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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太太心裡也知道自己大概是又懷孕了,便說道:“可能是吧,月事晚了有一個月了,不過還沒讓大夫瞧過。”

三太太酸溜溜的說道:“二嫂,你是屬兔子的嗎?這肚子就沒歇過,這該是第六胎了吧。”

二太太聽了這話,立刻回嘴道:“瞧你這話說的,什麼兔子不兔子的,這樣難聽。我是兔子,那二老夫人是什麼?她老人家都生了七個孩子了。”

大太太也訓了三太太一句:“善潔,你說話注意些,這話在我們面前說一說,我們就全當是你在玩笑,若要是傳到二老夫人的耳朵里,恐怕你就要落得個不敬之罪了。”

三太太也還擊道:“那剛才二嫂還說姨太太要站着服侍什麼的話,不也是對二老夫人的不敬嗎?”

二太太被這話噎住,氣得說不出話來。

梓顏聽見她們鬥嘴,心裡倒覺得好笑。

大太太趕緊打圓場:“好了好了,都是一家人,說個閑話還能往心裡去么?剛才都是些玩笑話,在這個屋裡說完就完了,出不了這個門的。”

大太太用眼神提醒幾個伺候的丫頭,不能出去亂說。幾個丫頭都明白該怎麼做。

大太太對蔚香說道:“你去請個大夫給二太太瞧瞧。”又轉向二太太說道:“雖說不是頭一次了,但畢竟是懷孕生子的大事,還是要小心些的。請個大夫來給你好好瞧瞧,再抓點保胎的葯吃着。”

二太太謝過大太太的好意。

大太太又想起三太太一直沒有懷孕的事,便對三太太說道:“善潔啊,話說你跟三弟也這麼些年了,怎麼這個肚子一直沒有動靜呢?一會兒大夫來了,也叫他給你好好瞧一瞧。”

三太太連忙攔着:“不用了,不用了,我的身體好得很,不用瞧的。”

二太太斜眼看向三太太,打趣道:“那,要不讓大夫給三叔瞧一瞧?”

三太太臉都漲紅了,連連說道:“不用瞧了,我們都好得很,好得很。”然後借故說要回去陪三老爺吃中飯,便逃也似的跑走了。

二太太看三太太這樣慌張,便輕輕的跟大太太說道:“三太太肯定有問題。你看她,一說要看大夫就慌成那樣,八成就是身體有問題才不能生的。這三叔也夠可憐的,到現在還一個孩子都沒有。平時也從沒聽三叔埋怨過一句。”

大太太:“你就別瞎猜了,人家夫妻倆的事你哪裡知道?我們雖說是一家人,但這種事情畢竟也不好多嘴。你啊,就顧好自己就行了。”

梓顏見三太太走了,也告辭離開,牌局就此散了。

三太太回了北院,徑直來到三老爺的書房,她知道一般這個時候三老爺都會在書房裡的。

三老爺在看書。三太太慢慢的走上前去,說道:“我回來了。”

三老爺頭也沒抬,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三太太沒話找話:“你還在看書啊?”

三老爺沒吱聲。

三太太:“休息一會兒吧,看書太久了,費眼睛。”

三老爺又只是輕輕的“嗯”了一聲。

三太太:“到中飯時間了,我們一起去吃飯吧。”

三老爺:“我還不餓,你自己先去吃吧。”

三太太:“我也不餓,我還是等你一起吧。”

三老爺不說話,繼續看書。三太太局促的站在一邊,手也不知道放哪兒好,眼睛也不知道看哪兒好。

三老爺有些不耐煩:“你傻站着幹嘛?要麼找個地方坐下,要麼乾脆出去。”

三太太“哦”了一聲,趕緊找了個椅子坐下。

又是一陣沉默。

三太太干坐着也不知道做什麼好,便找話說:“這兒怎麼也沒個人伺候?你要不要喝茶,我去給你倒去?”

三老爺:“我看書呢,要什麼人伺候?有人在跟前晃悠,更是吵得慌。”

三太太:“哦。那你要是想吃什麼想喝什麼,就跟我說吧,我伺候你。”

三老爺:“你伺候我,跟下人伺候我有什麼區別?還不是一樣的。”

三太太不再說話。

三老爺把書一放:“算了,看不下去了,吃飯去吧。”三老爺起身就走,三太太緊跟其後。

二人在飯桌前坐下後,三太太主動拿了三老爺的碗幫他盛飯。三老爺不悅,奪過碗來,說道:“我自己會盛,你自己吃自己的吧。”

於是三太太低頭吃飯,二人無語。

像這樣的一幕,就是北院每日的常態。

三老爺是個不問世事的人,成日與書畫琴棋作伴。可娶的這個三太太,雖說也算是出身大戶人家,但卻偏偏是個大字不識的。

剛成親的時候,二人倒是親密了一陣。可這日子一長,三太太說話做事表現出來的愚鈍,便讓三老爺感覺到厭煩。

起初,三老爺倒是想教三太太讀書寫字的,三太太也高高興興的學了兩天。可是這新鮮勁兒一過,三太太就發現讀書寫字實在是太難了,便放棄了,還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學這些東西做什麼?我又不用去考狀元,平日里根本就用不着。”

聽了三太太這話,三老爺也是心灰意冷了,便再也沒有教過三太太讀書。從此,話也不愛跟三太太說了,二人也再無夫妻之實。

冬日裡天黑的格外早,一入夜,整個梅家都靜下來了。忙碌了一天的丫頭小廝老婆子們,除了夜裡當值的,其餘都回後院歇下了。整個梅家大院,就只有西院還不時的傳出笑聲。西院孩子多,自然熱鬧,如今二太太又有喜了,一家子肯定高興。

三太太住的北院,跟西院只有一牆之隔。北院常年冷清慣了的,如今西院時不時飄來的笑聲,在三太太聽來卻是如此的刺耳。

夜漸漸深了,三老爺的書房還亮着燈,看來三老爺今夜又要睡在書房裡了。

三太太看着這偌大的房間,空空蕩蕩的,就自己一個人。又想到這二太太接連懷孕,而自己卻一直守着活寡過日子,只覺得生活乏味難捱,便開始喝起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