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個人您認識嗎？”熊貓探過身子來，把手裡的警務通遞到榮曉榮面前，裡面的照片正是李妍兒。

“我不認識。”榮曉榮道，表情很是抗拒。

馬斯洛注意到了他的表情，卻仍不疾不徐地說道，“好，您不認識？那我提醒你，頤天養老院三年前是在您的名下吧，這是工商局的註冊和轉讓資料。”後面的吳磊把幾頁紙送到榮曉榮跟前，榮曉榮卻看也沒看。

可是他又忍不住道，“這又能說明什麼，集團這麼大，一家養老院我還要親自管理？”

榮曉榮突然醒悟過來，他們是學警，不是警察，況且，這也不是正式調查，自己這個在沈南有一定地位的老總，是犯不着跟幾個學警搭話的，他馬上嚴肅起來。

“我相信，您對這裡肯定不陌生，每間隔幾天還要辛苦再做幾台手術，是不是？”馬斯洛並不管他的情緒。榮曉榮頭也不抬，輕輕吹着杯子里的水。

“8月2號，警察查封頤天養老院的當天，有個人正在手術台上準備做手術，可是手術還沒做，他就半途溜了，還把手術室的幾台空調打開，把氮氣瓶打開了，接着就發生了爆炸……”馬斯洛看着他，好象對着一個不相干的陌生人說話似的。

榮曉榮眼皮子跳了跳，手心裡出汗了。

“這個人據養老院的護士反應，他是有強迫症的。”強迫症三個字，馬斯洛故意加大的聲音，他盯着榮曉榮道，“在你們榮天集團誰都知道，老總的門總是懷疑沒有鎖上，走了之後總是再回頭擰幾次。而這個人，他到了醫院，總是不停地洗手。”

說到這裡，馬斯洛的眼裡彷彿又出現了那個倩影，那個一雙雪白的被戴着手銬的手腕，正在做着洗手的姿式。

“強迫症是什麼？”吳磊插話道。

“強迫症是一種神經精神疾病，”馬斯洛緩緩道，他目光一抬，“總想作一些無意義的事，比如反覆洗手，反覆鎖門，對嗎，榮總？”

“世上強迫症的人多了，”榮曉榮道，“我也沒有你說的癥狀。”他看看手錶，“登機前我想安靜一些，請不要打擾我。”

他的聲音很大，雖然語言不通，可是周圍的乘機的客人都轉頭看看他們。

“好，不打擾，”馬斯洛似乎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一笑，“那我自己說，您愛聽不聽，反正下面也沒有好話。”

“我繼續說養老院的事，那個半途溜走的人，雖然戴着帽子，戴着口罩，但已經通過監控拍下，他的身高體重，有經驗的老刑警都能猜個八九不離十。”馬斯洛道，“這人的樣貌特症，與榮總您很象啊。”

馬斯洛接過熊貓手裡的手機，看着手機上李妍兒的照片，“榮總，我還要請教您，您肯定不會忘記，六年前，一個女孩從韓國來到中國，她的父母雙亡，而你是她的主管教授……”

“我記起來了，可是她回國了，我們沒有再聯繫。”榮曉榮道，“她也不叫李妍兒。”

“是嗎？我說過這個女孩叫李妍兒嗎？”馬斯洛輕輕一笑道，“作為交換生，她當時的名字叫朴智英。”

榮曉榮手一抖，可是這次，杯子是穩穩的。

“好，看您有些緊張，那我們不說她了，說說您吧。”馬斯洛手裡的鋼鏰在不斷變化着，金屬摩擦發出的聲音讓榮曉榮聽起來極為刺耳。

“您年輕時的家境與朴智英，不，李妍兒差不多吧，您當時一窮二白，屬於極度自卑型的，聽說還休學過一年，回來後性情大變，就是您任教時，您的性格也很不穩定，有學生反映您是個好老師，有人也反應您是個暴君一樣的老總。”

馬斯洛接過吳磊遞過來的水杯，“您是醫學院畢業，有一種精神疾病，叫作分離性身份障礙，您肯定聽說過吧？24個比利這本書您了解嗎？”

榮曉榮的手緊緊地握住杯子，一句話也不說。

“所以，您自己也可能意識到，您有幾重身份，您是一知名的企業家，您還是醫大的客座教授，知名學者，您還是十大慈善人物，當然，這些是在聚光燈下，離開人群，或者您想離開人群時，您就是禽獸！”

熊貓一愣，吳磊一愣，接着二人都嘎嘎笑了。

榮曉榮脹紅了臉，那樣子幾乎是要吃了馬斯洛，熊貓緊張着作好了防備，萬一榮曉榮有什麼動作，他也能在第一時間反擊。

“說您是禽獸，因為您有ed癥狀吧，您也不能正常進行那方面的行為，看到那麼多如花似玉的女孩，您只能通過抽卵來刺激您那顆陰暗的心，殘害越多的女性，您心裡越興奮，最後，您興奮到親自走上了手術台！”

“胡說！”

榮曉榮的臉象茄子一樣，他的手哆嗦着，已經不能再保持平靜，杯子里的水一點一點地順着杯壁流了下來，流到了腿上，他似乎一點感覺也沒有。

“喲，這是說到痛點了。”熊貓笑道。

“白天你是老總，人前你是教授，台上你是傑出校友，人後你卻做着禽獸般的勾當，通過殘害少女得到快感，通過摧毀少女謀取錢財，就是禽獸。”吳磊笑着補充道，兩人一個目的，就是要刺激榮曉榮，刺激得他讓他發狂，讓他不能平靜地說話。

馬斯洛輕蔑地笑着，“你與李妍兒在一塊，沒有事實上的那種關係，你也知道，她不會出賣你，可是那是以前，幾天以前她還是那樣，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這些你有證據嗎？我是她的老師不假，但是不要人身攻擊。”榮曉榮眼裡閃過毒辣的光，“好了，我要登機了。”他看看手錶，站了起來，“你有證據嗎，如果有證據，來的就是警察了，你們沒有權利扣留我。”

對，只憑一個學生證，糊弄別人還可以，在這種地方，在榮曉榮面前大概要失靈。這一點，馬斯洛明白。

熊貓笑道，“是，我們不能扣留您，可是我們可以打一架，讓機場派出所把我們抓起來，那你就走不了吧。”

吳磊接着笑道，“我可以喊，這人身上有炸彈，你大概也走不了吧，嗯，看你穿得人模狗樣的，乾的那些事，都是畜生乾的！”

榮曉榮臉都被氣白了，看着熊貓擋在前面，他一屁股坐下來，大口大口地喝着杯里的剩水。

水流進嘴裡，澆滅了激動的情緒，他慢慢抬起頭，“這樣吧，我們談談，你們是警察學院的學生，畢業馬上面臨在沈南買房子，”他看着這幾個學生，身上穿的還是那種地攤貨，估計家裡沒什麼錢，這些年來，以錢開道，無往不利，他居高臨下地看着這幾個小夥子，“人，誰都不是活在真空里，我給你們錢，現在就打給你們，每人一百萬。”

馬斯洛笑了，“你的錢我們敢拿嗎？這個案子破了，你的那些什麼醫院怕也不會幹凈吧，到時，賬面上的資金都要查封的，這賬最後一天的去向，一查就知。”

榮曉榮盯着馬斯洛，讓他很覺反常，這樣一個窮學生，面對一百萬竟然不動心。

“好吧，這個我們暫且一放，是，我曾是朴智英的導師，養老院也曾是我集團名下，我有輕微的強迫症也不假，但你們僅憑這些，不能斷定我與現在的李妍兒有關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