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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婧點點頭,伸手拽住劉子勝,接着從袖中撈出一物遞了過去。

“表哥,這玉扳指是你前些日落在我房裡的,我看這東西着實精緻,你可要裝好了,別再弄丟在別人那裡。”

這話在劉子勝聽起來,好似意有所指。

他笑眯眯的應下,心中已是十分確定哄好了楊婧,捏緊手中的扳指,腦中也不自覺地回想起前幾日躲在後院里偷偷對着玉扳指說話的少女。

“好,阿婧你回吧,一會兒我再來看你。”

劉子勝紅光滿面的走了。

春濃連忙湊上前來,“小姐,你你就這麼原諒表少爺了?”

遙想前幾日,她家小姐親眼撞破了表少爺和表小姐在花園裡做些羞人的事,當下可是氣得昏死了過去,還幾經想要上吊

想到這,春濃一把拉住楊婧的手臂,“小姐,表少爺雖然是柳州除了那姓江的外最負才名的,可你不知道,表少爺在外的花名也強着咧,奴婢聽說他前幾日還親自為花滿樓的歌姬寫了一首詩,裝裱在青樓中,任人傳看!”

楊婧聽着,忽然眉頭一緊。

春濃見了,以為自家小姐是被戳中了傷心事,頓時住了嘴。

“小姐,你別難過,春濃不說了便是。”

“春濃。”她想到一件事。

前世,劉子勝為青樓歌姬寫詩的第三日,緊挨柳州的淮陰縣傳來旱災消息。

“誒,怎麼了小姐?”春濃最見不得的,便是自家小姐難過皺眉的模樣了,自從七年前老爺把她從臨安城的破廟外撿回了楊家,就屬小姐對她最好了,春濃髮過誓的,要用一輩子來報答。

“你去和劉管事說一聲,就說我太悶,想出去走走。”

“好。”春濃應下就走,什麼也沒問,這是她對楊婧多年養成的習慣。

回到房中,她先是摸了摸自己睡過的床榻,接着又翻出書架上過去寫給劉子勝的信,字字情真意切,但也句句刺心。

念及當初,每每和劉子勝吵架之後,他總是會滿懷情誼的寫來一封信,向她致歉。

楊婧心軟善良,每一次都輕而易舉的原諒了他。

誰知,他卻還是背叛了她。

楊婧苦笑一聲,算起來,劉子勝也不算是背叛於她,畢竟他心中對她從始至終都是利用。

好在老天爺有眼,居然又給了她一次重生的機會。

這一世,她不願再寄人籬下,甘人利用了。

她,要活出自己的樣子。

臨安的鋪子,還捏在劉家手裡,得想想辦法要出來。

“小姐,可以走了。”春濃手裡抓着一個白色布包,腳步歡快地跑了進來。

楊婧將信收起,笑問:“這是什麼?”

“紫蘇呀,我問了管葯的青娥姐姐,她說這個能防暑,外面日頭很大的小姐,你先含幾片,免得等會兒熱傷了。”

她伸手接過,心中暖意滿滿。

“小姐,咱們走吧。”

“好,走吧。”

楊婧帶着春濃從後門而出,根據前世的記憶來到柳州城城門下。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消息最早應該是從這裡傳出來的。

現下是午時一刻,烈日當頭。

她口中含着紫蘇,確實感覺到暑氣消散不少,可春濃就不同了,一張蘋果臉曬得通紅,額頭也滿是熱汗。

“春濃。”

“不不,小姐,我不用。”好不容易才從青娥姐姐那要到幾片紫蘇,小姐一個人都不夠用呢,她哪能用,春濃心中想道。

楊婧拉着她走進茶棚下,要了兩碗涼茶,“邊喝邊等。”

春濃咕嚕灌了一大口,“小姐,咱們已經在這等了一個時辰了,你到底在等什麼啊?”

“我在等一個人。”

“什麼人?”

楊婧目光悠閑的掃過城下守衛,“一個騎馬的男人。”

春濃也學着她的樣子揚起脖子,努力地向外看去。

半個時辰後,馬蹄聲噠噠而至。

楊婧起身快步來到城門口,春濃則在茶棚下睡得香甜。

緊接着,一匹滿身是血的黑馬拖着一名傷兵闖進了城門。

“站住,馬上何人?速速下馬檢查!”

馬上的人氣息奄奄,拖着最後一口氣舉起手中的令牌,“淮陰縣遇旱,快”話未說完,人已經斷了氣。

距離馬匹最近的兩名守衛互看了彼此一眼,其中一人複述了一遍,“淮陰縣遇旱?”另一人聞言神情嚴肅,轉身就走。

而此刻就站在他們身後的楊婧笑眯眯地點了點頭,滿意而歸,消息果然沒錯。

她回到茶棚將春濃叫醒。

春濃揉了揉磕痛的腦門,“小姐,我怎麼睡著了?”

“興許是天氣太熱吧,不礙事,我們走吧。”

“咦,小姐,我們這就走了?”春濃提步跟上,一頭霧水問道:“那小姐要等的人等到了嗎?”

“等到了。”快步轉過幾條主幹街,很快便來到了一處鬧哄哄的集市。

楊婧帶着春濃走進集市,在一棵大樹下停住。

她想了想,開口問:“春濃,我們還有多少錢?”

春濃接過楊婧遞來的銀票,認真的點了幾遍,“小姐,咱們還有三百二十兩。”

“這麼多?”這倒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了。

原本她確實帶了不少銀子來柳州,可卻也在短短兩年不到的時間裡,為了討好劉子勝,她到處走訪結交柳州城中的眾多名家小姐,現下還能剩下這麼點,也算是謝天謝地了。

“多?”春濃撇撇嘴,“小姐你來柳州的時候可是足足帶了三千兩。”

她目光帶笑,“沒事,錢花光了還可以再掙。”

“掙?怎麼掙啊?小姐從小飽讀詩書,厭倦商場的爾虞我詐,老爺在世時可是最擔心”話說一半,春濃又咽了回去,換了一句,道:“好在小姐長得漂亮,要是實在無路可走了,春濃就幫小姐張羅一門餓不死的親事!”

餓不死的親事?

這話說的可謂是極其難聽了。

偏偏這話是從春濃口中說出,楊婧感覺不到半分譏諷和嘲笑,只覺得心窩裡有些發酸。

伸手拍了拍矮了自己半個腦袋的春濃,她承諾道:“你放心,我們不會餓死的。”

春濃仰起臉“嘿嘿”一笑,“對哦,咱們還有這些!”

楊婧點點頭,目光落在幾家賣豬肉的鋪子上。

“春濃,你去問問這三家的豬脬怎麼賣。”

“好。”

春濃一溜小跑問完了,回來卻沒看到楊婧的人,站在原地向四周望了望。

不遠處,集市外,楊婧正笑意盈盈的對着幾個身背竹簍的老者說些什麼,春濃皺着眉頭自言自語,“奇怪,小姐最近怎麼愛笑了許多,不過這樣也好。”

春濃來時,她正和幾位老者交代完話。

老者們背着竹簍走進集市,與春濃擦肩而過。

“小姐,我問過了,那三家豬脬都賣的一個價。”

“好,那我們在這裡等等。”

“啊?又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