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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即,宋澈二話不說,奪過一個獸醫手裡的輸液袋,快速掃了眼藥液的名稱。

膠體溶液,是動物治療里常用的藥用補劑,一般都包含有包括鹽水、乳酸林格氏液和勃脈力等成分,可以補充電解質和蛋白質,並調節動物血液里的鹽濃度。

但是看到這群獸醫將膠體溶液用在旋風馬的身上,宋澈直接訓斥道:“你們這是草菅馬命啊!”

說著,他不由分說的將針頭從旋風馬的身上拔了下來。

那些獸醫不滿的嚷道:“你做什麼?憑什麼說我們是草菅人命……呃,馬命!”

“說你們是獸醫,還真就是獸醫了!我問你們,如果這匹馬是中毒了,在沒有稀釋排除毒素之前,你們就忙着給它輸液,加強心肺功能、加速血液流動,這不是讓它體內的毒素加速擴散了嘛!”宋澈質問道。

聞言,霍景文立刻追問道:“你確定旋風是中毒了?”

但看到宋澈如此篤定的神情,霍景文基本心裡有數了!

頓時間,霍景文含着勃然怒火,喊道:“趕緊把車開過來,送旋風去醫院搶救!”

“等等!”

宋澈似乎發現了什麼新線索,用手指頭戳了戳旋風馬的胸口腹部,在幾個穴位上嘗試了一番,發現旋風馬始終不為所動。

而且,旋風馬的眼神顯得有些迷離和渙散,像是醉酒了一般。

他目光一閃動,又伸手抹了點旋風馬嘴邊的白沫,放在鼻孔處嗅了嗅,心念急轉間,問那些獸醫:“維生素B1有沒有?”

那些獸醫對宋澈的批判心存不滿,沒有立刻回復,霍景文直接怒罵道:“都聽他的指揮!誰敢拖後腿,我嚴懲不貸!”

還是金主的話好使。

那些獸醫連忙從醫療箱里翻出了維生素B1。

“注射器!”

宋澈很麻利的調配藥劑,同時又跟工作人員吩咐道:“再去給我找一瓶高度數的白酒,度數越高越好!快!”

看着宋澈有條不紊的發號指令,霍景文也冷靜了下來,他眯起眼睛沉思了一會,對着凱文說道:“通知馬場負責人,封存旋風這幾天所有吃的、喝的和用的東西,把照看旋風的所有工作人員和營養師都控制住……不好意思,凱文,你也得接受配合調查清楚這件事。”

凱文苦着臉道:“霍少,你懷疑是我們給旋風下毒?!天啊!我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是啊,我也想知道旋風為什麼會中毒,所以請大家都配合一下,找出這個幕後兇手!”霍景文以不容商榷的口吻說道。

見狀,凱文攤了攤手,只能聽命行事了。

即便他不配合也沒用。

沙田馬場是澳港乃至世界的賽馬中心,又寄養着這麼多的名馬,現在居然發生了馬中毒的事件,一旦鬧大了,必然在圈子裡引起一場軒然大波!

很快的,馬場的負責人們也紛紛趕來或是在趕來的路上,甚至很快驚動了馬會的董事局,趙慧珊都打來電話詢問情況。

一顆陰謀論的種子,就此在所有人的心裏面生根發芽了。

眼看周末就要舉行賽馬大賽了,這麼關鍵的時刻,一個奪冠熱門居然疑似中毒了,這很難不讓人懷疑有人在暗中搗鬼!

而現場,宋澈已經給旋風馬灌了大半瓶的高度數白酒,現在旋風馬不知道是中毒導致,還是醉意上頭,直接就昏迷了。

不過看着漸漸平穩的氣息和心跳,估摸着是暫時沒有性命之虞了。

看到旋風馬打了個酒嗝,大家鬆了口氣的同時,還頗為忍俊不禁。

不過看到臉色鐵青的霍景文等人,大家仍是不敢出大氣。

“霍少,我知道發生這件事,我們馬場難辭其咎,但能否給我一個薄面,暫時先不要報警,我保證一定徹查到底,給您和霍老先生他們一個滿意的結果。”馬場的負責人陪着小心打商量道。

霍景文恨恨的瞪了他一眼,指着旋風馬,咬牙切齒的道:“旋風都已經成這樣子了,即便搶救後沒事了,但是請問一句,你們覺得它還能正常參加比賽?還能讓我們滿意嗎?!”

負責人嚅囁了一下嘴唇,最終閉嘴了。

所有人都不敢再觸霉頭。

旋風是霍家的頭馬,委託給馬場負責訓練照養,如今卻被投毒了,分明是要搞大事!搞他們霍家!

即便旋風馬被搶救回來,然而這次賽馬比賽他們霍家也基本沒有希望奪標了,簡直是殺馬又誅心!

不過霍景文還算克制,沒有直接選擇報警。

畢竟這個馬場,澳港馬會也持有很多股份。

而他們霍家在裡面也存在着一定的利益。

貿然將醜聞鬧大了,勢必會對馬場、馬會帶來不利影響,霍家討不到好處,反而也得陷入輿論漩渦,憑白的被人看熱鬧。

在事態未明之前,暫且關起門來調查解決不失為最妥當的選擇。

宋澈提議直道:“能把封存的草料送過來給我先看看嗎?”

霍景文點點頭,立刻交代人將一大箱子的草料用推車送了過來。

這些草料還很鮮嫩,據稱是一周前剛從澳洲空運送來的。

“這些草料在澳洲和澳港都通過了嚴格的檢疫,送到馬場以後,也會放進機器里用傳送帶進行挑揀和篩查。”那馬場的負責人在旁抱怨道:“不是我們想要推卸責任,但是這樣的流程里,我很難相信草料里還會存在問題,這在沙田馬場的歷史上從未出現過。”

“誰說沒出現過的?需要我把那些老新聞翻出來給你看看嗎?”霍景文冷哼道。

那負責人的老臉紅了一下,嘟囔道:“可那都是鬼佬在澳港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

在賽馬里下毒,這類事件在澳港賽馬的歷史上還真發生過許多次。

絕大部分案例,都集中在回歸前,鬼佬在澳港稱霸的那段時期。

而原因很簡單:賭馬!

澳港的賽馬運動之所以全名矚目,和一個原因分不開,那就是賽馬比賽的後背,基本都和賭馬掛鉤!

在博彩業繁榮的澳港,賭馬自然是不可或缺的博彩項目之一!

但凡有賽馬比賽,主辦方都會提供下注,讓大家選自己心儀的賽馬下注。

不止可以場內下注,還允許場外投注,現在全澳港就有超過100家場外投注站,及超過100萬個電話投注戶口。

而主導這個龐大產業的,正是馬會。

而最初,這個掌控權是在英國佬的手裡。

只是英國佬的吃相實在不好看,經常操控比賽來牟取暴利,有時候一些騎師或者馬主不肯配合造假,鬼佬就會採取威逼利誘的方式,給賽馬吃巴豆乃至下毒都是慣用伎倆。

民怨和矛盾的日積月累,最終爆發了。

在鬧過幾次罷工還有遊行抗議之後,賭馬產業的控制權勉強回到了澳港人自己的手裡,回歸之後,為了順應政策,這才將馬會從商業組織改革為慈善組織。

目前,澳港每年的賽馬投注額大約七八百億港幣,扣除掉六百億左右的派彩和稅收,剩下的,除了馬會自留一小部分當作運營經費,其餘的都拿來繳納稅收和公益基金了。

這些稅收都會支持着澳港官府的運作。

而且剩下的那一大筆收益,也會投入到公益慈善基金會裡,主要用作體育文娛、教育醫療和社會服務等用途。

不誇張的說,澳港民眾的福利,很大程度依賴於賭馬產業的收益!

這是題外話,眼下的主要事宜,還是查出旋風馬中毒的真相!

查一查這個意外的背後,是否和賭馬產業有關係!

在這一大箱子的草料里,宋澈翻來覆去的查找。

後來霍景文看他工作量太大,就讓幾個工作人員協助將這些草料分勻之後鋪在賽道上,這樣就方便一目了然了。

“等等!”

當一個工作人員剛從箱子里抱出了一捆草料,宋澈立刻喊了一聲。

隨即,他探出手,小心翼翼的從這一捆草里揀出一根不太一致的草!

霍景文等人目光一凝:“這是……”

宋澈打量了兩眼,又放在鼻口嗅了嗅,最後還含在嘴裡品了品。

最後,他吐掉一大口唾沫,沉聲道:“醉馬草!”

光聽這名字,就知道是針對馬的草料!

不過這種草料,卻是對馬有着副作用!

“醉馬草,也稱馬絆腸、醉馬豆和勺草。”宋澈科普道:“而它最着名的名稱,是叫斷腸草!”

“這是毒草?!”霍景文驚怒道。

“那得看用途了。”宋澈道:“它確實有着微弱的毒性,但同時也是一種中藥材,因為它具有止痛鎮靜和麻醉的功效,常用於關節疼痛,牙痛,神經衰弱和皮膚瘙癢。內地西北的蒙醫文化里,以前就經常拿醉馬草當作止痛藥或麻醉藥使用。”

看到這些賽馬行業相關的從業人員居然對這種草藥迷糊不知,宋澈道:“你們不知道也正常,因為這種草藥主要出產於國內的內蒙陝甘青等西北高原地區的沙質土壤,而且不多見。人服用了基本不會有大問題,輕則拉肚子,重則食物中毒,洗洗胃就沒事了。不過這種草藥對牲畜卻是致命毒藥,輕則致疾、重則死亡!”

這麼冷門的牲畜毒草,又只存在於內地的西北地區,對於澳港的賽馬從業者,自然是格外的生僻陌生。

接着,宋澈指着旋風馬,道:“一般牲畜誤食醉馬草以後,基本會口吐白沫、精神沉鬱、步態蹣跚、四肢僵硬,還會體溫升高、心率加快、形同醉酒。倒地不能起立,呈昏睡狀態。嚴重者可出現氣喘和腹痛。因此在西北地區被稱之為醉馬草。”

聞言,不少人倒吸了一大口涼氣。

宋澈陳述的病症,和旋風馬幾乎一模一樣!

就在這時,旋風馬再次睜開眼,開啟嘴巴吐了一大灘液體,惡臭味飄散了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