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永自言自語道：“難道是生病了？”
說罷，又抓起一顆石頭往院子里扔去，這時，卻正巧王媽媽從梓素的屋子裡出來。這一顆石頭好死不死的，正好就砸中了王媽媽額頭。
王媽媽捂着額頭“哎喲”一聲嚎叫，嚇得懷永連忙像烏龜一樣縮起了脖子，整個人都縮回了牆外頭去。
王媽媽摸着自己額頭上的包，又看了一眼地上的石頭，以為是哪家淘氣的熊孩子乾的好事，便扯着嗓門兒，開始破口大罵起來。
“哪家沒教養的王八羔子，往我們家院兒里扔石頭？要喜歡扔石頭，朝你自個兒爹娘的頭上砸，砸他個頭破血流的，他們還要誇你能幹呢。有人生沒人養的畜生！就是養一條狗，還知道拴根兒繩子哩。畜生，別讓我抓到你，抓到你我非要把你的耳朵都給揪下來不可。王八羔子。”
懷永跟明生並排的蹲在牆根兒底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任憑王媽媽罵著，卻不敢出聲。
王媽媽揉着自己的額頭，嘴裡罵著“畜生，王八羔子”之類的話，就朝廚房走去，她得去弄點兒豬油來抹一抹。
梓素在屋裡聽得一清二楚，鞋底兒也不納了，笑得直不起腰來。
懷永沒聽見王媽媽的罵聲了，便又讓明生給他當梯子，踩在明生的肩上，爬上了牆頭。他心翼翼的探出半個頭，朝院子裡面看。
咦？人呢？
正在這個時候，王媽媽又揉着額頭從廚房裡面罵罵咧咧的出來了：“王八羔子，有人生沒人養的畜生，瞎了眼的狗東西……”
懷永嚇得，急忙又將頭縮回牆外頭去。
“不行，今天定是見不到梓素了，只能改天再來了。”
懷永這樣說著，便起身回去了。明生在後面跑的跟着。
王媽媽從廚房裡出來，便又進了梓素的屋子。
梓素趕緊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樣子，繼續納她的鞋底兒。
“畜生，別讓我抓到你……”
王媽媽還是忍不住的暗自罵著。
“喲，王媽媽，您這是怎麼了？”梓素裝出一副不知情的樣子，指着王媽媽額頭上油光鋥亮的包問道。
王媽媽又忍不住向梓素抱怨道：“不知道是哪家沒人管的熊孩子，朝我們院里扔石頭，正好砸到我的頭上。這還好是砸到了我的頭，若是姑娘你出門，被砸了頭，那可就糟了。我這皮糙肉厚的，還被砸了一個大包，若是你這細皮嫩肉的，被砸到了，那還不破了相了啊？”
王媽媽極力的把事情說得嚴重些，就想讓梓素站在她那一邊，也跟她一起臭罵那“熊孩子”一頓。
可是這梓素卻只是雲淡風輕的說了一句：“王媽媽別惱，這許是哪個孩子玩耍時不心丟進了咱們院兒的，興許不是故意的。”
王媽媽說道：“怎麼不是故意的？我看咱院裡頭可不止一顆這樣的石頭，看來扔了不是一次兩次的了。如果不是故意，又怎麼會老是往我們院兒里扔？”
梓素勸道：“孩子淘氣，愛扔石頭也不是什麼大事。砸到了您，純屬意外。您若是這樣大聲的辱罵，那鄰居們聽見了，還以為您是在罵他們呢。大家住在一起，都是街里街坊的，把人都給得罪光了，不好。”
王媽媽的氣消了一些，說道：“姑娘你讀過書，知書達理。可是你不知道這些鄉野村人，可沒你這樣的好性子。怕是他們瞧着咱這院子里沒個男人，所以故意來欺負咱們哩。”
梓素笑道：“王媽媽，您言重了。不就是孩子扔的石頭嗎？哪兒就算是欺負咱們了？算了吧，您別多心了。”
說罷，把剛剛王媽媽沒有納完的鞋底兒遞給了王媽媽。
王媽媽一邊納着鞋底兒一邊說道：“哼，這些鄉野村人啊，都是些勢利眼。你一個沒經過事兒的姑娘不懂，我可是知道的。他們都是些拜高踩低的。若是你有權有勢，他們便對你卑躬屈膝，笑臉相迎的。若是你比他們還窮還慘，他們就欺負你，拿你來取樂。這種事兒，我見的多了。”
梓素納着鞋底兒，笑着說道：“可是咱們也不窮啊，不怕他們欺負。”
王媽媽停下手裡的活，向梓素方向探着身子，說道：“可是咱們院兒里沒有男人啊，這沒有男人，就是咱們的短處。你沒聽說那些孤兒寡母的容易受人欺負？還有那寡婦，俗話說的好，寡婦門前是非多。那是為什麼啊？還不是人們瞧着那寡婦家裡沒了男人，上門來佔便宜來了。”
梓素不為所動，只知道低頭納鞋底兒。
王媽媽見梓素根本沒有心思跟她扯這些閑篇，便說道：“我跟你這個姑娘說，你也不會懂。總之，王媽媽我是過來人了，活了一大把年紀了，什麼樣的人我沒遇到過？你聽我的，准不會有錯。”
梓素笑着敷衍道：“是。”
王媽媽又接著說道：“度姨太將你交給我照顧，我就得全心全意的照顧好你。度姨太讓我們對外就稱祖孫倆，不要引人注意，不能太張揚。連她每次過來看你，都不敢坐轎子，還只能穿着素衣。這些街坊啊，眼可尖了。他們肯定是以為我們老的老，的，也沒有什麼有錢的親戚，所以就想欺負咱們。哼，他們是打錯了算盤。要是讓我發現是誰要想欺負咱們，我就去找度姨太，找大老爺去。哼，梅家出馬，看他們怕不怕？”
王媽媽一想到有梅家撐腰，立馬底氣十足，腰杆子都直了。
梓素提醒道：“王媽媽，您忘了，我姐姐說要咱們別提梅家的嗎？”
王媽媽笑道：“我記得，當然記得了。我這不也就是在你面前說說的嗎？我是說，如果是有人欺負咱們的話，若被逼得沒辦法了，我再去找大老爺。”
梓素低頭納鞋底，沒再說話。
王媽媽看着梓素手中的鞋底兒，疑惑的問道：“姑娘，你這納的是男人的鞋底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