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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大廳里,老太爺和老夫人端坐在正中央,二老夫人坐在側面。正準備接受晚輩們的拜年。

大老爺攜大太太和姨太太跪在前排,大少爺和四少爺跪在後排,幾個人恭恭敬敬的給老太爺、老夫人和二老夫人叩頭拜年。

老太爺笑着點了點頭,命明華媽媽給每人一個紅包。

老夫人只管閉着眼,手裡不停的捻着她的佛珠。

二老夫人臉上早笑開了花,嘴裡不停的誇着大太太的好。

大太太也一個勁兒的給二老夫人說著吉祥話。

東院的人起身後,便輪到了西院。二老爺和二太太帶着一堆孩子來給老太爺、老夫人和二老夫人拜年。

老太爺和二老夫人看到這人丁興旺的西院,更加高興,每人也都給了紅包。

然後是北院的三老爺和三太太。

三老爺面如死灰,三太太強顏歡笑。

二老夫人看在眼裡,心裡也為兒子難過。她心裡盤算着,等過了年一定要給老三娶一房姨太太,像老大那樣,讓他也能歡喜起來。

五姑娘還病着,不便出門。

六老爺和八姑娘拜完年之後,便是家裡的下人,按照等級由上自下,依次給老太爺、老夫人和二老夫人拜年。

老太爺發現麗華媽媽不在人群中,便問二老夫人:“這麗華今日怎麼不在?”

二老夫人答道:“麗華她男人昨晚過世了,她告了幾天假,在家裡料理她男人的後事。”

老太爺:“原來是這樣啊。麗華她丈夫原也是梅家的管家,雖然已經離開梅家很多年了,但我們梅家也不能不聞不問。這樣吧,明華,你多包些大洋,給麗華家送去。讓她把後事辦的風風光光的。”

明華媽媽答道:“是。”便出去辦事去了。

梓顏一聽,麗華的丈夫死了,心中便覺得困惑。前幾日見她去買砒霜,昨日人便死了。這也未免有些巧合。

梓顏細細回憶,那日見麗華媽媽去買砒霜之時,彷彿眼眶和嘴角上有些淤青。難道麗華媽媽受到了丈夫的虐待,因此便起了殺心?

梓顏決定一探究竟。

梓顏借口說,因麗華媽媽是幫她贖身之人,心存感激,如今麗華媽媽家中大喪,必得去探望探望。

友德對梓顏一向信任,她說什麼便信什麼的。於是也沒多問,便同意她去了。只說讓她趕在晚飯家宴之前回來即可。

梓顏來到麗華媽媽家中,見到麗華媽媽容顏憔悴,像是一夜未合眼。桌上還放着幾摞大洋,看來明華媽媽剛剛來過。

梓顏上前上香,拜了三拜。然後向麗華媽媽提出,想要看一看逝者。麗華媽媽沒有阻攔。

梓顏走到靈堂後面的棺材前,只見這躺在棺中的男人,彷彿六七十歲的老人模樣,骨瘦如柴,臉色發青,嘴唇泛着紫色。梓顏仔細的看了看逝者的鼻孔,雖然被人清理過,但細細查看,還能看到裡面有凝結的血塊。

梓顏在小的時候曾親自發送過自己的父母,她知道人正常死亡的時候絕不會是這個樣子的,這個人十有八九是被毒死的。那兇手是誰呢?自然就是去買砒霜的麗華媽媽了。

梓顏不露聲色,向麗華媽媽行禮道別,便回了梅家。

梓顏並不想去報官,也不想揭露麗華媽媽的罪行。在看到麗華媽媽丈夫之前,她確實有過這樣的想法。但當她看到那個滿臉皺紋,形同枯骨般的老人時,她便對麗華媽媽產生了同情之心。

麗華媽媽也就才四十歲的模樣,平日里光鮮亮麗,在梅家也極受人尊敬。可回到家裡,卻要和這樣的人一起生活,照顧他的起居,伺候他的吃喝拉撒。這樣的日子過了十多年,真是能把人逼瘋的。

梓顏覺得,即便是麗華媽媽毒死了自己的丈夫,也算不得十惡不赦。她能理解麗華媽媽,理解她想要脫離苦海,重新生活的心情。因為前世的她,也曾有過相似的境遇。

梓顏回到梅家的時候,家宴剛好開席。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十分熱鬧。桌上擺滿了各種美味佳肴,正中間還有一口大火鍋,騰騰的冒着熱氣。在這漫天風雪的冬夜,顯得格外溫暖。

友德悄悄的在桌下塞了一個東西到梓顏的手裡。梓顏一驚,看向友德。友德衝著他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做聲。梓顏便悄悄的將此物放進了衣服口袋裡。

回到憶桐軒,梓顏拿出口袋裡的東西,是一個精美的盒子。打開盒子一看,裡面是一顆晶瑩剔透的玻璃珠子,在燈光底下閃閃發光,甚是耀眼。

梓顏仔細一看,這顆玻璃珠子底下還連着一個環。原來是一枚戒指啊。梓顏將其取出,戴到了自己的無名指上,正好合適。

這時,友德正好進屋,看到梓顏已經帶上了戒指,便問道:“喜歡嗎?”

梓顏點點頭:“嗯,喜歡。用玻璃珠子做成戒指其實也挺好看的,不比寶石差。”

友德哈哈大笑起來:“你這個傻瓜,這可不是玻璃珠子,這是鑽石,是我從西洋人那裡買來的寶貝。聽說他們西洋人結婚的時候都要戴這種鑽石戒指的。”

梓顏一聽這話,連忙把戒指摘了下來,說道:“這麼貴重的東西,肯定得花你不少錢吧,我可不能收。”

友德輕聲細語道:“再多的錢,再寶貝的東西,都不及你在我心中的半分。”

友德說罷,便學着西洋人求婚的樣子,單膝跪地,拉着梓顏的手問道:“度梓顏,你願意嫁給我,陪我白頭偕老,一生一世永不變心嗎?”

梓顏眼中泛淚,激動的說不出話來,只能拚命的點頭。

友德將戒指復又戴回到梓顏的無名指上,並深情的親吻着梓顏。

梓顏閉上眼,與友德擁吻在一起,熱淚從她的眼角滑落。

梓顏靠在友德的胸口,溫柔的說道:“就算是普通的玻璃珠子,只要是你給我的,我都喜歡。”

正月初二的時候,四姑太太、四姑爺和表少爺,七姑太太和七姑爺也都回來給老太爺、老夫人和二老夫人拜年來了。梅家更加的熱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