼,冷若冰霜。
唐靈澄內心顫抖着,指尖一片冰涼,張了張口,想說什麼,卻彷彿沙子堵住了嗓子,說不出話來。
忽然,南久又停下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