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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陽一愣,不明白父親為何如此大怒。

雪方權卻一字一句的道:“雪月,你是被九淵之徒打傷的?”

雪氏兄妹都不明所以,有些愕然點頭,雪青山卻怒喝道:“小孩子家的一派胡言,九淵之徒何等強大,你們也敢信口雌黃,小月你能有幾分本領?真要碰到了九淵之徒還能活着回來嗎?”

雪氏兄妹還不明白雪青山為何要極力否認雪月是被九淵之徒所傷,何千靈卻突然明白過來。

關於九淵之徒的傳說,對於他們這些知道的人來說,簡直是噩夢。

傳說中九淵之徒出手,一旦傷人便絕不留活口。

他既傷了雪月,必要取雪月性命方才罷休。

而雪月,卻是雪府的人。

九淵之徒一旦為了雪月而來雪府,會否連帶着替雪府引來巨大災難?

這才是雪青山突然如此喝斥否認雪月是被九淵之徒所傷的原因。

一旦證實雪月被九淵之徒所傷,只怕連雪府都不敢收留雪月。

何千靈突然意識到了情況有些嚴重了。

“我終於明白了,為何祖器百年不鳴,今日,卻突然自鳴。”

雪方權臉上露出一絲冷漠的笑容:“原來,祖器在給我們雪族預警。”

雪青山臉色變得很難看,有些惶恐不安的道:“副府主,小孩子不懂事……”

雪方權擺擺手,制止雪青山繼續說下去,道:“祖器預警,並非無因,我雪氏一族,曆數百年方有今日之象,絕不可因一人或一事而替雪氏一族上下千人引來殺生之禍。”

“青山,你也應該明白,九淵之徒,出手不留活口,你女兒既是被九淵之徒所傷卻留着性命,對方必還會再次出手,她留在雪府,便等於替我們雪府上下,惹來災難。”

雪方權說到這裡的時候,雪陽雪月才終於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極力否認她是被九淵之徒所傷。

因為雪青山明白,一旦證實雪月是被九淵之徒所傷,雪府為了怕引火上身,便不會收留雪月。

他們要將雪月驅出雪府。

雪青山渾身微微震動,道:“副府主,不可,她是我女兒,再說,這終究只是小孩子說的戲言,九淵之徒真對她出手了,怎麼可能留她活口?”

雪方權終於露出一絲十分含蓄的輕蔑一笑,道:“她們不是說了嗎,還有這位前輩高人嗎?想來定然是這位前輩高手救了她。青山,是你女兒一人重要,還是雪府上下千口人的性命、數百年的基業重要?”

雪青山忍不住睜大眼睛,叫了起來:“在我雪青山眼裡,我的女兒和雪府一樣重要。”

雪方權搖搖頭,道:“既是如此,你可以隨她一起離去,就算是府主來了,也會與我一般決斷,這件事非同小可,連祖器都預警了,為了整個雪府,任何個人都可以犧牲,換了是我,我也一樣會離開雪府,不替整人雪氏一族引來災難,難道你們要做我雪氏一族的千古罪人?”

雪方權的帽子扣得很大,雪青山渾身顫抖,卻說不出一句話來。

何賢淑抱住了自己的女兒,四周陸續有其它的雪府長老和弟子趕來。

聚集在這裡的人越來越多,眾人都了解了前因後果,與雪方權一樣,所有人都默認了他的決定。

如果真的惹上了百年前掀起了腥風血雨的九淵之徒,後果將是災難性的。

為了一個雪月,搭上整個雪府?

沒有人會同意。

眾人看着雪月的眼光,如同在看着一個死人,更帶着某種嫌棄,嫌棄她會將災難帶進府來。

九淵之徒,是所有人的噩夢,就算是號稱“百玄城”八大勢力之一的雪府,也不敢與九淵為敵。

雪月小臉變得蒼白,看着雪方權和四周這些叔叔伯伯們的眼光,她終於明白了。

他們都希望自己離開,離開得越遠越好。

何千靈暗嘆了一口氣,有些憐憫的看着雪月,她隱約猜到了這個結果,只是忘了提前告訴雪陽,千萬不要說出雪月被九淵之徒所傷的事。

她雖然疼愛雪月,卻也不好將雪月帶回何府。

誰也不知那九淵之徒深淺,是就此罷手?還是真的要鬧個不死不休?

除非是當年的“天延帝國”,否則沒有勢力敢招惹恐怖的九淵之徒。

何賢淑緊緊的摟住了雪月,她資質平凡,與普通人無異,身子柔弱,但她的眼中卻滿是堅韌。

就算整個雪府的人要遺棄雪月,她也不會丟下自己的女兒。

雪陽滿臉憤概,雙手緊緊握成了拳頭,怒視着眼前這些叔伯一輩。

墨玄一直騎在小牙背上,沒有說話。

忽地人群後方,雪府之中,又有一群人走了過來。

為首的是一個年近八十的白袍老者。

這老者,鶴髮童顏,看起來威武之極。

看到這白袍老者,雪青山如見救星,忙迎上去,恭恭敬敬的道:“父親——”

何賢淑帶着雪陽和雪月也上前行禮。

這白袍老者,正是雪氏兄妹的爺爺,雪青山的父親雪岳。

在雪府之中,雖不管實事,卻是太上長老。

輩份名望皆尊。

這雪岳,性烈如火,行事又十分公正,在雪府人望極高,就算是當今的雪府之主對他亦是客客氣氣。

雪方權見他來了,暗暗叫苦,心想他是雪月的親爺爺,今天這事,只怕要另生變故。

雪岳冷着一張臉,對雪青山和雪氏兄妹幾人的行禮視若無睹,只是掃了雪方權一眼,才瞪着雪青山喝道:“沒出息的東西,到底怎麼回事,說,如果沒個原由,我看誰敢欺負我雪岳的子孫?”

雪岳十分護短。

現在明顯是雪方權一群人欺負雪青山,惹得雪岳動怒。

伸手指着雪青山,繼續喝道:“當然,如果要是你沒佔道理,老子親手打斷你這小兔崽子的狗腿。”

雖說雪青山兒女都成年了,自己亦是雪府長老了,但在雪岳眼裡,依舊只是個沒出息的混小子,他脾氣上來了,就算是雪青山也照打不誤。

四周眾人都知道此老脾氣,皆不敢多言。

雪方權有些尷尬,輕咳了一聲,忙着拱手道:“岳老別動怒,我們沒人欺負青山,只因此事牽涉到了九淵之徒,剛剛祖器自鳴預警,便因此事,我們不得不如此。”

“九淵之徒?”雪岳輩份年齡都比他們長,對於這四個字的體會比其它人更深,頓時臉色變了。

他的火爆脾氣收斂了,道:“怎麼會牽涉到了當年的九淵之徒?到底怎麼回事?”

雪方權忙將此刻詳細說了一遍。

知道了前因後果,雪岳臉色變得難看之極。

“父親,你要救救月兒,她只是個孩子,她什麼都不懂。”雪青山一臉焦急,看着雪岳。

雪岳臉色不斷變化,時而蒼白,時而紫青,顯然內心正在掙扎。

他平日對雪月十分疼愛,但此事關係九淵之徒,非同小可。

雪方權看出雪岳正在掙扎,一時難有決斷,忙拱手道:“岳老,對於雪月,我們都十分疼愛。但我們雪氏一族,數百年基業,連祖器都自鳴預警,還不能說明一切嗎?這是祖先在冥冥中對我們的警告。”

說完,雪方權滿臉鄭重,遠遠的對着那銅塔隔空一拜。

見雪方權提到了祖器,雪岳點點頭,終於下定了決心。

墨玄聽得雪方權又提到了祖器,不禁撇了撇嘴。

這什麼銅鐘自鳴,卻是因為是對自己臣服,而不是這什麼狗屁預警。

雪岳看着雪月,又看看雪青山,突然喟然一嘆,轉過身來,不再看他們,只是緩緩道:“個人生死是小,雪氏一族為大,為一族而犧牲一人,就算今天輪到我雪岳要為雪氏犧牲,我也毫不遲疑,青山我兒,你看開些吧。”

說完,雪岳像蒼老的十歲,連原本高大挺拔的身子都微微駝了起來,緩緩往後走去。

這話一出口,雪青山愣住了,獃獃看着雪月,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在雪月與整個雪氏一族之間,雪岳最終還是選擇了後者。

雪月也呆住了,看着平日對自己疼愛有加的爺爺,突然說出了這番話。

他的話,字字如刀,一柄柄的插在她的心口上。

她突然變得心口一片冰涼,一種徹骨的寒意,從腳底升了上來。

全身都變得冰冷,像沒有一絲溫暖,雖然是青天白日,她卻覺得冷。

她裹了裹身上衣服,輕撫着胸口,蒼白着小臉,突然掙扎出了母親的懷抱。

何賢淑眼中湧出眼淚來,忍不住叫了起來:“月兒——”

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婦人,她沒有絕世的武力,更沒有絕對的權力,她保不住自己的女兒。

“走吧,離開雪府。”雪方權看着雪月,平靜說著,眼眸中沒有絲毫波瀾。

雪月的小臉蒼白得像一張白紙,滿場之中,她的身影如瘦弱。

她咬着下唇,轉過了身來,一言不發,孤獨卻倔強,她準備離開。

死亡並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所有的叔伯親人,那種無情冷漠的眼神。

甚至連平日疼有自己的爺爺,都轉身離去,放棄了她。

雪月心中像有什麼東西破碎了,一片冰冷。

“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