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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飛飛上一次說這話時,左手拿着新宅契約,右手托着賬本。然後,半天不到的時間,規划出現後宅現在的模式,類似高級酒店,只風景差了那麼一點。那麼快的速度,顧遙懷疑姚飛飛上輩子的職業是室內設計師。姚飛飛自然否認,還驕傲地叫囂着:“姐是天才,懂么!”

顧遙這次怕歸怕,卻也沒說什麼,今後多上點心,關注客棧便是。

她不說,姚飛飛有的說,她湊近顧遙,有些諂媚道:“小遙兒,和你商量個事唄。”

“你說。”

顧遙謹慎地看着姚飛飛,準備隨時說出“不行”二字。

姚飛飛咳了咳,道:“你方才說,新宅是鄭世子補貼你們的,又是直接放你名下的,不如,你拿私房把這份錢出了。這樣,鄉思總店的房契,便是你一個人所有了。”

“我比你想象的要窮一些,手頭拿不出六千兩。”

姚飛飛立即支招:“不用六千兩的。畢竟,那六千兩有一大半是你和鄭智去年下半年的分紅,你只出公中的那一部分就好了。”

顧遙有些心動,兩三千的現銀,她還是有的。不過,她看着姚飛飛,以肯定的口吻,道:“你先說說你的意圖吧。”

“沒……好吧,有的,那什麼。”看着窗外,姚飛飛一臉憂鬱道,“我先前有些“揮霍”,這會兒客棧運營的銀子差了點。我的原計劃是自掏腰包,畢竟,超預算是我計算失誤——哎,實在沒想到人工費用竟然這麼貴,比預算多了百分之二十!”

顧遙冷笑道:“你真好意思啊!”

姚飛飛則一臉理所當然道:“為什麼不好意思?你拿兩千出來給客棧做流動資金,就等於我和海棠額外追投了一小點銀子。你呢,則拿了這後宅做投資。你付出雖然多了些,但是我們現行的分紅模式,也是你們是大頭,合情合理。”

這樣倒也說得通。

不過,顧遙和姚飛飛不一樣的地方,便是她更成熟一點,所以,她說:“我明兒下午有空,你呢?”

“根據事情的輕重緩急,決定是否有空,你說你要做什麼吧。”

“去和海棠商量一下,如果海棠同意,那就這麼干。”

姚飛飛道:“雖然我認為純粹是浪費時間,但是,你張口了,我就和你去一趟何家。”

宋海棠因為心緒不寧,有些見紅,最近在家安胎。聽了顧遙和姚飛飛的話,宋海棠並沒有說行還是不行,要三日後給決定。

看着鄭重其事的宋海棠,滿心以為顧遙多此一舉的姚飛飛,這才隱約懂了顧遙那些未說出口的話。尊重,才是兩個人相處的第一要素。

“嗯,那就等三天。”

這日晚,姚飛飛卻收到了顧遙讓青田送來的五百兩銀子。姚飛飛不解之際,青田道:“我們夫人今晨才知道姚九爺搬出了本家。”

姚九,姚飛飛的胞弟。

雖說姚飛飛那個生母偏心兒子,但是,姚飛飛來大明收到的第一份親情,便是來自於姨娘。為了曾經那些溫暖,姚飛飛選擇勉強扶弟。

姚九帶着姨娘脫離姚家,自然住進了姚飛飛的窩。長期住,自然不是個事。姚飛飛問弟弟帶了多少銀子出來,打算定居哪裡。結果,弟弟氣得要走,說姐姐攆人,總之一番鬧騰後,姚飛飛答應給他們買宅子。

如今的順天府搞座宅子住,是件挺要命的事。不砸好的地段,只要是城裡,哪怕挨着城門,都是一個優勢,三間三進的宅子,便要三千兩。但是,三千兩姚飛飛還是出的起的,她家男人也不反對。

漢子不反對,結果弟弟反對。

住慣大院的姚九,不肯委屈住三間三進的“小宅子”。幾經折騰,兩方相爭,終於各退一步。買了一座三間四進,但是帶個小花園的宅子,直接砸了一萬兩。這一萬銀子,讓姚飛飛着實難受了好多天。姚九見了,無恥地說了倆字:“小氣。”

氣得姚飛飛當著老娘的面,冷着臉說:“今後該我出的我定拿,不歸我管的,我一文錢都不帶出的。”

話雖如此,小修房子的錢,還是姚飛飛出的。不過,因為這筆錢隔得太近,姚飛飛也沒打自己的臉,姚九寫了欠條。然,姚九何時還,會不會還,卻還是未宅知之數。

實話說,如果顧遙有姚飛飛這種兒媳婦,哪怕能掙錢,也不開心的。養老娘沒意見,養個弟弟算怎麼一回事?要知道,一萬兩銀子,夠姚飛飛她娘好吃好喝終老了。

顧遙更加堅定扶弟得有度,對張家大姑娘,已經不那麼報希望了。但是兩家提前約好的,總還是要去的。去之前,顧遙先和鄭智打了聲招呼,說張家大姑娘哪怕是嫁人了,定然也是要惦記娘家,惦記弟弟的。然後,除了張大姑娘,二姑娘和三姑娘不在顧遙的待選名單里。

當然,她也不是那不講理的,把緣故說了後,鄭聰便道:“我聽嫂子的。”

聽個鬼哦。

這孩子打小就滑頭,這會兒選擇說聽顧遙的,想來是對顧遙的擇婦標準很滿意了,偏還要掛着自己“乖巧聽話”的模樣。真聽話,奸gshì相中的那些閨秀,你怎不應?

話說回來,有主意比沒主意好。

就比如眼下,鄭聰聽見張大姑娘待弟弟好,便道:“這也是人之常情。大哥待三哥,便是極好的。”

這話懟得顧遙無以言對。

鄭世子,真沒少貼補鄭智。

說完這話的鄭聰,目露嚮往,顧遙瞧見,心下有些酸酸的。鄭世子能待鄭智如親弟,不,是如親子,但卻待其他兄弟,連稀鬆平常都做不到。鄭世子的通常操作是,無視庶弟,忽略幼弟。

是的,忽略。

鄭世子與鄭聰倆人年紀相差得大不說,他一想到這是父親和別人生的孩子,心裡便沒來由的膩歪。所以,他同鄭聰基本沒什麼互動。

鄭聰呢,小時候以為自己和鄭智是一母同胞所出的嫡親兄弟,和鄭智自然多了層親昵。及至後來鄭智身份揭露,鄭聰就覺得這個哥哥更可憐了,帶着“自己若是不理他便沒人理他”的觀點,兄弟倆的感情更勝從前。

兩兄弟都和鄭智熟,在梧桐苑遇到,那也是常事。每當鄭世子當著自己的面,各種寵溺三哥時,鄭聰便會在心底感慨——

原來,好脾氣的大哥會被三哥氣得鬍子吹起;原來,待兄弟冷冷的大哥也能如此溫暖。

大哥,能這樣對我就好了。

少年時,鄭聰總是這麼想,直到十五歲那年。7