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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宋澈在故意瞎扯淡,但也沒人懷疑那一枚金菊花戒指的價值。

綜合來說,醫聖門的這些圖騰信物各有千秋,也各有特色。

泡水的、煮茶的、摩挲的、切片的、盛酒的,幾乎囊括了傳統中醫治病的各種竅門和學問。

而針灸,無疑是傳統中醫治病最基礎也最廣泛的方式。

換言之,金菊派可以說最講究實用主義的醫聖門派系。

而宋澈,不就是不折不扣的實用主義者嘛。

“話歸正題吧。”趙慧珊乾咳一聲,道:“既然各自所持的信物都集齊了,如果沒什麼問題的話,等晚宴過後,就有勞狄大師施法去尋找遺落的信物吧。”

狄天厚點頭道:“只要距離不是太遠,我有七成把握可以找到準確的定位,但若是太遠的話,估計就只能有一個大概的方位了。”

“等等,我有一個疑問。”霍景文忽然出聲道:“假如找到了羅漢堂遺失的圖騰信物,查出當年是誰構陷羅漢堂,你們打算怎麼處理,畢竟八十年過去了,那一代人基本都入土了。”

“這一點,我也早就想好了。”宋澈道:“作為中醫公會的話事人,我先提一個主意,大家姑且聽聽。假如查出當年羅漢堂被滅門的真相,鑒於當年的那些當事人都已不在了,我們也沒必要搞株連九族那一套。我只求達成兩點小目標。第一,恢復羅漢堂的席位。這一點我覺得大家都已經沒有異議了吧。”

大家不吱聲,就等於默認了這一提議。

“第二,明確那個二五仔的身份之後,即便人不在了,我也覺得這個二五仔的後人有必要做出一些補償。畢竟這個二五仔的後人很可能由於祖先當年勾結日寇殘害自己人而獲益了,華夏至今還有抗戰時期受難的同胞向東瀛**追究八十年前的罪責,我們作為羅漢堂的同門,有義務替這些愛國醫者討一個說法、要一個補償。”

宋澈說著,看向了坐在角落的小蠻。

小蠻咬了咬嘴唇,鼓足勇氣道:“我不想要補償。”

沐春風一挑眉頭:“那你想要什麼?”

小蠻認真道:“要一個道歉。”

“……”

“我不能替我的祖先和族人們原諒什麼,但既然人都已經不在了,我也不能牽連無辜,只希望那個背叛者的後人,能替他的祖先們向我的祖先們道個歉,這個要求不過分吧。”小蠻一字一句的道,稚嫩的臉龐透露出與年齡不符的堅毅。

“自然不過分。”趙慧珊笑道。

“這樣挺好,有矛盾關起門來解決。”吳元山也附議了。

達成了一致,晚宴就開始了。

豐盛的菜肴和名貴的酒水擺滿了桌子。

但在座的都是吃膩了珍饈美味的主,且大多數人還藏着小心思,因此都吃得心不在焉。

或許是看氣氛比較尬,宋澈主動打開了話匣子:“我忽然在想,今晚除了我們,還有沒有其他的客人。”

“該來的都來了,你覺得還缺了誰?”趙慧珊問道,並且看了看四周。

由於涉及重要事宜,參加晚宴的人很少,天參堂和龜苓堂也就分別來了四個人和兩個人。

宋澈微微一笑,吐出四個字:“缺打劫的。”

話音剛落,橢圓桌上連動刀叉碗筷和咀嚼的聲響都凝固住了。

霍景文抬眼看了看宋澈,道:“宋大夫是擔心有人會來這搞破壞?”

“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沒有。”宋澈莞爾道:“這裡堆着這麼多的寶貝,而且又將進行一項重大的計劃,有野心和貪心的人,不可能會無動於衷吧。”

“知道這件事的,也就我們和我們的族人和團隊了,宋大夫這麼說,難不成是覺得我們當中有圖謀不軌的背叛者?”霍景文再問道。

“這就不好說了,當年羅漢堂能被人告密反水了,難保歷史不會重演。”宋澈一邊說著,一邊切着眼皮底下的嫩牛肉:“換位思考一下,假如我是那個有野心和貪心的二五仔,我一定會在作法尋物之前,就想辦法把我們給解決了,並且搶走各家的圖騰信物據為己有。”

“怎麼可能,這裡的安保級別,可以和特首府邸相媲美了。”吳元奇撇嘴道。

“怎麼不可能,這裡位居高山,三面環海,只有一條山路,真的有人想要採取暴力方式入侵,海空陸有很多的路線可以利用和操作。”宋澈一刀刀的切在牛肉上,每一刀都切得很細很慢:“特別是現在又晚上了,正應了夜黑風高殺人夜,只要狠狠心,總能拼個魚死網破的。”

“無稽之談,我看你是有被迫害妄想症吧。”霍景文沒好氣道。

“等等,我還沒說完呢,別著急下定論。”宋澈用叉子戳了一小塊牛肉丟進嘴裡,細細品味了一番,這才慢條斯理的道:“這是從外部開展打擊的方案。至於內部,也可能採取暗害等瓦解策略,最終裡應外合。”

“內部瓦解策略?宋派主指的莫非是下毒?”吳元奇試探道。

沒等宋澈回答,他就先否決了:“宋派主太杞人憂天了,先不說這兒的酒菜,大家都吃了,而且在座的這麼多醫道高手,還會被這種下三濫手段給陰了?”

“那如果我下毒藥,請問你招架得住?”宋澈反嗆道。

吳元奇頓時被嗆啞巴了。

以宋澈的道行,如果要下毒害大家,現場還真沒幾個人能提防得了。

畢竟用藥高手,相應的也是用毒高手!

此話一出,有些人連倒茶筷子都暫時放了下去,開始面面相覷、各懷心思。

“宋派主還是別開這種玩笑了,又鬧得人心惶惶的。”吳元山乾笑道:“誰敢在這耍這些陰招,哪怕暫時得逞,事後也得遭到滅頂之災。”

“永遠不要低估了人心的慾望,正所謂富貴險中求,只要有足夠的利益,這世界上從來不乏賭徒。”宋澈還專門問了霍景文:“霍少,你搞賭場的,想必對此深有體會吧?”

霍景文臉色淡漠,一言不發。

“霍少這麼嚴肅,莫非我說中你的心事了?”宋澈饒有興趣的道。

趙慧珊趕忙打圓場道:“宋大夫,玩笑開過了,霍少怎麼可能會有這些念頭。”

“有沒有這些念頭,他自己最清楚了。”宋澈把玩着手裡的刀叉,目光深邃。

霍景文同樣目光深沉,道:“說實話,如果給我這個機會,我第一個想解決的就是你,我從來沒有這麼討厭過一個人。”

“那看來我們在彼此心目中的分量不平等了,我能在霍少的心目中討厭名單里排第一,而霍少你在我心目中,卻基本排不上號。”宋澈已經基本不在乎維持那點虛偽的和諧了,冷笑道:“因為我這一路走過,遇到過的對手,姦猾的、兇殘的、聰明的、有錢的還有有權的,都比比皆是,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成了我的手下敗將。”

“這也是你最讓我討厭的地方,一個毛頭醫生,裝得這麼牛比轟轟,你算什麼玩意!”霍景文低沉着嗓音,盡顯殺機凜然:“白天你以為有趙家罩着你,還有我父親對你另眼相看,就憑這些,你是不是覺得就可以騎在我頭上拉屎拉尿了?告訴你,在這裡,起碼還是我說了算的!”

“我就是在這裡把你丟下山崖、扔進海里,你覺得又有誰能找我追究?又有誰會為了你而跟我這個霍家未來的接班人叫板?小醫生,別太高估自己的分量了!這世界上只要有錢,最不缺的就是人才,能替換你的多了去。”

霎時間,大家都看傻了眼。

沒有一點徵兆的,兩人就莫名其妙的撕破了臉。

言辭里的嘲諷和恐嚇已經根本掩飾不住了,也根本不屑去掩飾!

而趙慧珊也從霍景文的話里察覺到真切的殺機,沉聲道:“景文,你到底想幹什麼?”

霍景文解開了襯衫最上面的紐扣,也卸下了一直偽裝的內斂穩重,將狂躁囂張的氣息毫無保留的釋放了出去。

他斜眼睨着宋澈,又環顧了一下周圍的人,道:“話說到這了,我也索性攤牌好了,今晚上誰都別想走出這座城堡。”

“不過你們放心,我不會對你們怎麼樣的,除了這個姓宋的例外。你們第二天一早就能離開,唯獨他就留在這裡!”

“但如果你們當中有誰不服從我的指示,那麼就去給這位新任的中醫公會話事人作伴吧,今天這座城堡,我做王!”

趙慧珊傻眼了。

她只覺得眼前的霍景文陌生得可怕,像換了個人似的。

在以往的印象中,霍景文低調內斂,即便都看得出他城府心機很深,卻也從不會顯山露水。

但現在的霍景文,彷彿一個市井流氓一般,狂妄無忌的謾罵和恐嚇,甚至比他的父親霍長盛更霸道專橫!

“好大的戾氣啊。”宋澈非但不急不慌,還鼓起了手掌:“想必霍少你已經憋了這口氣很久很久了吧。”

“確實挺久了,也憋夠了,不想再憋了。”霍景文的語氣忽然平緩了一些,似乎是由於宋澈讀懂了他的心結,理解了他的感受,讓他有一種找到傾訴的感悟。

但這些小情緒只維持了很短暫的片刻,下一刻,積蓄已經的戾氣再次滾滾爆發了出來!

如同休眠已久的火山噴發!

霍景文的神情含着偏執、興奮和癲狂,咬牙切齒道:“從古到今、從中到外,就沒幾個當了幾十年皇太子的能善始善終,更何況我在霍家連繼承權都沒有明確,活在我父親的陰影底下幾十年,連當兒子都名不正言不順,就是一個孫子!換做你當孫子當了幾十年,任你再好的定力也得心態失衡!”

宋澈一皺眉頭,很嚴肅的糾正道:“誰說當孫子幾十年就一定會心態失衡的,你瞧瞧我們的吳堂主,幾代人一直恪守家規當縮頭烏龜,不一樣當得心寬體胖嘛,說到底,還是你個人的心理素質不行。”

“……”

忘了第幾次躺槍的吳元山一臉的無辜和悲憤。

你們愛怎麼懟就怎麼懟,何必拉我當靶子呢!

霍景文也懶得理宋澈的扯皮,往桌上重重捶了一拳,歇斯底里的道:“我不裝了,我攤牌了,既然我父親選擇在臨終前再賭一把大的,我這當兒子的已經上了賭桌,自然也得跟,我選擇梭哈,把籌碼都押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