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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幽靜。

親王府剛從一陣尖利的喊叫聲中走出,整個王府後院籠罩在幽深的黑夜中。

兩盞油燈孤零零散發出微弱的光亮。

“姑娘,奴婢…再去換盞燈油來。”丫鬟取走了一盞燈,屋裡更暗了。

只剩下圍着床榻一周的方寸之地,猶可見之。

楊婧手邊放置着一個木製托盤,上面鮮血淋漓的躺着一坨肉,臉色有些蒼白。

薛讓正在給床上幾經疼醒又昏迷的朱大娘縫製傷口。

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說話。

半響,薛讓卸了力氣,向後坐下,“真是要被你嚇死,好在沒有出什麼事。”

她從身後遞來一塊沾濕的毛巾,“擦擦汗吧。”

“我行醫這麼多年,走南闖北,從未見過你像這樣不怕死的女子!”薛讓擦了擦額頭和後頸的冷汗,忽然目光一凜,飛身接住一把黑鏢。

“咻咻咻!”不同方位同時扔來幾把飛鏢。

“小心!”薛讓一腳踢翻朱大娘,將床榻翻起,揪住楊婧的後衣領向後躲開。

楊婧驚魂未定,只聽耳邊傳來薛讓臨危不亂的聲音,“你把人推到後門弄醒,讓她趕緊走。”

都已經這個時候了,他居然還想得起朱大娘來。

楊婧說不出心中是什麼感受,目光複雜的看了他一眼,推着朱大娘出去了。

“嘩!”地一盆水潑上去。

朱大娘渾身一個冷顫醒了過來,下意識地伸手一摸,“沒了!哈哈,沒了?”

楊婧來不及和她解釋,將她扶起,“你快走。”

朱大娘聽着屋子裡的打鬥聲,“我,我去報官!”

楊婧環視了四周一圈,朱大娘的話提醒了她,後院里傳來這麼大的動靜,親王府的人難道還沒發現?

還是說都已經……

慌忙間,抓起地上的碎石子和泥土,她衝進屋子,對着黑夜裡破空而來的人一扔。

“走!”她扶起狼狽吐血的薛讓向外走。

薛讓抓住她的手,“這些人是來找我報仇的,你快走,他們不會殺你!”

“不行,要走一起走!”

薛讓對上那雙透亮的眸子,目光中,除了堅定並無懼色。

他裂開帶血的唇齒,“你不怕么?”

“怕又怎樣?說起來你也算是我的半個師傅了,我這個人,有仇不一定報,有恩卻是一定要還。”

薛讓笑了笑,就着她的手一起鑽進前院。

好在親王府前院的走廊九曲十拐,設計繁雜,後面的人一時半會兒應該也追不上來。

抹黑中,他們推開一扇破舊的木門。

“呵呵。”

“你笑什麼?”她心跳加劇,伏低身子。

薛讓道:“你我正好相反。”

“我薛讓在江湖中一向是有仇必報,有怨報怨,不但要報,我還要他全家千倍百倍的償還於我!”

她涼涼瞥了他一眼,沒有說話,只是儘可能的把呼吸調整平緩。

“找到人沒有?”窗外閃過幾道黑影。

楊婧將薛讓高抬的腦袋往下按了按。

“你…嗚嗨嗚!”

“噓!”她瞪去一眼,另一隻手緊跟着捂住他的嘴巴。

“什麼聲音?”黑影再次轉回,就站在他們所在的小屋外。

要想逃出去,只靠躲避怕是不行,還得有別的法子。

她低頭望了難得的沒有掙扎的薛讓一眼,腦中閃過一個念頭。

待窗外的黑影好不容易走開。

她鬆開手,下了個決定,“我去引開這些人,你朝相反的方向走,反正這些人的目標是你不是我。”

“不行。”薛讓一把將她拽回,“假若剛才你沒有管我,徑直走了,他們確實不會為難你,但是現在,你要是落在他們手上……”剩下的,他沒有再說,只是移開了眼。

“讓我休息一會兒,我來想辦法。”薛讓背靠着木櫃,沉默了一會兒,從懷裡摸出一張人皮面具,“你把這個戴上。”

楊婧:“你竟然還隨身帶着這個?”可是這會兒王府就這麼兩個活人,戴不戴面具又有什麼用呢?

想歸想,楊婧沒問。

易容過後,薛讓在前,楊婧在後,一同摸出小黑屋。

偌大的親王府一片靜謐,好似一切都沒有發生,祥和安寧。

她問:“你有沒有想過,今夜出了這麼大的事,親王府的人都去哪裡了?”

薛讓看來,“有些事,想了不如不想。”

她識相的閉了口,本來是不打算問,可一想到這麼大個王府竟然沒個人出來幫忙。

楊婧心中實在是有些凄涼感。

想他薛讓是什麼人啊?

只不過在逃避追殺的路上接到了親王府的一封書信,便是帶着她馬不停蹄地改變方向跑來。

還以為,他與親王府這位的關係,應當……

罷了,夫妻尚且大難臨頭各自飛,朋友,又有什麼好奇怪的。

順利走出前院,正要穿過假山之時,身後忽然響起“在那兒!抓住他們!”

“走!”薛讓單臂撈起楊婧,提氣飛上房頂。

余光中,王府外正有點點火光向著這裡聚集。

她定睛一看,喜出望外,“是朱大娘!她找來了官府的人!”身後沒有回答,她驚異之餘回過頭。

只見薛讓擋在她的身後,口中吐出一口血。

就着跪碎了兩塊瓦磚。

“怎麼回事?薛讓……”觸手一片濡濕,她探身一看,不知何時薛讓的身後竟然插滿了黑鏢,那些汩汩流下的黑血順着瓦片溝壑流下。

“怎麼會這樣?薛讓!薛讓!”

“呵呵!薛讓,想不到吧,你竟然也會有這麼一天!”

飛身而上的黑衣人手持黑鏢,步步逼近。

不過瞬息間,楊婧周圍已經圍滿了人。

“你們想幹什麼?”楊婧剛一說話。

薛讓深吸了一口氣,強撐着身體里最後一點力氣,睜開眼,一把將她推開了些,“夠了,如今我就要死了,解藥給你,你不必再假惺惺!!”

楊婧緊抿着唇,慢慢站起身來,聲音清朗,“你們為什麼要追殺他?”

方才薛讓的話,其他人也都聽到了。

不管是真是假,他們這些江湖中的好漢,最不屑做的事情就是打女人。

當頭的黑衣人矇著面,聲音有些粗獷,“小姑娘,我們與這薛讓有殺父之仇,你若與他沒什麼干係,就請讓開,我金老二不殺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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