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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風華的聲音幾乎小到了可以忽略不計的地步,但絕代還是清晰捕捉到了它。因為這是他永遠都不會辨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聲音,它只屬於風華!

這一刻的絕代如遭雷擊,原本他正處於橫移中的身子猛然間凝滯住了。身體忽然間變得不聽使喚開始機械化,原本被他死死握着的匕首,也仿若是灌鉛了一樣種種的砸落在了地上。

對方同樣在看着他,只不過她卻是在抽泣着,他可以清楚的看到她那雙淚眼朦朧的眼睛,他永遠都不會忘記這雙眼睛。

他到現在都還記得,風華最後留給他的記憶,就是這雙淚眼朦朧的眼睛。在薄薄的霧氣中,她猶如一個小女孩一樣,哭喊着要他等她回來。

是的,他滿懷期待的等了好久好久,也找了好久好久,只不過她再也沒有回來過。

他們的約定很美,等她回來後他們就結婚,再不做殺手這個行當了,兩個人彼此攜手從此再不分開。

找不到!哪裡都找不到,查不到她的音訊,哪裡都查不到!他原本賴以維繫的世界就這樣崩潰了!

從他記事起,他所有的記憶中刻印有風華的印記,在他被這個世界拋棄的時候,是風華一直陪在他的身邊。當他懦弱不堪的時候,是風華給他注入的勇氣。當他一次次在面對死神的追殺時,令他一直咬牙堅持的同樣是風華。

他的記憶,他的堅持,他的夢想,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風華為他編織的。當他驀然回首去尋找活着的意義時,他才發現他的存在只為守護風華。

“我叫風華,你叫絕代,這個名字不但很拉風,且代表着我們永遠都不會分開。”

自風華告訴他這個新名字起,不知過了多久,到現在他已然忘記了他原本的姓名。很奇妙,就好像這個名字天生就是屬於他的,一旦被命名就永遠都不會忘記。

“風華絕代”無論失去了哪一部分,便都會失去其存在的意義。風華不見了,那麼身為絕代的他便也失去了存在的意義。

所以並非是他不怕死,只不過是他失去了活着的理由。他恨命運對他捉弄,但是他絕不會向命運表現出任何的懦弱。所以他以玩鬧般的目光來看待這個詛咒,用他無所畏懼的表現來嘲笑命運的這種安排,就好似在用輕蔑的口吻對這命運說“你比那跳樑小丑還要可笑!”

若一個人將死亡當作是一種解脫,將活着當作是一種嘲諷的話,那麼生亦或是死便都已經不再那麼重要了。可偏偏世事無常,原本只是抱着玩鬧心裡和張風雨接觸的他,卻在其後欠了張風雨一個天大的人情。

明明他已經得到了解脫,可張風雨卻是又一次將他拉入了這枷鎖中。

此前,除了風華以外他從未欠過別人的債,無論是物質上的還是人情上的。可以說是沒有人給他欠債的機會,也可以說他不願接受任何人的施捨。因為一旦你接受了,便當於在日後要去償還,這是他鐵打的原則。他絕代絕對不會欠除卻風華外任何人的債!

但顯然他沒有做到這點,自他被張風雨復活再次出現在死亡基地的那一刻起,他的這個人情債便已經欠下了。且欠的還是一份大債,他的一條命!

雖然他知道張風雨從不指望他去還這個人情,而殺不得等人也絲毫不將這當作是一回事,但他卻無法將這件事看輕。

在他的眼裡,如果說他之前的那條命是屬於風華的,那麼現在他的這條命就是屬於張風雨的。這種想法的出現也令絕代活的非常不好受,想想就是,他欠了別人的債還不上不說,且還要天天面對着債主,這足以令他煎熬萬分。

所以自此之後每逢他去執行新任務,便都會在臨行前默默的祈禱說:

“老天保佑讓張風雨錯把我當成鬼魂,一刀子捅死我......”

不過隨着同眾人感情的日漸加深,他的心態相較於最初也有了些改變。他有時也會變得認真,也會在意起任務的發展走向,甚至有時也會心生感嘆,感嘆於就這樣和眾人一起活下去也不錯。

不得不說,進入到詛咒後的他相當於是開啟了他的第二人生,一個不存在風華印記的人生。在他的這個人生中,風華變做了他的一個夢,變做了他的一個幻想,但究其根本風華已經成為了記憶的代名詞。

雖然這記憶牢不可破,久久縈繞在他的心間,回蕩在他的腦海里,可是他已經不再抱任何與之相遇的念頭了。他已經決心過沒有風華的日子,決心幫助張風雨,幫助眾人擺脫這個詛咒活下去。

但現在......

絕代的腦中一片空白,這也致使他原本就蒼白的臉上更是失去了任何血色。他的目光中滿滿的都是難以置信,他的臉上沒有出現激動的驚喜,反之出現的卻是極度的駭然與惶恐。

他不敢想像對面的人真的會是風華,如果真是的話,那這原本美妙的相遇就會變作他最大的惡夢。

風華顫抖的取下了她臉上的口罩,繼而又將她頭上的那頂鴨舌帽摘下,就這樣將她此時盡顯憔悴的絕美容顏展現在了絕代的眼前。不受控制從眼眶中所滑落的淚水,伴着淚滴落地時那悲傷時的旋律,將風華此時的心緒完整的呈現了出來。

不敢想像這是一種怎樣的場面,總之不會有人認為這是一種欣喜的相遇,也不會有人說這是一場生死離別。因為這比生死離別還要來的痛苦,掙扎的多。

二人就這樣相距不遠的站着,彼此都有些獃滯的看着對方,誰都沒有開口打破這種死寂,病房中唯獨不斷響起的聲音,就是淚滴“啪啪”落地的凄美聲響。

“呼!”

終於,絕代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這口氣彷彿帶走了他全身的力氣,他原本挺得筆直的身子也突然變得佝僂了。他衝著身前的風華聳了聳間,臉上強擠出了一絲痞子笑,只不過這笑容中卻是夾雜着眼淚的苦楚。

“我還以為你丟了......我再也找不到你了呢。”

這句話絕代只冷靜的說出了半句,至於說到後半句的時候,他終於再難壓制情緒哭了出來。

“為什麼會這樣!誰能告訴我這是為什麼!”

絕代頹然的跌倒在了地上,放聲的痛哭的他令人看得心酸。誰都不會想到無比堅強,無所畏懼的絕代竟會如此脆弱的一面,或者說這種他所要面對的這種情況,已經超出了人類心裡承受的極限。

淚水將風華的視線變得模糊,眼前頹然無力的絕代更是令這種模糊變得渾濁起來。隨着風華的臨近,地面上留下了一連串宣誓着苦痛的淚珠,這些淚珠彷彿也變得猙獰起來,它們好似是在凄厲的嘶吼着,咆哮着,在厲聲痛斥着命運對這二人的不公平。

風華低下身子將絕代摟入了她溫熱的懷中,她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給卡住了,絲毫沒有辦法發出聲音。

她曾無數次幻想過二人再次相遇的情景,每每生出這種幻想,她便會陷入其中無法自拔。就會如同一個小女孩一樣,抱着膀子“咯咯”的笑着不停。在這個充斥着殘酷的詛咒中,回憶着絕代留給她的記憶,幻想着他們重逢的場景,這便是她最為開心幸福的時刻。

每一次身處在絕望之中時,她都會在心裡反覆的告訴自己,絕代還在現實中等着她,她還沒有履行二人的約定。每逢想到此處她對於活下去的信念都會倍增,可以說絕代就是一直堅持她活下去的支柱。

但現在......

風華抱絕代抱的更緊了,無論這種重逢是殘酷也好,喜悅也罷,總之都不會有太多的交流。畢竟重逢的人就是這樣,往往再重逢前彼此都有着無數的話,無數的思念想要與對方傾述,傳達。可若是真到了重逢之時卻發現,有再多的話都無法說的出來,簡單的肢體語言往往更能表達這種情感。

30分鐘後,楚俊等人所在的賓館內。

“怎麼樣小雪先知者的人數減少沒?”楚俊面臉憂慮的看着魏東雪,他心裡邊很是擔心風華的安危。

“我剛才不是都告訴你了嗎,先知者的人數並沒有減少!”魏東雪不耐的瞥了楚俊一眼,繼而轉過頭對着同樣忐忑不安的徐志遠問說:

“徐大哥讓隊長一個人去殺他們真的沒有問題嗎?這都已經過去半個小時了,可隊長那邊還是沒有傳回任何消息。”

“隊長的身手你們應該都了解,我想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的。我們還是耐心的等待吧,或許這件事遠沒有我們想像的那麼好完成。”

坐在一邊的祝天和蔣財同樣是憂心忡忡,待猛吸了一口煙後,祝天狠狠的將指間的香煙丟在地上,站起身來很是急切的對眾人提議說:

“要不我們去那醫院看看吧,或者給隊長打個電話問問情況,不然......”

祝天還沒說完,徐志遠的手機便響了起來,隨即徐志遠接聽了這通電話。待將電話掛斷,徐志遠極為失望的對眾人說:

“剛才的電話是隊長打來的,她說計劃失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